再比一次不是不行,只是朱载垕心中现在另有盘算,于是反问:“若是还是这样又当如何?难不成再比一次吗?”

张居正一时语塞。

事实上高拱和徐阶心里都是不愿再比的,如今比了个胜负不分已是险事,再比一次保不准就输了。但听皇上出言回绝,他们二人也都不再开口了。

“你就给朕说说,你觉得司礼监中,谁最适合这个掌印的位置。你不用顾虑,说谁都行。”

张居正暗暗叫苦,皇上不是不知道他和徐阶、高拱的关系。只是皇上向来仁厚,怎么今日非逼着他来做这样的决定?这岂不是要陷他于不义吗?然而很快他忽然意识到什么,再回想皇上刚才的那句话,为什么说的是让自己在司礼监中选,而不是在冯保和陈洪间选呢?

张居正想到这里,忽然抬头,见皇上身旁还站着李芳。再看皇上的脸色,顿时明白了。皇上并非有意为难他,而是有些话皇上不便说出口,便像让自己替他来说。于是,他很快道:“皇上既要臣说实话,臣也不敢有所隐瞒。臣以为最合适这司礼监掌印的......”他有意停顿了一下,实则打量着徐阶与高拱的脸色,见二人都目不转睛的注视着自己,似乎正等着自己接下来的话,便道:“是李芳李公公。”

“李芳?”高拱脱口而出,脸上有质疑,但很快他看向徐阶,却见徐阶面色如常。仔细一想,自皇上一出生起,李芳就跟在皇上身边伺候,这么多年算下来,的确没有比他更得圣心的了,他来当这个司礼监掌印,倒也当真是无话可说。

这事儿虽突然,但徐阶也并不惊讶,刚才皇上说那话,他也已和张居正一样,对皇上的心意也料到了几分。但想自己同高拱争执不下,倒不如将位置让给李芳,不光卖了李芳个人情,高拱也同样占不到好。于是道:“皇上,臣附议张居正,李公公可任这司礼监掌印一职。”

高拱的想法也和徐阶一样,既然争执不下,也不能让对方占了便宜。见徐阶开口附议,也不吃亏,忙也跟着开口:“臣也附议,李公公当真是最合适不过的人选。”

朱载垕面上平静,心里却十分满意他们的话。原先他若直接这么提议让李芳进位,有首辅和高先生在,这件事定是不成的。只是现在首辅和高先生争执不下,却恰好成了他开口的最好时机。刚好这时张居正又来了,便正好可以帮他说了这话。好在他只暗示了几句,张居正便能明白他的心意,若换做是别人,恐怕还是得要他亲自开口。

现下首辅和高先生是答应了,他又不禁望向冯保和陈洪。

李芳平日待人素善,冯保对他的好感自然是不用说的,听到徐阶和高拱都答应了,忙道:“皇上,奴婢也觉得李公公是最好的人选。”

陈洪心底是极不情愿的,他知今日的事下来,自己定和冯保结怨了。冯保是司礼监秉笔,自己只不过是个随堂,想来今后的日子他定不会让自己好过。只是事情既已成了这样,自己不答应也不行了,好在李芳平日里待人和善,倒是比冯保作这个掌印要好很多,于是他便道:“奴婢也觉得李公公是最好的人选。”

朱载垕听他们都这么说,而这样的结果又恰符自己的心意,于是便点头准了,当着众人的面下了口谕,进李芳为司礼监掌印太监。

李芳跪地接旨,这才开口谢恩,脸上却有忧色。

从刚才张居正举荐他开始,他便始终一言不发。徐阶和张居正都能明白是皇上的意思,他跟在皇上身边多年,如何能听不出皇上话里的弦外之音呢?他起初是惊,暗想自己只想着伺候好皇上,可怎么也没想过要坐这个掌印的位置。他原本以为最后能坐在这个位置上的不是冯保便是陈洪,却断然没想过会是自己。只是既然这是皇上的意思,做奴婢的即便再不愿意也要接了,只是想到日后,即将面临的处境,也不免心生忧虑。

这时高拱又道:“皇上既进了李公公为掌印,那么臣还有一请,请皇上进陈公公为司礼监秉笔。”他想徐阶既这么帮冯保说话,难保二人不是已经狼狈为奸,自己今后还有很多用得着陈洪的地方,即便不能为他争得这掌印之位,也不能让他矮冯保半截。

果然陈洪一听这话,面上有喜。高大人这请来得倒也及时,恰好解了他一块心病。果然皇上很快便答应了,也让陈洪彻底松了口气。自己总算与冯保旗鼓相当了,同样的身份,今后在司礼监他也奈何不了自己了。

冯保倒觉没什么,今后的日子还长,想办法对付陈洪的机会还多的是。

张居正见事情定下来了,也不禁松了口气。心想好在自己举荐的是李芳,若真是冯保或陈洪二者之一,难免又要与人结怨了。

这时他才想起自己今日来这儿的目的,方道:“皇上,臣今日入宫还有两件事陈请。”

朱载垕也略有诧异,但转念一想,进仪程的事的确没必要让张居正亲来,他好歹也算是内阁辅臣。现在看来,他果然还有旁的事,于是问:“何事?”

张居正便将自己今日来要请的两件事说了一遍,一是请皇上要立太子已安国本,二是请处置了曾迷惑先帝的方士王金等人。

原本这首先要处置的是陶仲文的,二龙不得见之说便是由他所提。只是嘉靖三十六年陶仲文因病乞请还山,等到三十九年就已经病逝了。唯今对其处置,也只能是剥夺先帝的全部封赏了。

他这两请倒极对高拱和徐阶的胃口,果然二人听完后便又都当场附议。

他们二人难得意见一致,朱载垕本想都准了的,只是仔细一想,这第二件事倒还好办,只是这第一件……他不是不想立钧儿以安人心,总觉得自己刚继位还不到一年,便要这么急着立太子,实在有些不吉利。(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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