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头八碗,这是辽东当时的一种喝酒方法,就是开头不吃菜,几个人上来就喝八碗,因为辽东多烈酒,喝八碗下来能不醉的没有几个,所以这种喝法又叫英雄酒。龙天羽知道自己不能在这里停留太久,这才提议了号称英雄酒的头八碗,大伙儿喝的尽兴,也就算完事了。而大伙儿呢,几个人听到头八碗这个说法,面面相觑了片刻,当然他们并没有明白龙天羽的意思,但终是年轻人不服输的心态占了上风,再加上这些日子里心里有些憋屈,可毕竟是年轻人,爱闹,爱玩的心情都没有丢失,听到自家魁首如此一说,都哄然应是,连声不迭的大声说等会儿要是谁喝不下去八碗就是灌也要灌下去。

要说东厂的效率也是不慢,胡智润才去了不到片刻,就把好酒好菜端了上来,就连酒也是哗啦啦弄来了小二斤装的十几坛。几个人看着久违的家乡菜,眼睛都有些红了,人么,在遭大难的时候总是喜欢想着美好的事物和过去。龙天羽看着一干弟兄,挥了挥手说道:“来、来,咱们大家今天别拘禁,抛开什么鸟规矩,大家都吃喝个痛快才是。”

呼啦啦,大家齐齐坐了下来,也不分什么主次席位,一时之间酒碗乱碰,八碗下去,大吃大喝,是油光满面,嘴中胡嚼,吃的是不亦乐乎,连称爽快。这饭就是这样,要是吃的慢,一天功夫一顿饭也是有的,要是吃的快,吆三喝四的小半个时辰也就完了。几位弟兄们也许是本着久别重逢的喜悦,所谓酒不醉人人自醉,最后就连王五这种平日里沉稳的三棍子打不出个闷屁的汉子也醉得不知道东南西北,呼呼大睡起来。

作为一个千碗不醉的酒仙式人物,龙天羽自然是清醒的。他看了看房间里面另外一个清醒的人-侯武,淡淡的笑了笑问道:“侯兄弟看来今天你没有喝尽兴,要不要咱们两个人再单独的喝个几回?”

侯武摇了摇头,苦笑一声说道:“魁首,不是我喝不醉,又是没喝尽兴,而是弟兄们因为身体伤损,心里烦闷可以多喝,但是我却不行,一则弟兄们喝醉了没有一个清醒的照顾,万一事后出了什么纰漏如何是好,二则您交代了我要照顾好几位弟兄的身体,这就是我的职责,在没有完成职责之前,我是绝对不可以放纵自己的。要说喝醉,呵呵,等几位弟兄脱难了,我一定要回去讨魁首几杯酒喝,不灌倒自己誓不罢休。”

听到这番话语,龙天羽有些无言,只能感动的拍了拍侯武的肩膀,说了句:“照顾好他们,好弟兄。”接着转身出了屋子,站在屋前的台阶上,虽然没有回头,但是龙天羽能够感受到侯武在背后用一种无限忠诚的目光看着自己,让龙天羽的心里面一阵阵的翻涌着热浪,这股热浪灼烧的他的五脏六腑,仿佛有什么东西要从眼睛里面涌出来似的。龙天羽连忙抬头看了看天空稳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面对自己这般赤忱、纯洁、热情、忠诚的弟兄们,惭愧这两个字久久的不能散去,龙天羽在这一瞬间反思着自己,为什么从进京以来自己再也不能用驰骋于白山黑水之间的那种简单直接的心情,去面对弟兄们了,而是用上了母亲当年所教导的心理学,又或者叫做这个时代的帝王心术去玩弄人心,这么做到底是对还是错,此时的龙天羽感到一阵迷茫,他有些无所适从,有些失去了方向感。

要说龙天羽本身应该是一个感性的人,可他受的教育和残酷的现实,以及如山一般的责任总是压在这个年轻人的身上,这沉重的包袱让他不得不去理性的思考一切事物,毕竟他的弟兄不仅仅是王五等人,还有成千上万依靠着昌盛号得以温饱的弟兄们,也许今天他能够不顾一切的去打破牢笼,救出王五等人,让他们重获自由,可日后会有千万的弟兄因为今天自己不理智的做法,而最终失去生存的权利和性命。想到这里,龙天羽咬了咬牙,握了握拳,在心里面给自己打气说道:龙天羽你做的对,现在的你已经不是你自己了,从进京以来为什么处处碰壁,为什么束手束脚,就是因为你不够厚黑,不够权谋,为了站在你背后千千万万的弟兄,你必须咬着牙走下去,一路走下去,直到有一天走不动了为止。

这个时候依然是一脸诚恳笑容的胡智润缓步走了过来打断了龙天羽的思绪,慈眉善目的对着龙天羽讲道:“世侄,如何,手下这帮狗才准备的如何,有什么让你不满意的地方和叔叔我说,我一定好好整治他们。”

看到挂着笑容面具的胡智润,龙天羽的心里面莫名的在瞬间平复了下来,是啊,现在自己在什么地方,这里是东厂的别院,是整个大明最恐怖的官方特务机构,哪里有时间容自己胡思乱想,你别看胡智润对自己似乎好的如同真正有血缘关系的大侄子似的,哪笑容并不是给自己的,而是面对自己进京以来拉拢的各方势力,是面对自己借来的势力在笑,要是有一天真的自己失去了这番借势,他恐怕会第一个扑上来,露出狰狞的面孔,毫不犹豫的张开血盆大口,把自己嚼个粉碎,连丝丝的渣滓都不会留下,借以向别人展示自身的清白。

哈哈一笑,龙天羽装作一副酒意上头的摸样,身形晃了几晃,讲道:“世叔,这话说的,今天我是体会到了什么叫做东厂,在这么短的时间里面就能置办出地地道道的辽东口味,弄到地道的辽东烈酒,以小见大,可见世叔这衙门可是高明的紧。侄子大胆揣测,这里大部分估计都是世叔平日里管理整治的功劳,世叔果然是好本事,侄子佩服万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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