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闻显所说的话里面带了怨气,似乎话中有话一样,但曾山依然保持平常之色,分外平静的转过头,对一众官员淡淡的说道:“既然两位大人如此明白道理,那么我们坐属下的自然也要对的起大人这片拳拳之意才是,对两位大人的事情,诸位同僚有证据的才说,没证据的事情,牵强附会的事情就不要拿出来了胡乱攀扯,也算是给二位大人一个公正的交代,这是对朝廷负责,对大人负责,也是对你们自己的过往的罪行的洗刷,所以诸公还请慎重行事,万万不能草率而为之。”不管在山东官员里面,有没有人觉得曾山和龙天羽二人是不是早就已经合伙在一起,在目前这里设了个局,反正这件事情抓了个出来顶缸的大老虎,自己的罪名自然就小了许多,甚至可以说没有罪名。诸位官员都是官场中的老手,哪里会不明白其中的道理,放过如此一个良好的机会,于是大家伙儿立刻俯身,朝着曾山拱手施礼说道:“愿随大人骥尾,我等定然本着公正之心,上奏朝廷,还山东一片清静,朗朗乾坤,天道昭昭,我们又怎么敢胡言乱语攀咬上官呢,定然字字属实,事事确凿,不敢有丝毫瞒骗朝廷,哄骗大人的行为,一定实心实意的为大人办事,为山东百姓办事。”说透了就是大家伙儿开始向曾山表忠心了,这也是官员们心里面的应有之意。

曾山听完这些话之后,满意的点了点头,回身对龙天羽说道:“龙大人,要不这样吧,请弄些纸笔来,我们在这里将奏章写好,然后交给大人过目,有什么疏漏,咱们当场修改,改完之后,接着由大人转交给朝廷,上陈皇上,如此可好?”

龙天羽自然千肯万肯,曾山的意思是在明明白白的告诉龙天羽,我们写的东西都必须按照你的心意来写,如果你有不满意的地方,自然是我们将它们改到你满意为止。于是龙天羽立刻吩咐铁卫们找来一堆纸墨笔砚,交予众官员,还好得意楼里面地方不小,桌椅板凳齐全,一众官员四散坐开,如同参与考试一样,并不交头接耳,各自刷刷点点,将知道的关于闻显、司马端的事件,弊情全部清清楚楚的写了出来,然后全部交给曾山审阅,以做最终的定稿。曾山组织了几名官员,将所有官员写的相关内容整理了出来,摘抄出不同的罪名,接着整合到一起,一时之间居然凑了有二十六道大罪,连曾山自己都看的膛目结舌,心里面叹道,真的是不写不知道,一写吓一跳,就他手上的东西足够司马端和闻显死无葬身之地的了。而写罪状最多的不是别人,正是山东兵备道周谅,这也是人之常情么,他作为闻显的死党,要是不积极揭发,狠狠的爆料,争取宽大处理的话,他周谅自己能脱身么,自然是有多少事说多少事情,连闻显的一些私事都爆了出来,活生生的一副小人行径。一想到司马端和闻显二人,这么多年的功名利禄将毁于一旦,多少曾山心里面产生出了一种同情的色彩,但同情归同情,事情还是要办的,这一点曾山分的非常清楚,总不能因为同情,就放过他们吧,哪时节别说自己、别说龙天羽,站在自己两人背后的政治势力、还有皇上哪是绝对不可能答应的,要知道,这两个人不倒的话,其他人怎么可能来分山东这块政治肥肉呢,皇上怎么完成他敲山震虎的计划呢,所以绝对心软不得。

曾山将写完的文稿整理完毕,先是交给龙天羽过目,龙天羽看过了之后,又指出了几点,添加了上去,比如说山东总兵鹿昆年被巡抚、布政使蒙蔽,但是在进攻的途中及时发现了事情的真相,于是拨乱反正成了,率兵协助戡乱等等,拿回去修改了几点之后,在龙天羽同意了的情况下,再将这份大家伙儿一起总结出来的罪状将它转抄到奏章之上,然后接着曾山又要众官员在奏章上签字联名。众山东官员都到了这个时候了,哪里还会扭扭捏捏的不答应,死巡抚、死布政使,总是好过自己死,他们一边排着队轮流签字,一边心里头不由得唏嘘到,这年头人真的是说不清楚,前几个时辰自己也是如此排队在奏章上签字,不过那时节写的是东厂颗管事鱼肉乡里,横征暴敛的揭发信,几个时辰之后,时局转换,自己居然又开始在闻显、司马端贪赃枉法、谋逆的奏章上签字,真的是让人哭笑不得,不得不暗叹天理昭昭,报应循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世事变幻的奇妙莫过于此。

很快相应的事情都处理完了,曾山将这些签字后的奏章交给了龙天羽,这代表着山东的一哥二哥的罪证踏踏实实的都到手了,全部山东官员将二位大人卖的是干干净净,半点渣滓都没有留下。所以有了这些纸上的东西,完全可以宣布,司马端和闻显二人全部落马,可以想象朝廷里面没有那个人会对这种全省官员参奏的本章作对,只是还要按程序等待着朝廷的批复,捉拿他们的圣旨相信很快就会过来。好在山东省的治安和平日里的细微工作,可不是依靠两位一哥、二哥在进行的,更多的是靠下面的官吏们,巡抚和布政使的官职不过是朝廷加强控制下面省份的工具罢了,因此少了他们也不会乱,该怎么运作还是怎么运作,这也是龙天羽抓大放小的原因。那么现在山东省实际的控制权在谁的手上?自然曾山能够挺身而出,就要有站出来的好处,要不然凭什么人要冒这种风险为你们官员背书,出来当这个出头鸟,哪些济南府的官员们都非常明白其中的道理,再加上实际上曾山是为他们化解了这个危机,有了这封奏章之后,日后上奏朝廷也好,给皇帝陛下看也罢,自己的事情都给摘干净了,不会再牵连进如此抄家灭族的事情里面去,那么也算是值得庆幸的事情,山东的官员们如此对曾山多少要有些感激之情在胸怀里面。而在一哥、二哥倒台之后,山东的官员们总是要找另外一颗大树,曾山既然能够幸免于难,论官职高低,官声本事恐怕他上位的机会最高,自然官员们都要团结在曾山的周围,为了自己的前程努力么,不会有人看不顺眼逆潮流而动的。

龙天羽拿过了曾山递过来众官员的奏章,心里面总算是松了口气,不管怎么说现在的局面总算是控制住了,自己的目的和计划虽然波折不断,但是还好最终的目的依然是达到了,既然这边众官员已经投诚,那么也就没有什么太多的说的了,龙天羽亲自出面躺在担架之上送大家伙儿一个二个的出得意楼,在锦衣卫的调度保护之下返回府邸,在走之前吩咐诸位官员严守口舌,对外的一致口径就是巡抚大人和布政使大人身体不好,因病不理事,自然官员们哪里会忤逆这位掌握着自己生杀大权的东厂颗管事的意思,都连声不迭的表示同意。再就是叫孔辉带兵去巡抚和布政使衙门,将它们相关的人员保护起来,等待朝廷的发落。

这边回过头,曾山并没有走,而是留了下来,毕竟有些事情龙天羽还要和他商量一二。龙天羽将今天晚上为什么会有如此大的动作的缘由说了一遍,言到:“伯父,不是我突然做出如此大的动作,实在是今天鹿昆年他攻打我们的时候,动作太猛,死了不少弟兄,彻彻底底的打醒了我们。按照原本的计划,晚上的打压最多对我们是一种窥探,试探,而不是彻底的攻击,但是说真的,我没想到对方如此辣手,下手这么狠毒,要是次次试探打压如此的话,恐怕我的弟兄们耗不过两天就要损失殆尽。因此在逼不得已的情况之下,我才改变了计划,双方一起斗狠,我就打垮你鹿昆年,直接将你们得意楼围住,以快打快,看看你们还有什么办法,至于罗教么,在这么快的动作里面他们也做不出什么反应来,如此借机控制住了整个济南城对我们下一步对罗教的清剿行动也是有好处的。”

这个时候,曾山才明白了龙天羽为什么突然改变了整个行动计划,原来是鹿昆年相逼过盛,他本来想说几句这是鹿昆年自行决定强攻的事情,与闻显和司马端等其他官员无关,但转念一想,很明显现在鹿昆年已经成为了龙天羽的自己人了,曾山心里面清楚济南城要是控制下来,就必须要将哪些城南的守备兵都抓到手上,而抓住这些守备兵的最好人选就是总兵鹿昆年,毕竟是他的直属手下,所以鹿昆年在目前来说绝对非常有利用价值,正是如此,眼下说这些过去发生的事情也没有任何意义,还不如放眼未来为好。再说曾山还是怕了龙天羽的举动,对他这种中年阿伯来说,很难理解如此强悍的果决能力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他们想的更多的是求稳而不是冒险,在今天晚上的整个事情发展的过程里面,很多时候曾山看起来都是在冒险,攻打鹿昆年是在冒险,兵围得意楼还是在冒险,最后控制济南城依然是在冒险,这让他有些受不了如此多的冒险事件,冒险本来就和他原本的性格就不相符,在他看来更多的运用权谋之道,而不是刀兵才是上策,文人们讲究的不就是,不战而屈人之兵,兵不血刃么。正因为如此,他没有再将鹿昆年的事情摆上台面说处理啊,他怕自己说出来,万一龙天羽要是气愤起来,又杀了鹿昆年,那时节想对济南府做到实际上的控制就是难上加难,会让罗教白白的拉过去机会。所以曾山宁愿不多话,让事情淡化过去,日后再说。

此时鹿昆年走进大堂要向龙天羽汇报刚才调查的情况,曾山看了眼对方,朝龙天羽拱了拱手,转身离去,对于现在的曾山来说,还是要在人前同龙天羽保持距离的,因为哪些官员虽然将所有的怨气和仇恨大部分转移到了司马端和闻显的身上,但是从根本上说龙天羽毕竟是一切动乱的诱因,让山东济南府内的官员对他有好感是不可能的事情,因此曾山必须要和龙天羽保持距离,以赢得哪些山东官员们对他的好感。

曾山走后,鹿昆年开始述说自己的调查报告,根据他的调查,和降卒的指认,哪十几名降卒根本就不是总兵亲兵的人,是外来的队伍趁着黑暗的掩护混进来的,至于是哪里混进来的,为什么要杀官员,那些被抓住的人嘴巴很硬根本不肯招供。果然,事情不出龙天羽的所料,这些人并不是亲兵队中的人,按照他的推算,是后来奔跑到得意楼的途中混进来了的,自然这种事情,要鹿昆年再去做肯定是不合适的,所以龙天羽吩咐鹿昆年立刻去将人交给钟国强他们,等会儿押回去后,再细细的审问也就是了。现在有另外一件大事需要鹿昆年出面的,按照龙天羽的考虑,等会儿所有的事情办完了,带着上巡抚、布政使、曾山都去南城兵营之中暂住,直到朝廷的旨意下来为止,所以南城兵营里面的情况,龙天羽要问清楚鹿昆年,看看他能不能控制住其中的局面。鹿昆年听到大家伙儿要去守备营里面居住,立刻拍着胸口说道,绝对没问题,哪里都是他的人,只要他说一句,万万不可能存在任何的难事。既然鹿昆年这么说了龙天羽还能说什么,自然是鼓励了他几句,吩咐他立刻去将降兵集合起来一会儿就开拔过去南城。鹿昆年嘴上连连应是,但是等龙天羽说完了依然不肯离去,面上带着欲言又止的神色,露着满脸可怜巴巴的摸样,龙天羽心里对这家伙的担心犹如明镜一样,叹了口气,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将手中要上递朝廷的那本奏章直接递给他看,看完之后见龙天羽为他遮掩的行为,鹿昆年这时才松了口气,不由得双腿一软,跪了下来,拜伏在地上,说道:“得大人为下官遮掩,下官没齿难忘,今后必然以大人的命令为天职,绝不拖延怠慢,如违此誓天诛地灭不得好死。”

看着拜伏在地上的鹿昆年,说真的,龙天羽的心里也是非常的矛盾,一方面眼前这位总兵是杀死自己弟兄们的凶手,一方面他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但不管怎么说,眼下安住他的情绪是最重要的,毕竟控制济南的事情,可不是那一个人能够做到的,要大家群策群力才能够将罗教的影响范围控制在最低的效果之内,而山东总兵,不管他有没有哪颗正堂大印,从事实上面说,他对于济南的兵丁总是有着控制大权,这样对于稳定局势,遏制罗教的发展是非常有好处的,而且一旦对罗教戡乱,有如此一位熟悉山东军方状况的总兵大人在的话,对于戡乱也同样是一件大好事,所以从任何一个角度看鹿昆年对今后的很多决策都是非常有帮助的。至于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也就是了,他的生或是死,还要看这位总兵大人自己的表现,要是他表现的不好的话,嘿嘿,李如松来了,寻个由头要弄死一个没有了根基的总兵还不是随意的很,根本就不是什么障碍。于是,龙天羽淡淡的开口说道:“你放心,有些事情你不用想得太多了,只要你尽心办事我定然保得你周全,甚至官职不动都是有可能的,我是绝对不会亏待帮我们做事的人的,你要明白我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东厂颗管事,但我的背后却站着一批的人,如果你懂得这个道理自然就会信任我所说的话了。”

鹿昆年此时还有什么资格不去相信龙天羽的话呢?要知道人歪歪嘴就能够定了自己的生死,或者家人的生死,更何况他也同样心知肚明,龙天羽所说的并没有问题,要是没有强大的后台势力,人凭什么有这个底气,就能同你山东总兵、巡抚、布政使打对台,别的不说,就说人手下那伙强悍的军人,就是鹿昆年从来没有见过的,自然是清楚对方必然是大有来头,于是乎他又说了一大堆赤胆忠心的话语,接着出去办事去了。

刚才砍杀官员的一伙人,之所以没有叫鹿昆年继续问下去,因为龙天羽不用问都知道那些人都是罗教中人,按照他的想法哪些俘虏他是有用的,难免要依葫芦画瓢照着德州县城里面的情况再来一次,这次竹杠可不是三万能够打发的。要知道这种时候在济南城里面,黑夜之中,全城战乱之时,突然冒出了这么一批装扮成降卒的势力,他们跑出来不分青红皂白的砍杀官员,这是为了什么?按照龙天羽的推测,估摸着就是罗教前面尝到了官府无力控制济南城的甜头,所以派了些人过来,企图制造一次的惨案,杀些官员,让所有人的眼光都放到惨案里面去,让济南府朝廷的控制力更加的微弱,进而借机大肆发展自己的势力罢了,嘿,在龙天羽看来这绝对是糊涂虫才会干的事情,情况不明就敢这么干,完全是利令智昏,首先就是暴露了罗教的存在和野心,对罗教的潜伏计划是大大的不利,其次就这么十几个人能制造什么混乱,罗教的人太高估他们自己人的实力了。不过他倒是不着急,反正现在急的又不是他,官员们没有死,反倒是来砍杀官员们的死士们一网成擒了,落下了证据,龙天羽有办法慢慢对付那帮子罗教党徒们,只要自己把握住南城的哪些兵将,有了立足山东的根基这些事情还不是小菜一碟么,拿捏他们罗教可不是当初德州县那么谨慎了。

这边的事情处理完了,就剩下另外两名官员巡抚司马端、布政使闻显的了,还有一桩事情不弄清楚,龙天羽的心里面始终不安生,到底是谁要刺杀自己。这次暗杀,让龙天羽不寒而栗,刚才死亡的威胁离自己这么近,简直就是擦肩而过,再加上身上的创伤的疼痛,更是让龙天羽难以忘怀,所以他必须要弄清楚到底是谁要杀自己,到底又是谁能够驱使司马端给自己跪下来,趁自己根本没有防备的时候对自己下黑手,要不然龙天羽睡觉都会睡不着的。叫人将司马端先带过来,龙天羽看着司马端的面容笑了笑,很是温和的问道:“司马大人,你是知道的,我叫你过来是为了什么事情,我希望你能坦诚相告,如此我龙天羽回承你的情。”

翻了翻眼睛,司马端现在是心若死灰,所有的一切都被眼前这位小小的东厂颗管事给夺走了,他恨都恨死龙天羽了,怎么会想要将哪些消息告诉自己的敌人。龙天羽早有准备,一副浑然无事的摸样,说道:“嗯,大人仇恨我也是正常,但是你要知道你现在犯下的是什么罪行,会有什么样的结局,如果说在这种结局下来之前,你只要能答应我两件事,那么我可以向你保证,你的孩子,我都可以送走一名,给你们司马家留一条根。”

这话一出,司马端是不可能沉默了,眼睛瞪的老大,看着龙天羽,全身激动的颤抖起来,疾声问道:“你,你说的都是真的?绝对不哄骗于我?”

龙天羽似笑非笑的,看着司马端说道:“这有什么呢?要知道送走你一个孩子,不过是现在的我一句话的事情,毕竟圣旨还没下么,我也算不上是欺君之罪,你还不算是待罪之臣,你觉得只要让我尝到了甜头,我会不去干这种举手之劳的事情么?所以对于你来说可能是大事,而对我来说多杀几个人,少杀几个人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前面司马端心如死灰,他是知道自己和家人已经绝无活路可走,所以既然自己是死人了,还怕你龙天羽干什么,但是眼下龙天羽给了他希望,自然他又活了过来。说真的到了这种地步,老于世故的司马端知道自己肯定没有翻本的机会了,要知道就算自己死命咬着不说,哪些经办自己事情的吏员们,为了摘干净自己的关系,弄到好处,还不要主动出来投首么,你不说自然有人说,落到了东厂锦衣卫的手上弄你些罪证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墙倒众人推是官场的常态。再加上自己刺杀皇帝的钦差是当众行事,那么多双眼睛看到了,让你走到了辩无可辩的地步,如此多的罪名加在一起,自己的结局必然肯定只有死路一条,祸及家人估计也是在所难免,所以从现实出发,司马端觉得如果能够从交易之中,让自己的子孙脱罪几个出去,改名换姓的生活下去,虽然自己是死定了,但后人能够有活下来,改头换面延续自己的香火,这也算是不幸之中的万幸了。

听着龙天羽说的有道理,心里头又想清楚了关节,咬了咬牙,司马端狠心的说道:“好,我说,我不但说,还讲我这些宦囊所附的身家全部交给你,并且我答应你,到了京城之后,我会承认所有的罪名,并且绝对不会攀附你的任何问题,只要你能答应我几件微不足道的事情就行。”

听到这里,龙天羽的兴趣来了,点了点头,开声讲到:“行啊,说说你的条件,看看我能不能接受,只要不是太为难的事情,我看咱们都可以谈么。”

“唉,老夫也是一时之间昏了头,说真的,闹出如此大的动静,关键是牵扯到了山东粮库倒卖案,话说到这里我也不怕直说,明年我就要致仕了,所以在离任之前想捞些银钱好回家过舒心的日子,于是我趁机盗卖兵械粮草,获利近三十多万两银子,我以为你们是下来查这桩案件的,所以这才铤而走险,现在看来果然是平生不做亏心事,半夜敲门也不惊啊~!唉,我愿意将所有的三十万两银钱都交出来,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也是一时贪念起,坏了我半身的名声。我也没有太多的要求就三条,第一条,你不能只放我一个后人走,要放走三个,我的三个嫡孙都要连夜帮我送走;第二条,给他们每个人准备一万两银钱,作为他日生活之用;第三条,你能不能告诉我你究竟是什么人,怎么能有这么大的胆子,干出如此的大事,别和我用你是什么东厂番子之类的话语来搪塞我,我要听真话,就是死,我也要弄明白我到底是死在什么人的手上。如果你愿意做到的话,你说什么,我都必然配合你做到,但是如果你做不到,又失言的话,做鬼我也不会放过你。”司马端激动的恶狠狠的盯着朝着龙天羽说道,仿佛要死死的把龙天羽的面容记在心里,如果自己要是变卦了好化作厉鬼咬对方几块肉下来。

威胁么,龙天羽自然是不怕的,你一个死定了的老头子想要对自己做些什么,他龙天羽怎么可能畏惧呢,但是龙天羽自认自己是一诺千金的人,所以话要答应了对方自然是不会改变的,他很是坦然的回视着司马端的眼神,淡定的说道:“司马大人,你放心,我既然说了自然就要做到,绝对不会毁诺轻言,这点请你放心。你的三个嫡孙我现在就可以表态,要送走这是没有问题,银钱也可以给你孙子三万两,而且直接送到海外去,让他们开花散叶,或是去辽东,哪里是我的地盘,我能给你照顾到他们,别的不敢说,保他们一世平安,开花散叶还是没有问题。至于我么,呵呵,事到如今我也不怕老实告诉你,我是宫里哪位有孕在身贵妃的人,其他的东西,就不用我多说了吧。”

苦笑一声,司马端听到宫中的贵人的话语,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宦海多年的他立刻明白里面的道道,闭着眼睛,流出了两行烛泪,面上带着萧瑟的神态说道:“原来如此,我明白了,我不过是夺嫡之争前奏的牺牲品罢了。好了,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我还能有什么要求呢?就这些了,只要你能做到,我就告诉你一切,并且将所有的事情全部包揽下来。”

“好,君子一言,快马一鞭,司马大人痛快,我来问你,哪些死士到底是人派来的。”龙天羽见司马端的态度已经完全软化,于是也不再同他兜圈子,直问核心的问题。

司马端到了这个地步还有什么好隐瞒的,就算他不说,王锡爵也不可能保住他的孙子,贪腐卖粮案爆发之后,恐怕王锡爵是第一个要站出来将司马端踩在脚底的,深怕有自己沾惹上了麻烦。所以他就将王锡爵派元开惠来找他,怎么同他说的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原本的计划是从外地调兵进济南,找机会解决他,但没想到龙天羽动作这么干脆利落,直接打败了鹿昆年然后兵围得意楼,最后什么计划都成了泡影;而来得意楼参加今天晚上官员聚会的时候,元开惠也来了说是为了掌握第一手的资料,好制定计划。等被孔辉带着锦衣卫围起来的时候,让官员硬往外闯就是元开惠的主意,而当龙天羽到来之际,又是他给司马端出主意,叫他当众下跪引龙天羽出来,说是前贼先擒王,将龙天羽拿住之后,自然所有的危机自解,司马端当初也是乱了分寸,毕竟他将龙天羽当成了清查自己贪腐案的对象,要是不拼死一搏的话,司马端是必然落马无疑,所以在私心的作祟之下就答应了元开惠的要求,根本没有想到对方是想借此机会直接杀了龙天羽,于是才有了司马端跪下,刺客刺杀龙天羽的事情发生。而元开惠献上名为控制,实为刺杀的计策之后,人就消失了,司马端刚才到现在都一直没有看到这位京城来的特使的踪迹,他估计是趁乱逃跑了。

听完他说的一席话,龙天羽相信司马端说的是真话,现在的他明白了刚才暗杀自己的是什么人,说透了就是文官集团和海贸集团的对手,嘿,果然贵妃娘娘的信里面说自己幼稚,还真的幼稚,现在的自己还是没有条件让文官集团和海贸集团妥协,坐下来谈条件,自己单方面释放的善意却被他们选择性的忽视了,想到这里龙天羽有些愤怒了起来,可随后他又平静了下来,眼下自己拿什么去对付海贸集团和文官集团呢?自己手里面没有一点点的筹码能够对付别人,除非郑贵妃生了皇子,又或是自己的海贸能够顺利的开展开来,所以朝着文官、海贸集团报复的事情只有以后再说了,不忍也要忍。

相当冷静的龙天羽,转头吩咐司马端写一封罪状供词和悔过书出来,将攻击东厂侍卫和贪腐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清楚,然后交出他贪腐的证据,账本,至于王锡爵的事情么,龙天羽要求他一丝一毫都不要提出来,就如同没有发生过一样,但是里面要点出元开惠这个人的名字,将他转换为巡抚衙门的幕僚身份,却不是京师来人。司马端心中一动,明白了龙天羽的意思,别看这少年年轻,处理起政治事件来却是老道,你就是说是受王锡爵指示的,你又没有证据,就算你有证据,王锡爵是什么人,乃是阁老,大学士,是大明上层政治之中有数的人物,这种人岂是这么容易就被推动的,更何况龙天羽在济南做的事情,说透了自己也其身不正,期间就有很多违规的事宜,因此要是真的认真说起来,恐怕他自己的罪名也小不,哪怕有皇帝陛下的看护又如何,最后朝野舆论一大,恐怕也要获罪。所以一方面还不如将问题缩小化,不要越扯越复杂,另外一方面在司马端的供词里面只字不提王锡爵,提到元开惠的名字,却是由龙天羽递上去的,这说明了什么,这是在警告王锡爵,大家都不干净,没必要互相攀咬,我们一件事情归一件事情,先将济南的事情都处理干净了,再回过头来大家斗给你死我活也不迟。至于元开惠么,龙天羽现在也没有什么兴趣去找他的麻烦,抓这个人只不过是枝末小节,只要往上奏的名字里面提一提元开惠的名字,那时候要杀他的恐怕就不是自己,而是王锡爵了,所以根本不需要龙天羽自己过多的为这个人担心。

趁着司马端开始写自罪状的功夫,龙天羽转头又去了闻显哪里,闻显的屁股比起司马端来更不干净,所以在龙天羽依葫芦画瓢,告诉他能够保护其后代生命安全,但作为交换,让闻显写了一篇自罪状,并且交出贪腐的证据。闻显自然也同司马端一样,知道自己的下场绝对好不到哪里去,不会再糊里糊涂的扛着,不听龙天羽的摆布,老老实实的将所有的贪腐问题都交代了出来,证据、以及关键的人物之类的东西全部交代了出来,至于宦囊银钱的事情,他可就没有司马端多了,要知道司马端是离任前的疯狂,所以他的银钱都放在济南并没有运走,而闻显则是一直贪腐不断,早前收授的贿赂和贪污的钱财,早就已经安排亲信送回浙江老家去了,在济南他只有十万两的现银,是今年的弄到手的银钱,原本准备过了年送回老家的,现在倒是便宜了龙天羽。

龙天羽眼见从司马端和闻显的手里面,就这么随便弄了一弄就弄到了近五十万两的银钱,真的是心里面感慨万分,前面找罗教弄些银钱,觉得这地方性的教派已经是富有的很,随便敲诈勒索一番都能弄到近三万两的银钱,下午收了官员们近七万两的银钱就觉得了不得了,可现在看来还是大巫见小巫,只有想不到,没有做不到。看看巡抚大人和布政使大人,太吓人了,这还是龙天羽弄到了手的,他们二人往家里面运的,没有留在山东的银钱还不知道有多少,更别说哪些商铺、房契、地契之类的死物。怪不得人说书中自有黄金屋呢,当了官什么会没有呢,权利、金钱、美女,虽然常常要卑躬屈膝的给人下跪,低眉伺权贵,但是却是一本万利的买卖。看看这些贪官污吏们,再去看看路上所见到的小民,一间茅草屋,可以说衣不遮体食无着,却日日夜夜要被大老爷们盘剥侵害,真的是可怜至极。

回过头,龙天羽和曾山商议了一下,决定今天晚上就立刻动手,将所有司马端、闻显贪污的证据、以及相关涉案人等一体拿下,直接带到城南兵营里面看管起来,待朝廷派人来了之后再做处理。另外曾山也同意龙天羽的想法,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讲城南的兵营控制权拿到手上,曾山同时延伸到,要再进一步,将兵营后面的粮草库、兵械库控制起来,心中有粮手中不慌么,到时候手下的士卒们也好控制,龙天羽听了之后深以为然,心中不禁暗叹姜还是老的辣。

好了,事情到了这里基本上就是收尾的功夫。龙天羽将缉拿哪些证据和相关人员的事情交给曾山去做,派人去通知查封山东巡抚和布政使衙门的孔辉,任务完成之后,到南城兵营汇合。自己则带着鹿昆年和闻显、司马端等人去和王五一道,两边兵合一处直接奔城南兵营而去。这一路上罗教倒是出动了不少人马监视自己的动作,可却只是限于监视,并不敢有什么其他过分的举动,于是龙天羽自然也就不对他们做任何动作,只是装作看不到罢了,因为没有将南城兵营掌握到手上之前,任何的节外生枝都是危险的,可能带来很多的变数。只是他在进兵营之前,直接放走了一名刚才冒充降卒的士兵,让他带一封信给了罗教中人。接手南城守备兵营、粮库、兵械库的事情,有总兵鹿昆年在现场,又有山东巡抚司马端、闻显的配合,整个过程是波澜不惊,非常顺利就将济南城里面最重要的几处要害部位给抓在了手上,当然过程之中有不配合的人员,或是鹿昆年指认对他们有所怀疑的对象,以及南城兵营之中守备、与几名千户,龙天羽也没有客气,直接拿下,当然这不过是一次初步的小清洗,龙天羽都不用去查问,都能清楚的知道兵营里面一定有罗教的党徒混迹其中,当然现在要是一锅端不是不可以,但那样将会制造不必要的紧张气氛,所以只有缓图了。紧接着龙天羽通过鹿昆年的嘴巴,直接就命令所有的战备兵立刻戒备起来,刀出鞘、弓上弦,并且将南门整个死死的控制住。正所谓未算胜,先算败,不管如何龙天羽始终是要给自己留一条后路才行。

直到这个时候,龙天羽才稍微松了口气,今天晚上他可真的是劳累坏了,先是厮杀、斗智、接着被人追杀、受伤,眼下绷紧的精神多少能够缓解一些的他感到全身上下,无一处不痛苦难受,可是眼下还没有到最后休息的时候,他却又不能不强打精神,还有很多庶务在等着自己处理,曾山等人还没有回来,情况还没有完全稳定,而罗教那边的话,估计放了人去带话很快也会有消息反馈回来,更重要的是士卒的人心还没有安定下来,不管是降兵、锦衣卫、还是城南守备兵们,都是龙天羽刚刚弄到手上面的,正所谓兵不知将,将不知兵,如何安抚人心才是目前最关键的问题所在,还有另外一个问题和隐患,就是昨天晚上直接出城的山东锦衣卫指挥使富达求,这个人必须到案才行,要不然恐怕是一大变数。

抓富达求并不 困难,知道他去了城外的灵岩寺,漏夜派人去拿他也就是了,紧接着龙天羽吩咐手下铁卫出动百人去拿富达求,要王五亲自带队,出发前,龙天羽看了看弟兄们的脸色,大家都很疲惫,是啊,奋斗了一个晚上,能不累么,可不能松懈啊,必须要将所有的隐患全部消除才行,要不然极有可能出现意想不到的情况,或是不受控制的情况发生。王五等人自然明白其中的道理,他们都是坚贞的战士,绝对不会喊苦喊累的,于是在接受了命令之后,立刻在见过富达求的锦衣卫与降兵之中挑选了几名向导之类的人员配合行动,立即出发奔赴灵岩寺。(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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