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少年行

第一章 有缘千里来同车

扬州城闹市区的一家茶馆,茶馆不大。虽然还是上午时分,但是里面客人倒已是不少,都在窃窃私语。

下了三天的雨终于停了下来,这时有十多骑骑士闪电得般划过城内的大街小巷,经过这家茶馆时,那茶馆门前正有一个脑袋露在外面,看到那十多名骑飞驰而过,探出的脑袋急忙缩了回去。

从门外划过的十多名骑士也有不少人瞧见,便有人摇头叹道:“又是卫所的人,这下咱们扬州城又得热闹几日了。”

茶馆掌柜走到一张小桌子边坐下,桌上正坐着三名长衫读书人,其中一人已经压低声音道:“东海海盗猖獗,东海水师胜镇军几次出海剿匪都未成功,听说反被海盗打得丢盔弃甲,哎……”

“谁说不是呢?”另一人神情没落道:“胜镇军早已不是神武大帝年间的长胜水师了,朝廷常年不重视水师,如今战船破损不堪,水兵战力低下,怎么可能胜得了那些常年生活在海上的盗贼呢?”

“海盗毕竟还远在海上,可昨晚发生的事却近在眼前啊!”一直没说话的那名读书人低声小心翼翼道。

此时茶馆掌柜轻声道:“陈先生,你觉得指挥使大人真的如官方所说,抗旨不尊,要起兵反抗,所以被禁卫军所杀?”

“这可不见得。”那陈先生抚着胡须,亦是低声道:“指挥使大人是当今圣上的心腹,这是谁都知道的事,指挥使大人可能会抗旨不尊吗?你们也不瞧瞧,昨晚指挥使大人刚刚被满门屠杀,今个早上扬州城里就出现了卫所调来精兵,说是从京里前来传旨的,可我大唐传达圣旨,自有宫里的传旨太监,何须黑衫卫亲自前来?”

旁边茶桌上的一名锦衣中年人也压低声音道:“看到刚刚从茶馆门口路过的那群犬鹰狗子了吧!有他们出现的的地方总少不了血腥之色。哎,说不定这几日还会有人掉脑袋的。”

“谁说不是呢……”

这几人在窃窃私语,距离不远的另一张桌子上,却只坐了一名茶客,虽然一身灰布衣衫,但皮肤泛着健康小麦之色的的脸庞,却透露着棱角分明的冷俊,散发着一股坚毅的气息。从他的脸上,能够看出与他年纪有些不相符的沧桑感。

听到旁边几人议论,林源嘴角泛起略显怪异的笑意,也不多坐,丢了几枚铜钱在桌上,随手拎起身旁的赶路包袱,悠然出了茶馆。

……

从扬州府往来于青州府的行旅很多,所以扬州的远足车马行每天自卯时至未时,一个时辰发一班车,仍是人满为患。

要知道跑长途哪怕是富贵人家也少有用自家马车的,一路人吃马喂住店打尖花销甚大不说,富贵人家用的车也多是在城中平坦大路上使用的豪华马车,经不起长途的颠簸,容易损坏。所以林源早在前些天就去车马行预交了车钱,订好了座位。

上了车,林源便往车厢狭角里一缩,就不再动弹了,他这个样子,就像一个谨小慎微的小生意人。而他的双眼却下意识地打量起同车的旅客来。

车厢有些拥挤,不大的地方,却容纳了连他在内共八个人。

紧挨他左侧的是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头子,膝盖上搁着个小包袱,旁边还有一个七八岁的黄毛丫头,怯生生地揽着他的手臂,看起来是祖孙俩。 祖孙二人一老一小,又拿着这么小个包袱,想必不是出远门儿。这客车一路所经郡县有下有上,他们也未必就是去青州府的。在他们外边,则是一对身着朴素,但脸上却洋溢着喜气的青年男女,估摸着是一对恩爱的小夫妻。

在林源右侧的是一名长衫中年人,脸型瘦长,有些苍白,手里还拿着一本书 这长衫人显然是一个读书人,不过瞧他身上的长衫还有两处补丁,显然也没有什么功名。

那书生的右侧却是两个女孩子。挨着书生的是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她把小包袱搁在身边,与那书生稍作分隔。裙子上有着好几处不大不小的补丁。但这小姑娘却是眉清目秀,一双靓丽的大眼眨也眨的,透着股子机灵劲儿,林源使眼看去时,还被她瞪了一眼,看来是个惯于在外行走,见多识广的丫头,并不怕生。

最外侧则是一位比这小丫头还大了几岁的少女,只扫了一眼,便令人眼前一亮,这位姑娘有着十分白皙的皮肤,脖颈白璧无暇。而脸上有着精致的五官,弯弯的柳眉,慧黠秀气的双眼,小巧的鼻子,艳红菱角似的唇瓣,尖尖的白润的下巴。脸蛋儿虽清汤挂面,不施脂粉,但看上去却是粉腮红润。身着布衣钗裙,裙子底部还打着补丁,浑身上下没有一件首饰,看来她和左边的小女孩是一起的,家境很寒苦。

林源觉得,这位姑娘应该是江南水乡一带的女子,若不是那里的水土,养不出气质这般娇怯怯的女人。

在这年代一个弱女子远出千里之外,可着实不容易。林源心中暗暗想着。

那姑娘虽未转过目光来,却已注意到了林源的注视,一开始还佯做镇静,渐渐开始不自在起来,一丝红晕悄悄爬上她的脸,她不安地掠了掠鬓边的秀发,轻轻扭过头去,双手也抓紧了放在膝上的包袱。

“咳咳咳” 坐在对面的老大爷不悦地咳嗽两声,林源嘿嘿一笑,收回有些放肆的目光,舒展了一下身子,重新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车厢壁上。

马车沿着涿杭大运河往北行去。

涿杭大运河曾耗费了无数的人力,财力和物力。它前朝大隋朝所修,以东都洛阳为中心,于前朝大业元年开凿通济渠,直接沟通黄河与淮河的交通。并改造邗沟和江南运河,大业三年又开凿永济渠,北通涿郡。连同十九年前开凿的广通渠,形成多枝形运河系统。后经过大唐二百余年的开凿的翻修,如今大运河 北起北涿郡,南到余杭郡,途经河南,淮南,江南东三道,贯通海河、黄河、淮河、长江、钱塘江五大水系。

一路上,乘客上上下下,频繁更换,林源发现真正的长途客人倒有四个:他自己,那名中年书生,还有那对小姐妹。几天下来,他和那书生彼此之间到是多少熟悉了些,林源已经了解到,这书生现在只是个秀才,乡试考了三次都没有中举,现在的生活很是寒酸。而今后也不在打算继续参加科考了。

至于那对小姐妹,却不知叫什么,她们之间只以姐妹相称。至于姓名一类的东西只有车行的车把式手中才有,只有沿途郡县的巡检哨卡才有权检验,她们自己不说,林源自然不便贸然去打听一个姑娘家的姓氏闺名。

一路上,林源住的都是上等的客房,吃的是最好的饭菜。不过有时客栈的饭菜不合胃口,他就会跑出去寻个地方打牙祭。 至于那书生和小姐妹,看起来他们囊中很是羞涩,一路上只住最低廉的客房,有时是最便宜的大通铺,吃的更是简单,早中晚都一样,常常是一碟咸菜,一碗稀饭,一块胡饼。

林源发现,那对小姐妹中的姐姐就像一片含羞草,你多看她一眼,她就红了脸含羞低头;有时林源故意和她搭讪,和她说一句话,她也是红了脸含着低头;你同车而坐一伸腿不小心碰到了她的裙裾,她还是红了脸含羞低头……于是林源从此给她起了个外号:羞羞姑娘。

大车常走青州府这条路,所以对一路打尖住宿的时间拿捏的特别准。 这一天,马上就到楚州郡了。楚州郡是河南道的一座大城,财阜人丰,百姓乐业,谷帛殷阜,家给人足。旅客们要在这里住上两晚,因为车行的车子长途跋涉下来,需要修理一下,同时客人们也大多都有停下观光、购物的需求。

落脚的客栈饭菜做得不咸不淡,味道实在不怎么样,林源尝了几口便停了筷子,准备出去找家饭馆儿走到门边的时候,看到那一对姐妹正坐在一张桌前,向小二要了两碗白开水,正在啃着胡饼。

林源出了客栈在街头漫无目的的逛了一阵,看到一家风味狗肉馆,便进去要了几道地方风味的狗肉小吃。

要说狗肉,还是会稽郡的有名,林源尝了几口,狗肉还算鲜嫩,但味道却和会稽狗肉没得比。,又要了几样小菜,一壶老酒,一边喝酒一吃菜。临走前,林源又要了几张狗肉火勺当点心,才起身准备返回客栈。

此时天色有些暗了下来,此时已是深秋之际,寒风一吹,亦觉寒冷。林源为了早些赶回客栈,抄了条近路,拐进了一条小巷之中。

小巷中的行人并不多,住在这里的大都是一些平民百姓。期间林源还路过了一间“混堂”,既大城中的女性的专用澡堂。

走着走着,忽然林源迅速往墙边一闪,探头望去,只见位纤弱秀雅的姑娘,手中提着提着一个篮子,而在她面前,一个身材魁梧的大汉,一条手臂扶在墙上,正好堵住了她的去路。

那姑娘可不正是车中的那位年长些的羞羞姑娘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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