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沉抱着手, 居高临下,用鹰隼一般的审讯目光——自以为,盯着温知。

“你是不是有心上人了?”

温知从书卷上移开目光, 抬起头,皱着眉, 看回去:“沉哥说什么?”

他好像不太明白谢沉的意思。

谢沉扭头看了一眼门口, 宋皎还在外面,蹲在水井边洗脸, 还给他的大狗也洗了洗。

谢沉抓紧时间, 转头再问了一遍:“你是不是……喜……”

忽然就卡了壳。

他分明是要质问温知的,可是“喜欢宋皎”那几个字实在是太难出口。

就算他自己心里清楚, 他说的是温知,可只要说了那四个字, 不是温知,反倒会使他,陷入不受控制、无法摆脱的境地。

他耳根赤红,一想到宋皎, 就说不出那四个字。

温知面无表情,还是不明白他的意思。

他转头看了一眼,宋皎已经洗完脸回来了。

他跳过门槛:“嗨嗨!我回来了!”

傻里傻气的。

谢沉却被吓了一跳,往边上撤了一步,不自觉揉了揉通红的耳朵,说的话却硬得很:“你是不是傻?”

宋皎哽了一下,经过他身边时, 踢了他一脚。

宋皎走到温知身边坐下:“你都看完啦?”

温知颔首:“还有几本。”

谢沉看着急得要死, 气得要死, 当机立断, 也挤到两个人中间,面朝宋皎,两只手拽着宋皎坐着的软垫,把人给推远一点。

宋皎坐在自动滑行的垫子上,一脸迷惑:“你在干嘛?”

谢沉如愿以偿在他面前坐下:“刚刚看书,有两句看不懂。”

“噢,那我们一起看看吧。”

谢沉没有机会,也顾不上质问警告温知了,他只能把宋皎看好了,把温知从他面前挤出去。

宋皎才十三岁,会被骗的。

小小年纪,谈什么恋爱?

他起码要到——谢沉掰着手指想了想,宋皎起码要到二三十岁了,才可以谈恋爱。所以在宋皎二三十岁之前,他得保护一下这只小兔子。

谢沉看着眼前的人,看见他还很稚嫩的脸,深以为然,默默点头。

——我说的对。

宋皎拿着书,见他点头,还以为他听懂了,十分欣慰地拍拍他的肩膀,以示鼓励。

——你太棒了。

跨服交流,竟然还阴差阳错地对上了,两个人对上目光,都十分满意。

在石介堂吃了午饭,又待了一下午,温知看书,宋皎和谢沉呼呼大睡。

直到傍晚,几个人才要回去。

临走前,柳宜把宋皎喊住:“卯卯。”

宋皎回头:“师兄。”

“我明天让人把新书再整理一份,送进宫里,你帮我转交给江凭。”

“好。”

宋皎朝师兄挥了挥手,一行人便离开了石介堂。

温知和他们在半路分了手,宋皎和谢沉一起回宫。

宋皎牵着大黄狗,谢沉落后他半步,走在后面。

谢沉十四五岁的年纪,平素却装得老成,总喜欢抱着手。

他稍稍偏过头,目光落在宋皎身上。

宋皎和小时候几乎没什么两样,就是长高了一些,看起来还是那样傻乎乎的,走路啪嗒啪嗒的,和他牵着的大狗一模一样。

谢沉的目光向下,落在他的后颈上。

要是能像抓兔子一样,一把拎起来,然后装进衣袋就好了,这样就不会被温知抢走了,也不会被其他人抢走了。

这样想着,谢沉就朝他伸出了手。

宋皎被捏住后颈,有一瞬间的僵硬。

他回头:“你在干什么?”

谢沉收回手,两只指尖搓了搓,面不改色地说谎话:“有只虫子。”

宋皎摸了摸后颈,没有发现什么东西,还是觉得有点奇怪,看了一眼谢沉,也不知道该怎么问他。

两个人进了宫门,回到小东宫,在庭院里分了手,一人向左,一人向右,回到自己的房间。

宋皎反手把门关上,先给系统解下项圈,然后自己也去洗手洗脸,换身衣裳。

不一会儿,他就穿着中衣从屏风后面走出来,走到床边,张开双臂,扑在被褥上。

“好累,出门好累。”

系统慢慢地踱着步子走过去,在床边趴下身子,调整好姿势。

宋皎把脸埋在被褥里,缓了好一会儿神,才抬起头:“统统。”

系统有一下没一下地甩着尾巴:“嗯?”

“你觉不觉得,谢沉最近很不对劲?”

系统想了想,附和道:“是有一点。”

“他最近特别奇怪,好像是从他生日那天之后。”宋皎得到认同,话也更多了。他坐起来,把枕头拉过来,抱在怀里,“他有的时候非要跟着我,有的时候又偏偏不要和我一起,有的时候还会在短时间内反复横跳。”

“是吗?怎么会这样?”

“我也不知道,有一回我和他说话说得好好的,我什么也没说,他忽然就自己往后跳了一大步,扭头就跑了。”宋皎倾身向前,一只手撑着下巴,“很奇怪啊,我最近对他做了什么事情吗?应该没有吧?”

系统道:“他疯了。”

“应该没有那么严重吧?”宋皎蹙眉,“可能也有一点,而且他竟然还骗我,说做梦梦见他把我给吃了,这简直是……无稽之谈!”

系统抬头看他:“卯,我上午看你的反应,你当时可是深信不疑,听说他要吃人,你吓得要当场起飞。”

宋皎抬起头,拍拍心口:“其实我早就看出来了。”

系统用怀疑的目光看着他。

“真的,你不要怀疑我的脑袋,也不要这样看着我。”宋皎抱着枕头,摔到床上,滚到最里边,才小声承认,“好吧,我当时确实相信了,明明是很拙劣的谎话。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总是那么容易就相信谢沉。”

系统淡然:“我都习惯了,你小时候就特别信他,他骗你说他死了又活,你全都信。”

宋皎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可是现在谢爷爷又不在,不能给他吹《上花轿》了。”

但他很快又忧愁起来了:“统统,你说谢沉到底是怎么了?他不会出事吧?我有点担心他最近的精神状况。”

系统安慰他:“没事儿,他肯定不会有事。”

“为什么?”

“他是未来皇帝耶。”系统两条前腿扒在床沿,噌的一下就爬上床,和宋皎挨在一起趴着,“也算是这个世界的重要角色了,他还没做皇帝,肯定不会出事的。”

“啊?那他做了皇帝就会出事了?”

“那也不一定,这才刚开国呢,想点好事。”

宋皎烦闷地用手指在枕头上划来划去,忽然想起什么:“不对,统统,做皇帝的也有可能会出事的。前阵子我看书,有好多皇帝都有各种生理问题和精神问题。”

系统淡淡道:“你说的那都是暴君昏君。”

“噢,那谢沉好像不太可能。”

还是有点担心,宋皎始终愁眉不展,系统看了他一眼,无奈道:“好了好了,我帮你查一下。”

“嗯?”宋皎眼睛一亮,“还可以查这个吗?”

“当然可以,系统是无敌的。”

宋皎使劲挼它的狗头:“谢谢统统。”

系统拍了一下爪子,蓝色的光屏出现在两人面前。

宋皎道:“就查一下接下来的剧情走向好了,顺便查一下谢沉的人物线……”

宋皎看着面前的光屏,系统熟练地打开了浏览器,弹出键盘,狗爪子一指禅,开始输入——

皇帝得精神病的可能性有多大?

“哈?”这是什么东西?宋皎满脑袋问号。

“噢,可能不太准确。”

系统把光标移到最前面,在“皇帝”二字前加了两个字——

未来。

未来皇帝得精神病的可能性有多大?

“统统,这就是你说的……帮我查一下?”

“嗯。”系统理直气壮,“我用的可是最权威的浏览器。”

“哈……哈……”

宋皎干笑,然后伸手要把系统抓过来,系统表示强烈的抗拒,连忙道:“噢,我懂了,懂了,我在控制中心的数据库里查一下。”

系统迅速打开控制中心的数据库,在里面搜索未来皇帝的“患病率”。

两个人震惊地看着光屏上的数字。

999999

“嘶——”宋皎倒吸一口凉气,“不会吧?”

他再往下划了划,下面全是控制中心其他系统送上来的任务记录,其中只要是涉及皇帝的内容,基本都充满了他看不懂的术语——

黑化、偏执,还有囚禁。

“这都是什么意思啊?我一个都看不懂。”宋皎疑惑,忽然想起来,“噢,‘黑化’我知道,之前在幼儿园的时候,有几个大哥组建了一个家族……”

他一边说,手指一边往下划,他看不懂,系统却越看越胆战心惊,冷汗直冒。

很不适合未成年人了解的禁忌任务!

他直接扑上去,把光屏压在肚子底下。

“这是一串乱码,控制中心错乱了。”

宋皎有些怀疑:“是吗?”

“嗯,别看了,谢沉不会有事的,有事你从商城里拿东西养他。”系统把他拱走,“你要养他,从现在开始就得攒积分。‘学富五车’那个任务你还差几本书?快点去看书。”

“不要。”

宋皎双手把大黄狗抓过来,把脸埋在它的背上,磨磨蹭蹭。

系统生无可恋,用电子音发出警告:“宿主请停止……停止你粗暴的吸狗行为!”

半晌,宋皎从大黄狗身上抬起头来,心满意足地拍拍系统的脑袋:“统统,下次我再养一只猫好不好?”

“不可以……”系统试图挣扎,“你真是,越长大越皮……”

电光石火之间,系统忽然反应过来,他噌的一下坐起来:“卯卯,谢沉是不是青春期了?”

“什么?”

系统重新打开光屏,投影出一份文件——

《卯卯成长手册》,足足有几百页。

宋皎缩了缩脖子,小声嘀咕:“稍微有一点夸张了。”

系统跳过童年阶段,翻到第四百页。

——从这个阶段开始,卯卯将会进青春期,在这个阶段,需要注意如下事项。

宋皎翻了两页:“统统,这些东西不会都是你写的吧?”

“不是我……”系统停顿片刻,不好意思地扭过头去,“还能有谁?”

宋皎也有些不好意思,红了脸,顿了顿,才说:“……谢谢统统。”

怪别扭的,系统想了想,道:“对了,我这里还有你的童年珍贵影像,你要不要看一下?”

没等宋皎回答,他就自顾自地切换了屏幕。

屏幕里传出宋皎和谢沉,还有其他小朋友的声音:“门前大桥下,游过一群鸭……”

“不!”宋皎连忙阻止他,“不要看这个!”

“多可爱啊,我经常回看的,我还把这个音频提取出来,设置成我的消息提示音了。”

“不!”

这回轮到宋皎扑上去,把光屏压在肚子底下了。

刚才的一点儿感动很快就消失了,他一把将系统捞过来,使劲挼狗。

两个人再闹了一会儿,才终于安静下来,开始讨论“青春期”。

系统带他简单浏览了一下成长手册,最后道:“总之,这个阶段很重要,你要注意,有什么事情都可以跟我讲。”

“好,谢谢统统。”宋皎点点头,“不过我也要注意一下我的朋友们,特别是已经行为古怪的谢沉。”

明明自己年纪最小,还想着别人。

系统无奈:“行吧行吧,随你随你。”他忽然想起什么,补充了一句:“不许早恋。”

宋皎疑惑:“早恋?”

“就是像鹦哥一样,追着别的女孩子跑。”

“为什么不许?”

“因为……”系统蹬了蹬脚,“反正就不许。”

两个人正说话时,谢沉忽然推门进来:“卯卯。”

宋皎把系统按住,探出脑袋:“啊?怎么了?”

“有……”谢沉现想借口,“有两句诗不太懂,过来问问你。”

“好,你进来吧。”宋皎快速下了床,揉着刚才蹭狗蹭得有些酸的脸走出去。

他走出来的时候,已经进来的谢沉又被吓了一跳。

十三四岁的少年时时刻刻都在长高,做衣服的速度赶不上长高的速度。宋皎身上,雪白的中衣明显短了一截,他赤着脚走出来,头发乱糟糟的,脸上也带着潮红,手腕脚腕都露出来。他骨架子小,细细小小的,谢沉挽弓射箭的手,一只手就能圈住。

谢沉迅速后撤一步,忍住“吃人”的冲动,转身就走:“我忽然又懂了,不用你教了。”

宋皎还有些迷糊,转头向系统告状:“统统,你看,他又这样了,这样是青春期吗?”

系统摇头:“我不知道,我只是弱小又无助的系统。”

第二天一早,柳宜便差人把新书送进来,送了三份,其中两份给宋皎和谢沉,还有一份,托宋皎转交给江凭。

几年前,庆国皇帝来齐国恭贺谢老当家登基,执意交换质子,以牵制对方。

结果质子没能交换,他把自己带来的质子,七皇子李煦留在了这里。谢老当家要把李煦送回去,庆帝都不肯让李煦回去,执意要李煦留下。

没办法,谢老当家只好把这个质子养着。

李煦身边仆从众多,老师小厮,应有尽有,江凭便是他的伴读。

李煦平时住在远离皇宫中心、西边的若木台。

若木台宫门紧闭,李煦很少出门,连带着他的侍从也不常出门,宋皎也很少见到江凭,只有柳宜托他转交什么东西的时候,才会见面。

宋皎知道,江凭的文采不在柳宜、温知之下,再加上他和柳师兄年纪差不多,所以他和柳师兄交好。

柳师兄本来想把他从李煦那里要出来的,可是李煦执意不肯放人,只能作罢。柳宜只能时常给江凭送点东西,托柳先生指点江凭的文章,不能进宫的时候,就让宋皎带点东西给他。

每次去若木台那边,谢沉都会陪着宋皎一起去。

“我要是不跟着去,你会被李煦抓住欺负的。”

“已经是小时候的事情了,现在不会了。”

谢沉捏了一下他的手腕,轻笑一声:“放屁,就你这样的,我能打一百个。”

“……”宋皎顿了一下,“我只是长得比较慢。”

宋皎抱着书,两个人在若木台的侧门前停下。

谢沉上前叩门,让一个侍从去喊江凭。

两个人都不想进去,就等在外面。宋皎不想多生事端,他可以凭着身份不吃亏,但是江凭会因为这件事情受罚,这样反倒害了他;而谢沉只是单纯地不想弄脏自己的脚。

两个人在外面等了一会儿,身穿粗布衣裳的江凭就出来了。

他们来的时候是带了好些东西,那时候江凭穿的还是绸缎,但是那时候带来的衣裳,现在早就不能穿了,庆国皇帝又像忘了他们似的,从来没有送什么东西过来,宫里倒是每个月都有给他们一点钱,只是这点钱都得用在李煦身上,他们这些侍从就只能省吃俭用了。

一身粗布衣裳,也不能掩盖江凭的气度。他和柳宜差不多年纪,再过几个月就要束冠了,身形挺拔,浩然坦荡。

江凭快步迎上前,唤了一声:“殿下,卯卯。”

宋皎把手里的东西递给他:“江公子,这个是我师兄给你的书。”

“好,多谢,也替我多谢柳兄。”

江凭把东西接过来,再同他说了两句话,就匆匆要走:“近来七殿下脾气不好,我是托人代我伺候一会儿,马上就得回去了。”

宋皎小声嘀咕:“他的脾气一直都很不好,才不是近来。”他抬起头,朝江凭挥了挥手:“江公子回见。”

江凭回过头,却忽然看见身后远处的屋檐下面,站着一个人。

李煦正阴沉沉地站在那边。

这时,宋皎和谢沉也看见他了,两个人对视一眼,李煦便上了前。

“殿下们来访,有失远迎。”李煦大步走近,他斜睨了一眼江凭,“殿下们来了,你也不来通报,怠慢了殿下,你担待得起吗?”

他这话说得确实不怎么中听。

宋皎拉了一把江凭,刚要说话,李煦又高举双手,朝他们行了个大礼:“小的见过两位殿下。”

宋皎撤开一步,躲开了这个礼,谢沉倒是坦然受之。

“免礼平身。”

宋皎看李煦的脸,只觉得他面色铁青,眼下一片乌青,他才像是精神状况不太好的那个人。

也是,他才几岁的时候,就被庆帝丢在这边了,这么些年,闭门不出,怎么会好?

没多久,谢沉就拉着宋皎离开了。

谢沉嗤了一声:“李煦说话真够阴阳怪气的。”

宋皎点点头,还在想事情:“嗯。”

谢沉转过头:“别瞎同情他,改天你又被他欺负了,别找我来哭。”

“我知道,我又不是傻。”宋皎拉住他的手,“没有你和我一起,我不敢一个人去若木台,那边有点阴森。”

何止是谢沉的心,谢沉整个人都膨胀起来了。

他感觉自己充满了力量。

保护宋皎的力量!

很快的,就到了七月初七。

这天,学堂大部分同学强烈要求放假。

“柳老师,我们都是时候成家立业了,七夕节诶,给我们放假吧,我们也好去找成家的机会嘛。”

柳先生哭笑不得:“什么就成家了?你们急什么?”

于是少年们又道:“我们是不急,可是柳师兄急啊,老师您去帮柳师兄物色一下心上人,我们今天就勉强不读书了。”

大部分同学要求放假,只有温知一个人要求照常上课,最后柳先生还是给他们放了假,下次月假在把课给补回来。

少年们欢天喜地,有心上人的,拿着礼物就去找心上人了,没有心上人的,回去洗头洗澡,换了一身极其鲜亮的新衣裳,在街上四处游荡。

牧英,和他的三个好朋友,也一同奔赴前线。

牧英打扮整齐,他的三个好朋友,手捧鲜花和蜡烛,跟在他的身后。

鲜花和蜡烛是宋皎的主意。

只是大白天的,蜡烛好像一点都不亮。

到了东市,牧英很快就看到了自己喜欢的那个卖花的姑娘,他回过头,从朋友们手里接过鲜花——此时蜡烛已经被风吹灭了。

朋友们给他整理了一下头发和衣裳,还在他的鬓角别上一朵小花。

“可以了,很好看。”

牧英飞一般跑上前,迎着自己喜欢的小姑娘,三个朋友悄悄跟过去,躲在一个卖馄饨的小摊上查看。

宋皎咬手指:“哇,这就是早恋吗?”

温知时不时抬头,往前面看一眼:“无聊,浪费了一天的课。”

谢沉:“卯卯,送花真的可以吗?这个人就是卖花的,她会不会把鹦哥送她的花卖掉?”

谢沉话音刚落,牧英就哭着跑回来了:“哇!”

小姑娘在后面追他:“诶,五文钱进价怎么样?再贵我就卖不出去了。”

三个朋友们想笑又不敢笑。

牧英抹着眼泪,把鲜花全部塞进宋皎怀里:“卯卯,送给你。”

谢沉表情凝固,笑容渐渐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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