占据北地平城魏主拓跋嗣乘宋朝刘裕新亡,少主年幼不省朝政之机,派大将军奚斤、公孙表率大军五万从平城、代州一路南下,过并州、绛州,在黄河北岸隔河与驻守在洛阳、三门峡一带南朝大军形成对峙。檀道济一面飞马传报建康,将所部分为三大营,沿河岸崖坡扎下营寨,备足滚石木擂,一面不间断派出巡营探哨,严密监视对岸魏军动向。

此时,建康城内朝廷诏令频发,六部曹九寺百官们惊讶地发现,原先皇刘裕在时为平衡朝野势力,在任命北府将领之时,亦同时启用大量文职官员及前朝士族高门人氏。虽在撤消“闲”州上触损不少豪门士族之利,并未伤及上层,如此也相安无事。侵占大部土地的豪门大族本来蓄足力量,准备对分田制令展开全面反击,甚至一些州郡士族已暗暗串通,不惜一搏,即便无法颠覆天朝,也要将刘裕拉下皇位。谁料分田制尚未全面推行,刘裕一病而亡。刘义符即位,这股势力莫不奔走相告,弹冠相庆。他们实在太了解这位昔日的皇太子、今日的皇帝了!

一波未平,数波即起。朝廷连发任命诏令,大量起用原北府军将出身人员委派州郡县,一时北府势力席卷整个刘宋天朝!

谁也不知道顾命佐政大臣徐羡之、傅亮葫芦里到底埋得什么药。不过,多数朝臣已隐隐感觉近在咫尺几乎与世隔绝的皇城将有震动朝野之举!

亥牌时分,喧闹了一天的华林园内渐归沉寂。刘义符召集宫中内侍及殿值三营数百名军士,沿园内龙潭湖开凿了一条大渠,装饰簇新的龙舟上,宫灯渐次烁亮,数十名乐官坐在船首,各种乐哭一齐响将起来,映衬在波光鳞鳞的湖面上,煞是耀目。

西华殿外的短墙上,远远投射而来的烛光下,一尊黑影站在坡道上,望着远处光怪陆离的华舟浆影,蓦地一声叹息。半晌,黑影摇摇头,缓步回身下了缓坡向宫城外走去。

“是陈医士么?”黑暗中,有人沉声道。称作陈御士的汉子年约四十余岁,为皇宫御医监御士,姓陈,名召伯。

“是傅大人么,怎地还没睡?”陈召伯拱手道。傅亮从树影下出来道:“陈医士,最近皇上是否从御医监配制了一些药?谁配的?干什么用?配多了多少?”傅亮一连串发问,陈召伯吓得浑身一激灵,道:“回傅大人,下官没有听说。”傅亮道:“今日是哪位妃嫔看病?”陈召伯内心有些不悦,嘴上却恭恭敬敬:“傅大人,今日前晌皇后娘娘偶感不适,传命下官进宫。可能是昨日晚间睡得迟了,一夜无眠,全身盗汗不止,服些药多进些软食便好,不碍事。”傅亮道:“昨夜可知后宫何人侍寝?”陈召伯见傅亮面无表情,小心翼翼回话,生怕说错了一句:“好象听说是在柳妃处。”

傅亮嗯了一声,挥挥手道:“没事了,你去吧。”陈召伯垂首一礼,匆匆向外走去。

暗中,树后走出徐羡之,两人向华林园方向重重叠叠的宫院望着。“徐大人,皇上近日从民间配制了一些**,我料陈召伯知晓内情,只是不敢说而已。”徐羡之道:“他日里作贱不行,夜里还要自行作贱!那个叫什么柳桃红的现居何处?”傅亮道:“就在后宫竹风堂。徐大人,皇上近来一直由召她侍寝,后宫传闻,内里不光他们俩人,似是不少,通宵达旦,竟是廉耻不顾,简直不堪入目!”徐羡之木然道:“这个狐狸贱种!”傅亮牙关一咬:“徐大人,要不要派人动动她?”傅亮暗暗作了个杀头的动作。徐羡之冷冷一哼道:“动她做什么,从明日起,凡竹风堂来人要什么支什么,缺什么给什么!”傅亮奇道:“徐大人的意思?”徐羡之面无表情,缓缓道:“玩火*,古今此理!”

说罢,转身向甬道深处走去。傅亮愣了一下,匆匆跟上。

陈召伯拖着步子出皇宫,上了天街,此时夜色已完全垂暮,深遂幽暗的苍穹上万千颗辰星闪闪烁烁,辉耀不定。夜风轻柔,爽凉渐增,白天难捱的酷热早隐藏得不知去向。

出了天街,两旁市集偶尔透出淡淡昏暗的油灯光亮。远远一抹饭菜夹杂着花椒面儿、大茴香、小芜荽的清香味道扑鼻而来,陈召伯这才感觉到肚子里咕咕作响。回望皇城方向,碟墙内宫灯映红半边天际。

“是陈医士么?”暗中,街沿走过两人迎面挡在陈召伯身前。陈召伯毫无防备吓了一跳。有人笑道:“老陈,我是谢灵运!”借着昏黄的光影,陈召伯这才看清谢灵运笑吟吟地站在跟前,身后胖墩墩立着一个汉子,脸上一团黑影,只白生生露一口牙。

“谢才子,险些吓死我,这半夜了,在此做甚?”

谢灵运拉住他手道:“怎地半夜了?还不是为了等你!”陈召伯与谢灵运甚是熟惯,道:“等我做什么?”谢灵运悄声道:“想不想发财?”陈召伯笑道:“你还穷得讨吃找不到门呢,有这好事能轮上我?”谢灵运嘿嘿一笑指了指身边的人影道:“财神爷!”

陈召伯一脸疑惑道:“谢才子,有什么事你说吧。”谢灵运道:“走,找个清静地方,边喝边聊。”陈召伯迟疑着,已被谢灵运拉进路边一家小酒堂中。

谢灵运使个眼色:“董大人,还不上酒。”董千河早等得不耐烦,吆喝店家上了二斤白酒,几碟子下酒菜挥手将店掌柜驱得远远的。

三人依次坐了。陈召年看着董千河道:“这位大人好生面熟,敢问尊讳?”董千河正待要说。谢灵运道:“我看老陈整日里混在后宫胭脂堆里,白花花的肉皮触摸得多了不是,居然连董千河董大人这张面相也记不得?”陈召伯恍然大悟道:“原来是户部曹董大人,失敬!”董千河心下骂道:日你娘的,还吏部曹呢!嘴上却不点破。谢灵运道:“‘夜灵媚’老陈可曾听说?”陈召伯道:“不就是柳桃红嘛,现下是刚封了昭仪云妃!这个狐骚…”话一出口忙急急煞住,端起酒杯作番掩饰。这段日子,刘义符几乎泡在柳桃红身上,身子不济,数次召他进宫让他配制**。陈召伯虽恨刘义符作为皇上不为朝廷谋想,除了疯玩就是后宫宣淫,只好将一肚子怒气撒在后宫妖艳的妃嫔身上,认定正是她们乱了刘义符心性,以致沉淫其间难以自拔,尤其是柳桃红,更是死死认定天生一个骚狐狸。(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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