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皂役及围观百姓一齐将眼睛盯在瘦弱汉子身上。“刘大人,小人冤枉…”刘湛死死地看着他,咬牙道:“本官冤枉了你么,一点也没冤枉!你是自己招了还是等本官用刑侍候?”

人群中文帝一脸困惑:“这位刘书办凭什么指出伤人凶手?”慧琳王华等亦是大感不解。

“当”地声响,刘湛重重一拍堂木怒道:“你叫什么名字?如何行凶还不从实招来!本官念你身体瘦弱,免受皮肉之苦,不要敬酒不吃单等罚酒,明告了你刘爷的罚酒可不好吃!”

瘦弱汉子叹了口气道:“小人名叫陈玉先,是下街村人…小人愿招,刀是小人动的,人也是小人伤的…”一堂人终于舒了口气。刘湛道:“早知如此何必费周折。”陈玉先道:“小人只是不明白,当时群殴,混乱中动刀子,谁都没防备。刘大人凭什么断定是我动手伤的人?”刘湛一探身道:“你真的想知道?”陈玉先点点头。

刘湛一晒道:“其实很简单,本官注意到二毛虎伤在右肋,而刚刚你们一伙动筷吃粥时,我发现别的人都是右手握筷,唯有你一人是左撇子。当时我也是猜测断定你可能就是伤人之凶!”

众人大悟,不由惊服。

陈玉先当地恭恭敬敬地磕了一头道:“小人服了,刘大人要打要罚,听任处置!”刘湛道:“所幸未置人于死地,本官命你承担二毛虎医治所有费用,并处罚钱五百。你可心服?”陈玉先道:“遵大人裁决!”陈玉先将官帽往下一摘道:“时辰不早了,胡老爷未免等得急了。先去吃饭!”

众百姓大是叹服,不过说着什么刘大人断案如神、明察秋毫的话头三三两两地走得一个不剩,只余文帝他们一伙站在当地。

刘湛头也不抬,边脱官服边道:“快快交钱吃饭,全城都应景儿,你们不去怕日后老胡不给你们小鞋穿?”文帝走上衙堂,道:“真县令忙着做事宴,假县令却在大堂审案,真正闻所未闻。不过,我倒佩服你的断案手段。”刘湛抬头看了文帝一眼,再看看后边默不作声的几人,却是一个不识,无所谓道:“不过混口饭吃的营生,多少亦能过过当县太爷的瘾罢了。你们是外地人吧?”文帝道:“外地人怎么了,他胡县令父亲过八十大寿,管我们何事?”刘湛道:“这倒也是,不过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中午总得要吃饭吧,象你们几个一人塞上三五个钱,进去混一顿就是了。”文帝道:“如此行事,郡守、州内衙门不管吗?”刘湛一晒道:“不瞒客人说,胡太爷每年品正都在中上,正是郡守立得一旗标杆呢。甭管如何断案,反正治内无上访、无滋事、百姓安定就是政绩。谁管求这事,只要你能把水给端平了,不偏不倚,以制论事,就是堂上坐条狗,上上下下也没人在乎!”

一句话,说得众人都笑了。

“不敢耽搁了,一会进门的人少了,就不好混了。兄弟先走一步!”刘湛冲众人一抱拳,急匆匆地朝堂下奔去。文帝道:“刘大人慢走,我们兄弟也跟你混一顿去!”刘湛笑嘻嘻道:“要走快些走,反正不吃白不吃,又不是吃他胡大人的。”

五六人出了衙门,一路向城南走去。范晔不解,凑至刘湛面前道:“刘大人,为何胡大人父亲过八十大寿,全城的老百姓好象都要去庆贺么?”刘湛道:“这位兄台看来还不晓得西河县境的套套。历来就是这个惯招儿,但凡一方为任,总得寻个机会弄点钱使。说是为父亲过寿,实际上不是这个理。”范晔奇道:“那是什么理?”文帝冷冷道:“想来不过是借此机会敛点钱财罢了。县太爷办事,谁敢不去?”刘湛笑道:“还是这位小兄弟聪明!”文帝道:“看来如若你当了这个县令,也要照此行事了?”刘湛一听,正色道:“小兄弟这话刘某不应承,为任一县,有俸禄养着足够使,犯不着做这些被老百姓戳脊梁骨骂的营生,好听么?我做不来,也不会去做。”王华接口道:“刘大人,有一事不解,待要请教。”刘湛道:“请老兄明言。”王华道:“朝廷任命各州郡县官,均易地任职,胡县令职守西河县,其家人自不在本县,如何给他父亲过八十大寿?”刘湛笑道:“想过寿不容易,派车驾将老爷子接过来就行了。”王华道:“一路颠波,恐怕老爷子要受罪了。”刘湛道:“比起白花花的钱来,受罪算个甚。再者受罪的是老太爷,又不是他胡大人,他只等着数钱就行了。”慧琳笑着接道:“听刘大人所言,也算有胆,发顶头上司的牢骚也不怕胡大人给你穿小鞋?”刘湛道:“他收他的钱,我办我的事,他总还离不得我。每处一件案子,百姓信服,他就得付给我五十、一百钱不等,井水不犯河水。”

众人听了大愣。

文帝还待要说,刘湛指着前方街沿上一架高大牌楼道:“到了,今日也算有缘,诸位跟我去混饭吃!”文帝道:“我们这么多人,怕不合适吧?”刘湛哧道:“又不是吃他胡老爷的肉!”

一行人走至牌楼下,扑面就是肉香味,众人本已饥肠漉漉,忙快走几步,方见牌楼以西整个大校场内人头攒动,热闹异常。临场北、西、南三墙搭起数十座帐蓬,帐蓬里桌子一张挨一张,密密麻麻足有上百桌的样子。透过东墙豁口处,见东墙下一字排开三四十架霸王炉,前边足有半里长的条案上各种菜肴花花绿绿,什么鸡鸭鱼肉一应俱全,桌子边早已挤满了人,来得迟的只好站在太阳头底下等着下一轮。

文帝等一伙人看得直咋舌。范晔道:“我的娘呀,真正排场!”

牌楼下用大红绸子悬挂的彩门下,沿楼侧摆着两排长长的记礼桌,数十人俯头记帐。算盘珠子拔得轰天响。想是已快到开饭时间,登记的人不太多。刘湛走至司礼帐蓬前同一名四十余岁的汉子嘀嘀咕咕不知说些什么。(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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