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雪旋断旋下,整整三天三夜,长安城方圆数百里,天地煞白无垠,俨然一派银装素裹世界。

平地里积雪厚达一尺有余,天气反而不太冷。

第四日早起,仿佛消失了数日的太阳光才腼腼腆腆地从云层中露出头,红彤彤的光焰四射,亮得刺眼的雪世界散射出千万道晕目炫光,晃得人几乎睁不开眼。

一直等到第六天地面积雪消融大半,毛德祖便迫不及待率三百军马返回长安城,日夜兼程,终在第九日午后将后续军服悉数运抵。沈田子连夜将军服发至各营,军心遂安。

按照长安统帅部战略意图,两天后南北两路大军踏雪齐头并进,向盘踞在红花铺一带的夏军发起突袭。夏军早有防备,红花铺恰处平原地段,因连日融雪,地面湿滑,不利马军作战,双方不约而同弃马以步军为主发起轮番对攻,激战一日未分胜负。

第二天一早,沈田子除留三千军马作总预备队,披挂上阵亲自率领七千人马,由檀道济在任先锋营将,组织人马对夏军发起总攻。

夏军南路军约四五万人,本来擅长马战,步战反而不便,仅凭人多势众,紧紧将沈田子全军抵在红花铺以西四五个小村庄内,死战不退。数次冲锋,收效不大,沈田子不禁大为焦急。关中大军不过数万,精壮人马均已部署一线,倘若失利,身后的长安城势必陷入重围。长安一旦失守,华阴、风陵渡一带将无险可守,到那时西征成果将化为泡影。

沈田子一边部署兵力,一边差人与北路军王镇恶联络,建议两路大军舍弃正面之敌,斜刺里合兵一处,形成一记重拳,突向夏兵核心所在发起攻击。

以两万之众冲击当面十万大军,明显是一着险棋,不过也是一着狠棋。分兵据守,稳扎稳打不失为精心部署,问题是夏兵人数占据绝对优势,而朝廷大军根本经不起旷日持久的消耗战。

沈田子意在速战速决,以一记重创在精神上震慑敌手,摧垮对方斗志,以期达到战略目的。

此建议得到王镇恶的同意,敲定总攻时间定于三日后。

一番休整,沈田子于当日午时率军突然折向西北,沿途遇有小股夏军不作争战,只管埋头赶路,将数波夏兵冲散,黄昏时分与王镇恶北路军马合兵一处,掉头向西对前出至太白与宝鸡一线的夏兵发起进攻。

两万军士齐声呐喊,在三四里宽的正面潮水般涌向夏军。檀道济傅弘之等将领催马当头挺进,如旋风般直向夏军密集处杀入,后军奋勇向前,与夏兵绞杀一处。

一时,在整个关西平原上展开殊死搏杀。

沈田子持枪紧随其后,高呼杀贼,遇人刺人,逢马扫马,直杀得天昏地暗。近一个时辰,天色完全黑沉,幸有当空明月与地面积雪映照,双方军士犹自杀得难分你我!

夏兵未料到不过两万军马竟如此勇猛异常,人人都似杀红了眼的狂魔,身背数处刀伤犹自有进无退,心下已感胆怯,阵脚有些松动。

沈田子看在眼里,似觉再有一个冲锋,夏兵极有可能溃散。正待发起又一番冲击,猛听右翼军士一阵惊呼。回身一看,顿时一身冷汗!北路军抵挡不住夏军,竟步步后退!

王镇恶一脸血污,遥遥喊道:“沈帅,我抵挡不住了,快快救我!”

沈田子大怒,未及催兵,北路军一阵大哗,王镇恶已率兵向后涌去,右翼立时完全暴露在夏军面前。

檀道济杀得浑身是血,冲至沈田子前,大骂道:“奶奶的,王镇恶跑了!我们怎么办?”

沈田子冷冷看一眼战场形势,北路军一动,夏兵很快涌上,从右翼对沈田子部形成半包围,逐步压过来。

王华急道:“沈帅,我们被王镇恶卖了,他在保存实力,他想做他的关中王!”

沈田子蓦然惊醒,连连道:“撤,快撤!”

南北两路大军一路溃散,身后夏军追出十来里,时至午夜,方才收兵。

沈田子一路东驰,沿途收拢军马,摸黑在一处村落中方扎下营寨,略略一数,已是失损千余人。

全军喘息未方定,村外一阵乱马奔腾。沈田子大骇,以为夏兵又至。

“报,沈帅,王帅来了!”

沈田子眉头一皱,冷冷道:

“来的正好,我正想找他算帐。来呀,请王帅!”(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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