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胆王修,你竟敢私通赫贼!你……你猖狂!你无耻!你卑鄙小人!”刘义真气得暴跳如雷。

刘乞得意地看了一眼谢灵运,恰与谢灵运对视,谢灵运依旧一脸怒容,刘乞忙俯了头。

“王修,你可知罪!”

王修跪立当地,面无表情道:“下官知罪……”

刘义真双手背负原地不住打转,蓦地回身:“刘乞!”

刘乞咚地跪下:“刘大人!”

刘义真颤着手,指了王修咬牙切齿道:“给我宰了他!别以为你是安西长史我就不敢剁你,私通敌国,罪该凌迟,朝廷律法你比我清楚,我冤了你么!”

王修唇角急颤道:“下官……不冤。”

刘义真道:“冤不冤岂是你说了算的,冤不冤岂是你辨得了的,我是安西都督!前番王镇恶欲反被沈帅诛,我听信你的谗言,称沈帅欲反,杀了沈帅,我看是谁也没反,你想反!刘乞,你耳朵背了还是聋了!”

跪在地上的刘乞吓得一激灵,跳起来呛啷啷拔出刀,抖着手看刘义真。

谢灵运忙道:“刘大人,且慢!”

刘义真怒道:“留了此奸贼等夏兵宰我们吗!”边说边劈手夺过刘乞手中长刀,不由分说照当地跪立的王修当胸直搠!

“啊!”众人失声大叫。

刀身直入王修胸腔,王修哼也没哼,唇角一丝鲜血渗出,身子晃了两晃,惨笑道:“刘大人……杀的……好!赫连贵手下大将已答应东门放刘大人一条生路,三日后午夜有人城下接应,下官原想留守长安,与城同亡。王修随刘太尉征战一生,从未屈服于贼,下官不过想给刘太尉留下血脉,不想让外人得知。私通敌国之罪,下官冤……”言毕,王修蓦地痛嚎一声,咧嘴长笑,嘟哝道,“老夫只能给刘大人尽此一搏,记住三日后子时东门,速走!”

身子一软,缓缓俯在当地,就此气绝身亡!

谢灵运刘乞仿佛做梦般惊愕地看着躺在血泊中的王修,半晌无言。

刘义真愣了一下,倏地持刀在王修身上乱剁,大骂:“王修,临死你还要欺哄我是小孩吗?我刘义真不是小孩,是关西大都督,统率两州军政,长安城我是爷!”

连砍十数刀,王修早已血肉模糊,刘义真喘着气将刀往地下一扔:“刘乞,给爷将这个私通敌军的贼拖出去喂狗!”

刘乞忙使眼色唤阶下亲军将王修尸身收敛。

只剩下刘义真谢灵运两人,大厅内静寂得骇人。

谢灵运这才发觉刘义真手脚急颤,脸色苍白,面无血色,眼光失神般呆呆地看着自己。

蓦地,刘义真掩面痛哭,双膝一软,跪坐当地嚎道:“老谢,该怎么办,怎么办!”

谢灵运将刘义真一把拉起:“刘大人,快起来。”

刘义真道:“你倒是说说,有什么主意啊!”

谢灵运叹了口气:“刘大人,事已至此,哭亦无用,我们细细商讨个法子。”

刘义真止了哭,抹抹泪道:“老谢,王修说的是不是真的?他不会哄我吧?”

谢灵运道:“看来王长史早有安排……”

刘义真恼恨道:“这个刘乞王八羔子,为何逼我抽刀杀人,饶他不得!”

正恍惶无计,厅下十余人拥了一名浑身带伤军士急匆匆赶进来,当先一将正是段宏。

谢灵运道:“段将军,何事?”

段宏见刘义真谢灵运两人,吃了一惊,指了身后浑身是血的军士:“刘大人,谢大人,朝廷五万大军现已至临潼,今已差人进城报信。”

刘义真一听,大喜:“我父亲来了么?”

受伤军士翻身跪拜当地:“禀刘大人,刘太尉已进封宋王,今差朱龄石朱帅率五万军马前来救援。朱帅说长安已被赫贼十万大军四面包围,派末将进城告知刘大人王长史,三日后在东门内外夹攻,城内全军轻装突围,朱帅在城外接应。”

刘义真一听高兴地险些跳起来:“老谢,我们有救了。”

段宏道:“王大人他……”

刘义真淡淡道:“王修吃里扒外,贿通赫贼,已被我斩了!来人,火速召集傅弘之、王恢矛、贾元正他们来见我!”

王修里通外贼的消息不到一个时辰在长安城中传成一片,城内军民莫不咬牙切齿,高声痛骂。刘裕委任关中首席将帅至此已被杀得一个不剩。

当夜,刘义真坐镇署衙,商定由傅弘之率一万军马,担任突围前锋,王恢矛、贾元正率一万人马任中军护驾刘义真谢灵运,段宏率一万人马断后。

长安城内百姓一无所知。

连日刘义真指使手下将王修府内剩余珠宝悉数装车,连并掳掠而来的金银饰品整整装了十余车。谢灵运看在眼里,只作不知。

第三日一早,谢灵运早早起床单骑直奔“天盛客”酒楼。天光尚未透亮,酒楼门窗紧闭,街道上人影罕至,上前连敲数声,店家探出头见是谢灵运,侧身让进。

“店家,芸秀姑娘可在?”

“谢才郎,我知道你今日要来!”语音清脆,谢灵运抬头一看,见芸秀俏生生立在楼梯上,眉宇间一抹忧郁,神采极是动人。

谢灵运一惊:“你怎知我要来?”

店家回身将门关严,捡了桌子坐下,道:“谢大人,可是来与芸秀告别?”

谢灵运沉默不语。

店家笑道:“谢大人,朝廷大军今日就要出城?”见谢灵运一脸愕然,又道,“你别问我此信从何而来。你今日就是不来找我,天黑前我必定找你!”

谢灵运道:“店家找我何事,但请直言,若能帮忙,我谢灵运万死不辞!”抬眼见芸秀满脸泪痕,静默不语。

店家倒了杯水,缓缓道:“谢大人,实不相瞒,我叫梁曾衡。十七年前吏部侍郎雷砚卖爵一案谢大人想必知道吧?”

谢灵运道:“听说雷砚猖狂之极,两年内买卖官爵一百三十余人,收受贿赂达数百万钱,已被朝廷磔刑处死。我当时年幼,却听说过个大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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