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光摇曳,风吹灭了几根蜡烛。我去把入风的几扇窗关上,颜卿弦趴书桌上睡着了,还留着口水,叫了她几声她都不醒,估计太累了,昨晚跟我一样半夜没睡,今天看情况她也很早起床,困了也正常。

不知道哪里有干净的布,戏台搭着的戏服不敢用来擦口水,拿了几张写字的纸帮她擦。纸的吸水性不强,也不知道用了多少张才擦干,有点浪费。风把窗户吹开,凉凉的。过去又把窗关上,再拿根木条卡着。

看卿弦趴着,应该找东西给她盖住,不然她要着凉了。我本来想把外套脱下来给她盖上,但这样我也会着凉,而且造成误会也不好。看了看四周,把一件毛茸茸的戏服拿过来给她盖上,肚子容易着凉,又把另一件戏服弄成个球,球伸出两边衣袖,轻轻地塞她肚子前,轻轻从另一边抽出一个衣袖,尽量不要碰到她,然后把两边衣袖从她背后系在她腰上。搞定,然后呢?就这么走了可不行,万一有人过来对她图谋不轨。自己走到楼梯口,往上的楼梯上坐着,确保能看到她。坐楼梯上睡觉那也不行,万一有人趁我睡着对我或者她做什么事,那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她居然把十五的月亮那首歌理解成苦中作乐,或着没心没肺,理由也很简单,这年头被没什么人愿意当兵的,当兵的一般都是捉的壮丁或者罪犯,去了基本回不来,丈夫去当兵的话,妻子相当于守活寡,所以只好苦中作乐,或者说本来就想让丈夫去送死。跟她解释了大半夜当兵光荣,保家卫国,她也理解不了。

想着想着,我也困了。怎么才能不困呢?把纸笔拿过来,又多点了一根蜡烛,想想看还记得什么歌?我在马路边捡到一分钱?在希望的田野上?春天的故事?我只记得一部分而已啊。义勇军进行曲,这个熟,不过现在写来貌似没有什么意义。青藏高原,海阔天空?怎么想到的都是老歌,现代一点的,我们结婚吧,你还要我怎样,后来。这些歌我都不熟啊,而且写我们结婚吧觉得非常不好。那个有时候有时候什么不回头的歌的歌名是什么?算了,还能想起其他什么歌?

楼梯边的窗户往出去,有了,黑黑的天空低垂,亮亮的繁星相随……

写了不知道多少首歌,很多都是写了几句,因为我只记得那么几句。不知道听了多少次公鸡打鸣,这打鸣时间完全不正确,从半夜一直到凌晨都有不同程度的打鸣声,还好离得比较远,不然被吵死了。

终于等到太阳升起来了,从窗户看到外面路上开始有稀疏的行人。

“当,当……”敲钟声音,路上的行人越来越多。

颜卿弦终于醒过来,睁着眼四处看,估计还迷糊着。

“你终于醒了,那我可以回去睡觉了。”我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感觉浑身没劲,懒得收拾纸笔,拖着疲惫的身体慢慢下楼。

“你一晚都在这陪着我?”她走到我身边问。

“嗯。”嗯一声,扶着楼梯的扶手,额头靠在手上,迷迷糊糊的。

“装什么君子。”

“我不装君子你就完蛋了,啊——。”我的脑子估计累到迷糊了并且抽疯短路,居然说这种话还打了个哈欠,然后又说:“我不装君子又能干什么?”

“你还想干什么?你要是对我有非分之想,我可以随时弄死你。”好像是愤怒的语气,也没看她表情,还是枕在扶手上,看不到她的表情。

“哎,你不会睡着了吧?”她焦急地问我。

“没有,我不躺床上都睡不着。”我强行睁开眼睛,然后感觉心脏扑通扑通跳得贼快,就像在早上忽然非自然醒而醒来那种感觉,或者晚上睡觉时虽然没有做剧烈运动,但是心脏无端端跳得贼快,不清楚这种感觉的人可以熬夜到半夜就能体会到了。

“啊——”打了个哈欠,走在王府路上,有气无力,终于回到房间倒头就睡。

睡到傍晚,醒了,怎么天又黑了?起来洗澡换身衣服,上厕所吃个夜宵,嗯,是上完厕所然后去饭堂吃个宵夜,不是上厕所吃宵夜。没什么干,那就打坐练一下法力吧。

练着练着,走神了。

一个人装一时君子,或者该是君子时不是君子,这样是为伪君子,如果能装一辈子君子,那就真的是君子了。如果有什么非分之想的话,那王府的人岂不是玩把我的皮都扒了。如果真的有不轨,那会有什么后果?我又不爱她,更不想娶她,那图谋不轨有个啥意义,除了得罪人外啥也没捞到,既然这样不如洗洗睡吧。

如何定义喜欢和爱?喜欢一个人未必是爱一个人,喜欢有很多定义,喜欢别人,未必是指爱情。但爱别人也有很多很多定义,比如对父母的爱,对人民的爱。这样喜欢和爱都不能确切指狭义的爱情的爱。一般人都喜欢长得好看的人,或者说有好感,不过所有人都喜欢长得好看的人吧,毕竟大家看着一个长得倒胃口的人谈什么喜欢。

如果有人问我喜欢谁,我怎么说?如果说出具体的人,那别人很可能认为是爱情那种喜欢。我最喜欢的人是我自己,如果有人问我有没有喜欢的人,我说有,那样别人一定不会认为我喜欢的是我自己。如果有人问我有没有喜欢的女人,我说有,因为我喜欢我妈,有没有喜欢的男人,也是有,我喜欢我爸。但是如果只说有的话,他们一定会认为我已经有喜欢的人或者认为我有断袖之癖。既然如此,别人问起来直接说没有。

胡思乱想什么?想想怎么提升法力吧,快要考试了。

如果女朋友和老妈一起掉进湖里怎么办?这好办,这世界就我一个人,没有老妈,也没有女朋友,完全没有这个烦恼。不过如果真碰到这种情况怎么办呢?先救老妈,然后再救女朋友,救得到就好,救不到就和女朋友一起死,非常好的决定。但如果是丈母娘和女朋友一起掉水里那怎么办?这是个问题,想救老妈那样?万一女朋友和她妈关系不好,如果先救女朋友,万一她以后天天说没救她妈怎么办?

“咕噜——”肚子作响,吃的宵夜这么快就消化完了?赶紧去茅房。

上完茅房出来,看来已经到午夜了,胡思乱想了那么久,法力一点都没练到,估计明天时差又要倒过来了。不能把明天时间也废了,躺床上睡吧。闭上眼,不知翻打滚了多久,换了多少个睡姿才睡着。

第二天,起床,辰时末,也就是差不多九点。还行吧,今晚早点睡,时差就正常了。

练剑,怎么样才能御剑飞行?踩着地上的剑,闭眼,运功。

“飞起来,飞起来,飞起来……”感觉到剑想上升,但是被踩着起不来,也就是上升的力度小于一个一百一十五斤的重量,我貌似只能用悬浮术举起三十公斤的东西,跟我正常用双手举起能的差不多。两者叠加就是六十公斤,一百二十斤了。不过,不能用力气自己举起自己,所以还是只能用法力举起三十公斤。

憋足劲,大喊一声:“起!”剑忽然有股强大的上升动力,“噌”一声,把我摔到一边,自己飞上天去了。

收功,剑落下来,插到泥地上。我起身想去拔剑,走着走着,感觉脚底怪怪的,一看,鞋底,左边鞋底被剑削掉了一大块,右边也削了但是削掉那块鞋底还有一点连着鞋子,还好穿着鞋子,不然我的脚早被削了。

这剑身是不是太窄了?也就拇指中间关节长度那么宽,站都站不稳。换块大木板练御剑飞行吧,我可不敢保证下次剑会不会连鞋带脚都给我削了。

“师弟。”杨子江跑过来。

“师兄,什么事?”我问。

“你有没有火系道法的笔记?”

“有啊,你要烈火术、火炎弹、炽炎波、阎火术还是炼狱火什么的?”

“烈火术。”

“师兄那么厉害,还不会烈火术?”

“不是我要,是我帮别人借的。”

“你自己教不是更好吗?有问题还可以立刻帮他解答。”

“自己教?多谢提醒,告辞。”他蹦蹦跳跳地走了。

“再见。”我说。对他有点无语,无端端跑来,又无端端走了。

回到屋子打算换双鞋,走了几步那块没完全断的鞋底啪啪地打着剩下的鞋底,于是我把那块鞋底撕下来扔了,然后继续走。

旁边忽然多出一个人跟我并排走,目光余光看过去,是她。

“咳嗯……”颜卿弦咳嗽一声。

“颜师妹有什么事吗?”

“你后来写了那么多歌词,我想知道曲调应该是什么样的。”

“哦。”

回到屋子,她也跟进来,她也不客气,坐书桌上,把我的纸笔拿起来,然后说:“师哥,把这些歌的调调给我哼一遍。”

“哦。”

我拿起一张歌词,然后走到茶桌边坐下,龙门镖局的片尾曲啊,昨晚只写了一半多,现在忽然又想起剩下的歌词,提笔边写边唱。

一句歌词唱十几遍才有一两次唱的音调比较准,颜卿弦居然那么有耐心听我唱完。她唱起来声音非常好听,音调控制非常好。没带琴,她把手放桌子上用指甲敲打桌面。

怎么越来越多人聚集在门外、窗外,远远地看着我们?颜卿弦抬头看了一下,跑去把门窗都关了,然后又把窗帘拉上。

这可不行,人多嘴杂,见这种情况天知道外面那些人会怎么说。

“打开让他们看,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我说。

“我不喜欢老有那么多人看着我,我无论走到哪都会引来一群人疯了似的围过来,要签名要手印要帮我画像。”

我把门窗打开,屋内又亮了起来,走回茶桌坐下,然后听到楼顶有踩着瓦的脚步声,看来刚才有人想上房揭瓦偷看。

我说:“你看,他们都不进来,放心吧,没有人会找你要签名。”

“被一群人盯着你,你高兴啊?”

“我当然不高兴。”

“那你还把门窗开了?”她把书桌前的窗又关上。

“别,你坐这,我过你那边坐,这边离窗比较远。”我站起来跟她换了个座位。

“真不知道你想什么。”她起身说。

“如果把门窗关了,你那些粉丝绝对会胡思乱想,一有什么风吹草动就会往歪处想,然后四处造谣,特别是那些狗仔队。打开让他们看着,他们再怎么也不能任意捏造吧。”

“我看你是想出名,第二天就会有流言说王府某个不知名男子和著名乐师颜卿弦手把手地共同谱曲。”

一群人围着我的房子,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地看着。

“你还真想出名?”颜卿弦说。

“不想,更不想被人误会。”

周围的人叽叽喳喳的,当鸟叫算了。自顾自地写歌词,全然不顾。

“你们太吵了!我听不见啦啦啦啦!”颜卿弦生气地吼那些人,瞬间世界清净了。

我一边写歌词,一边低声唱歌。然后她在另一边抄歌词,一边用乱七八糟的符号记录音调。

“……你去想一想,你去看一看,月亮代表我的心。”颜卿弦唱完,众人热烈鼓掌。

颜卿弦如果在现代,一定会成为一代歌后,不仅琴弹得好,嗓子也好。

看着桌面上只写了两三行的歌词,还有很多想不起全部歌词的歌,比如狐妖的相思树下,怎么都想不起来。

“作词不是一时半会就能作出来的,你这几天创作的歌够多了,很多人一辈子都写不出那么多歌。”颜卿弦把一沓写着歌词竖起来,叠一下。

“我创作歌?不对,这些不是我创作的,把歌词给我,我把原作者写上。”

“什么嘛,我还以为师哥才高八斗,学富五车,创作了那么多歌,原来是抄袭的,难怪你连音律都不会,只能哼出来让我记下。”她把那沓歌词给我。

我一份份写上作者,有些不记得作者的怎么办?写未知吧。

颜卿弦翻看歌词,说:“这个姓董的人居然作了那么多歌?”

“嗯,都是经典名曲,我家乡很流行的。”

颜卿弦红着脸说:“能不能把这位董姓公子介绍给我认识一下?交流一下下。”

“公子?不对,她是女的。”

“女的,哦。”她一脸失望,叹了口气,说:“女的我也想见见,她一定是个才貌双全的才女。”

“你见不到她。”五百年前的世界,她还没出生呢,我怎么带小颜去见?

“为什么?”

“因为,因为……”我想想怎么说好,然后说:“她不在这个世界上……了。”

“哦,是位已故的前辈。”

已故谈不上,五百年前我原来世界那些人全部还没出生,懒得解释了。把作者全部写上去,会不会影响到未来发展?管他呢,影响就影响呗。

搜肠刮肚把记得的歌词基本都写出来了,送颜卿弦出门,他拿着一沓纸出门,外面那群人你推我拱地围过来。

“散了散了!没戏唱了!”颜卿弦气鼓鼓地对那些人说,于是众人逐渐散开,但唯独一个人没有走。

等颜卿弦走得有点远了,他跟上去,二人站着说话。

“你咋的又跟着我?”颜卿弦说。

“颜啊,我是担心你。”

“叫我名字!你也就会瞎搞事。”

“还好那小子识相,不然我把他的屋顶都掀了。”

“呵呵呵,真掀了,我谢你全家,还有你祖宗十八代。”

“我这也是担心你。”

“前天晚上,你去哪了?”

“我在对面的阁楼盯着他,如果他有动作我就把他阉了。”

“对面阁楼?哼哼,如果真遇到色狼,你下楼都赶不及,等你到了,黄花菜都凉了。”颜卿弦扔下他走了。

想起来,哪天晚上带头来捉我那伙人好像就是他。

怎么长得好看点的女生都有男朋友了?

“弱鸡,玩得挺嗨的啊!”慕容霜月冒出来。

“你有没有男朋友?”我问。

“啊?你为什么忽然问这个,我,我,我,我目前还没有。”她紧张地说。

“哦,那有人喜欢你吗?”

“他跟姐夫一样,脸皮薄。”她双手拿着剑,一手在剑鞘中间靠上一点,一手在剑鞘中间靠下,不断拧剑鞘,好像把剑鞘当矿泉水瓶那样拧。

“那就是有啰。”

“讨厌,不跟你说了。”

“你还有个姐姐?”

“没有,我是独女。”

“那个姐夫是?”

“林郁东。”

“哦,楚衣的男朋友。我就说你怎么是个刁蛮公主,第一见面就来砍人,没想到你是独生女。”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死弱鸡。”她拔剑。

“你是说刁蛮公主?”我一脸茫然。

“吃我一剑!”她往我脖子砍过来。

我右手抽出半截剑,左手握着剑鞘,挡住她的剑。这一剑她没用力,估计只是想拔出来吓吓我。

“哼哼,有意思。”她笑了,然后把剑拉回去又刺过来,这速度是玩真的

我侧身一躲,用右手一拍她手肘,她转了半个圈,剑差点掉了。

她得意地说:“一年多没欺负你,你功夫长进不少啊?比划比划?”

“谁怕谁啊?”我把剑完全拔出来,把剑鞘扔墙角。

当当当,剑身碰撞的声音。一开始感觉她动作挺慢的,而且到处都是破绽,打着打着,她速度快了点,我感觉她下盘不稳,假装刺她胸口,看了一下非常不好意思,于是改成假装刺她左肩,右脚想把她撂倒,结果右脚一勾她呈弓步向前的右脚,她右脚发力,纹丝不动。

“师兄,中途换招可不行。”她说。

后跳分开,剑从右下往左上向她挥去,她轻松地挡住。又进攻了几次都被她轻松挡开,然后她刺了我几件,我都没反应过来,她每次在即将刺到我时都忽然速度放得很慢,让我挡开。她剑势灵动,我明显不是她对手,我看得有点眼花,渗出汗水后背应该湿透了。看她神情,面带微笑,貌似很轻松。不打了,打不过,我跳到离她三四米远的地方,正想抱拳,发现剑光芒闪烁她一剑往我额头刺来,我吓得瞳孔放大并且可能斗鸡眼了。

“沙”她把剑抽回去,入鞘。

“你还是那么弱鸡。”她得意地说。

我也把我的剑放回剑鞘,正想放时,发现剑刃有很多个小开口,估计是被她的剑砍出来的。

“技不如人,我……输了。”我本来想说认输的,但是,我无论认不认,我都是输了。

“以后还敢不敢说我刁蛮了?”

“不会说,这是不礼貌的。”我说。

“不礼貌?那你今天还说?”

“对不起,我不应该这样说,而且我也很讨厌别人给我起外号。”

“那你还说我是刁蛮公主?”

“对不起,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除了给我取外号,还给谁取过?”

“两个,一个是小时候的死党,一个是……”

“谁啊?”

“你。”

“嗯哼?”她用冷冷的目光盯着我。

“也不算外号,刚才就随口一说。”

“以后不许说。”

“是。”

以后说话得三思后再讲啊,今天得罪她还没什么,以后得罪其他人那会非常糟糕。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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