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人拍拍陆淞的肩膀,称赞道:“我果然没有看错人,还是自古英雄出少年啊。有你这样的人当我的下属,真是我天大的荣幸。你就好好干吧,工作上有什么困难,需要我帮忙的,尽管开口。”

“大人过奖了。这是卑职职责所在。我这就回去早些上任,把大人托付的事情办好。”陆淞被张大人这一顿迷魂汤弄得是昏了头了,丝毫不知道自己已掉进了一个事先挖好的坑里,还是一心想着为朝廷效力,要有所作为呢!

“不急,不急。你难得来一趟,我已经安排好酒席了。今晚我一定要替你接风洗尘。你得给我这个机会。”这张大人估计也是良心不安吧,他与陆淞本来是一无冤二无仇的,但这件事情,是上头的安排,他只得不折不扣地执行。

“不了。这任务重,时间紧。我还是早些去上任吧。争取早日完成任务后,再请张大人来喝我的庆功酒不迟。”陆淞答道。

张大人尴尬地笑了笑,指着早已备好放在案桌前的官服和任职的文书道,“我能有你这样替我分忧的人做我的部下,也是我的荣幸。你既然推辞,我也就不勉强了。这儿是你的官服和任职的文书,你就拿去吧。我等着喝你的庆功酒。”

陆淞取了官服和任职的文书,告别张大人,喜滋滋地带着陈文松星夜兼程,来到越州府境内。陈文松回到家乡,很是高兴,指着一块路碑道:“老爷,你快看。我们现在已进入了越州了。老爷,你也快二年没有回去了。如今到了家乡了,要不我们先回一趟家,看看家中父母跟妻儿吧。”

陆淞掀开马车的帘子,看了一眼道:“这怎么行呢?还没上任就开始往家里跑,成何体统?这大禹治水的时候,十多年,三过家门而不入。他就是我们山阴人的榜样啊。为官一任,当造福一方。我得先把手头上的任务分派下去才行。这时间紧迫,我可是立了军令状的。我们先上衙门报到吧。等事情有了些眉目再回家不迟。”

“行,我们先去上任。熟悉一下整个情况。反正衙门离陆府也近,等有时间了我再抽空回去一趟把夫人、少爷她们都接过来。” 陈文松道。

二人来到越州府漕司衙门。二个衙役正在懒洋洋的在院子里晒太阳。一见陆淞他们二人穿着便服进来,便喝问道:“这里也是你们随便进来的地方吗?快出去。”

“瞎了你们的狗眼了,我告诉你们,这是你们新上任的提辖陆大人。” 陈文松气不过,站出来训斥道。

听说这是新上任的提辖大人,那两个衙役顿时吓傻了,连忙上前赔不是。“下官有眼无珠,不知是提辖大人驾到,还望恕罪。”然后又一个劲地抽自己的嘴巴。

“够了,你们该上班的上班,不要都没事似的在这儿晃悠。去找一下这儿管事的来吧。”陆淞道。那二人听得陆淞的发话,就如同听到圣旨般,飞也似的跑了。

不一会儿,就有一大群人出来迎接了。一位身着官服的人来到跟前道:“我叫赵尚喜,是这儿的副提辖,暂时负责这衙门里的事。”

陈文松便把陆淞的任职文书递上。赵尚喜接过去翻了一下,连忙率众人过来参见陆淞。

“陆大人,得知您要来,房间都替您准备好了。请随我来。” 赵尚喜在前面引路,众人簇拥着陆淞来到后堂。又有人将马车上的行李都搬了进来,并整理妥当。一个衙役又把茶水泡好,端了上来。“陆大人,您一路辛苦了,请杯喝茶解解渴吧。”

陆淞在上首的位子坐下,感觉是有些渴了,端了一杯茶,喝了一口,便开始与众人一一相见。

“陆大人,我们刚接到您的调任文书,没想到您这么快就来了。来也不跟我们打个招呼的,我们好去接啊。” 赵副提辖道。

“各位,你们的好意我心领了。我是来越州替朝廷当差的,不是来这儿享受的。各部门的负责人都来了吗?”陆淞问道。

众人一听,心中一紧,这下可好,来了个拼命三郎,刚一上任,屁股才刚沾上椅子,就开始谈工作。赵副提辖抬头看了一下现场的人,想了一下道:“今天各部门的负责人都在。不知提辖大人有何吩咐?”

“都在的话,那我们下午的时候到二堂开一个简短的小会。我是初来乍到,什么也不懂的,你们呢,也把各人自己手头的工作总结介绍一下,也好让我有一个大概的了解。”陆淞道。

众人得令赶紧下去准备各自的材料。陆淞休憩了一小会儿,陈文松又把陆淞的房间中所有的东西都按以前老爷的习惯重新摆设好。“老爷,这里已收拾得差不多了,你看看还有哪儿不妥当的地方?或者还缺什么东西来着,我好去准备。”

陆淞瞄了一眼房间的摆设,“就这样吧。你去通知他们到二堂开会。”

陆淞来到二堂,衙门里的几个头儿也正在里面窃窃私语,议论着什么。陆游一进去,便立刻鸦雀无声。陆淞先作了自我介绍,然后便开始倾听他们各自的工作汇报。主管盐铁*的监当官陈立彪最后一个发言。他介绍完整个越州府的盐铁*情况后,把陆淞自己唬了一大跳。“什么?你们每年回收的废旧铁器才一万斤?”

“回陆大人的话,去年我们回收的还算多的了,才有一万斤多一点,往常整个越州府一年回收的废旧铁器也就是几千斤的。不过,这盐铁的销量还是挺大的,收的税占整个税赋的三成多,是仅次于田产税的了。” 陈立彪又复述了一遍。

陆淞这一回是听清楚了,不再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但是又不得不硬着头皮说道:“可是,我刚来上任之前,两浙转动使张大人给我下了一道命令。说目前朝廷正在准备与胡人作战的各类军需物资。命我在两年之内征集铁一百万斤,大刀一万柄。我想听听你们的意见。”

众人一听,顿时面面相觑,唬得不敢再吱声。

“怎么?都不发话了?大家不要拘束,有什么就说什么吧。”陆淞一见众人都沉默,心中顿时明白自己掉坑里了,初上任时那一颗火热的心一下子被一盆突如其来的冷水浇了个透心凉。

陈立彪壮着胆子问道:“陆大人,难道张大人没有告诉大人整个越州府本地并无锻造厂吗?我们去年一年回收的铁器才一万斤,整个越州府虽然是朝廷最富裕的州府,但要想在两年内凑齐这征集铁一百万斤,大刀一万柄的任务,只怕是不可能的任务。”

“是啊,张大人下这任务,这不是开玩笑的吗?”其它的人也纷纷附和道。

“这不是开玩笑,我已经立下了军令状了!”陆淞重重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都恨自己太笨了,这一回从哪儿去弄那后悔药啊。

“啊?”大伙一听,都是倒吸了一口冷气。军中无戏言,这本来筹集的就是军需物资,要是完不成,这下可就麻烦大了!

几个为首的接头接耳纷纷议论开来。

“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我也听说了最近有胡人骚扰大宋边境,朝廷正在作备战的准备。我们以前在中原的兵器锻造坊落入了胡人之手,因此军中兵器之类的物资都十分短缺,我们是应该替朝廷分扰。”

“我们越州又不产铁的,应该把这任务放到产铁的福建路去啊。”

“是啊,我们州又不产铁,要想完成任务,就是从产铁的福建路中买入后再卖给朝廷。目前铁的收购价六百文一斤,钢的收购价一千二百文一斤,但是售卖价铁是一千文一斤、钢是二千文一斤,还要打成大刀,我粗略地计算了一下,整个差价要七十万两银子。这么大的一笔钱,恐怕没地方出。”

“还有一种办法,就是让越州府所属的十县从老百姓手中征收所有铁器,如不愿意的可以通过补齐差价免征。这样虽然费时费力但是可行。”

“我们越州府虽然富裕,也不能强行把这么重的任务摊到我们头上啊!老百姓本来就征收的税赋重,这不是变相的巧立名目,要把老百姓再刮一层皮吗?有钱的大户人家倒出得起,没钱的穷苦人家可怎么办?这样做恐怕会激起民变吧。这事征与不征还请大人斟酌。”

陆淞一看,那边军令状已签,不交齐恐怕自己颈上人头都难保,看来只有第二种途径可走了。他沉吟了半响,心力憔悴地对陈立彪道:“现在没有办法了,军令如山倒,任务再艰巨也得不折不扣地完成啊。完不成这个任务,大家都没好日子过的。从今日开始,我们的工作重心要放到这项任务上来。我知道,从百姓中征收,既扰民又伤财,这工作不太好做。但也没有办法,朝廷在打仗,前方吃紧,我们后方需要大力支援,没有国,哪有家啊?所以,请各位在执行工作的时候,多做做解释工作。从明天开始,通知各县的主管人员前来开会,把这项任务当做目前的首要任务,布置下去。好了,大家还有其它不同的意见吗?”

众人都摇摇头,谁也没有其它更好的主意。“没有就散会吧。”陆淞只好走一步算一步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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