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废墟城
南州偏西部，来自西西里海的潮湿气流所能波及到的区域，某座旧时代的遗留城市，如今是以暗网组织麾下法瑞安集团分部为核心建立起的交易城，科迪城，承担了南州以西灰色交易枢纽的职能，同时，也是各路杀手以及雇佣兵的集聚地。
暗网组织是海兰星最大的中立组织，所以，科迪城接待任何组织、势力，和每个大势力都有或多或少的利益牵连，轻易不会有人招惹。
天空灰暗，乌云稠密，蒙蒙的小雨点滴着地面的黄沙，视野中，雨水滴落的轨迹清晰可见。
“踏踏踏。”走在颇有旧时代遗留建筑风格的街道上，一名包裹在黑衣兜帽雨衣中的男子在“吱嘎”声中顶开有些老旧的酒巴腰门，走入酒吧当中，魁梧的身形以及冷厉的气质很快吸引了吧内人们的视线。
感受到来人刻意放出的气息如同毒潭般阴冷而深不见底，在座的所有超能者都下意识屏住了呼吸，吧内一时安静一片。
凄凄沥沥的雨声清晰入耳，淡淡的光线下，酒吧内的环境显得格外幽静。
“哒哒……”男子雨衣上的雨水顺着褶皱滑落，汇集在地面的木板上。
男子缓缓褪下雨衣，一名服务生打扮的年轻男子察言观色，几步迎了上去，恭敬地接过雨衣，将之挂在酒吧靠近门边的衣架上。
身着一袭黑色长风衣的萌芽首领展现在众人面前，他的手上戴着一双砂纸磨面的黑色手套，头上戴着一个普普通通的黑色面具。
“先生，请问你有什么吩咐吗？”之前那名有着E级实力的服务生将左手放在腰前偏上侧，右手背持，欠身恭敬问道。
“一杯歌曼落第。”黑衣男子，也就是萌芽首领以沙哑而浑厚的声音回答。
服务生面色不变，伸出右手引向吧台，“先生，请坐。”
“不，让这位先生到包厢来。”一直观望的酒吧老板面露凝重，沉声道：“我请客，不知阁下可否赏光？”
萌芽首领的将目光投向吧台后将发丝梳理得一丝不苟的男子，他的头发半白，实际年龄却和萌芽首领差不多，萌芽首领面具下的嘴角扯出一抹笑容，“好。”
酒吧老板面色沉稳，他单手引向通往二楼的楼梯，以沉稳的语气道：“最里侧，205贵宾室，请。”
萌芽首领毫不在意聚集在他身上或忌惮或探寻的目光，迈步走上楼梯，很快消失在众人视野中。
酒吧老板理了理衣衫，紧跟着迈步走上酒吧二层。
待酒吧老板离开十数秒之后，酒吧内才响起一声安心的叹息，压抑的气氛得以舒缓。
一名额头上纹着一只毒蝎的女子拍了拍胸口，心有余悸道：“真可怕，至少是暗网排名前五的顶尖杀手。”
“又是哪个倒霉鬼惹到了大财团？”一名肥胖男子说着，拿起桌上的木制酒杯一饮而尽，以消解心中的不畅感。
“或许是萌芽组织的那位？”一名男子试探性的说了句，笑容有些僵硬。
多数酒吧内的人员面露疑惑，却有数名高阶超能者默契地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读到了同一个信息——不会吧？
气氛诡异地沉静片刻。
“咳。”最先提出的那名男子站起身，道：“各位，我有些不适，先失陪了。”
说罢，他快步离开，丝毫不在意外面凄凄沥沥的小雨。
“是非之地。”在男子离开后，一名面色清冷的黑衣女子背起一旁长达两米的黑木箱，拿起吧台门边的雨伞，迈步离开酒吧。
“咳，提醒各位一句，最近索玛尔沙漠中部，发生了一次大清剿。”说话的雇佣兵打扮男子言罢，同样离开酒吧。
剩余的雇佣兵、杀手以及本地势力成员互相对视了几眼，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达成了默契。
数分钟后，酒吧人去台空，徒留下酒吧腰门摇晃间发出的轻微嘎吱声伴着凄凄沥沥的雨声在一片寂静中回响。
酒吧内唯一一名服务生顿在原地片刻，他默默拿出胸前口袋中的手帕，开始擦拭萌芽首领雨衣上的脏垢。
跑不掉，那就做一只舔狗。
……
“歌曼落第，旧时代歌兰最流行的鸡尾酒，现在已经很少有人了解了，会调制的人更少。”酒吧老板熟练地将几种不同颜色的酒液和辅助材料兑到鸡尾酒摇酒壶中。
“酒和调料的种类、分量都对，但我记得，应该放三块冰。”萌芽首领沉声道，观察着酒吧老板的动作。
酒吧老板将鸡尾酒摇酒壶封盖，抬起持续轻晃，他道：“歌兰分为绿洲区和沙漠区两大区域，长期的环境差异导致了各地人们生活习惯上的不同，歌曼落第鸡尾酒自然也有两种调制方法。”
“歌曼落第鸡尾酒起源于绿洲区，在绿洲区流行起来后，才开始风靡歌兰全境，由于沙漠区水的常温更高，当地的歌兰人为了最大程度保持歌曼落第原有的风味，将原本应该加两块冰进行冷镇的歌曼落第鸡尾酒更改为三块冰。”
“后来，沙漠区的歌兰人发现将沙漠瑰宝的提取液，也就是名为绿宝石品种的仙人掌提取液加入歌曼落第鸡尾酒当中，可以增加其风味，于是便有了另一种歌曼落第。”
酒吧老板将摇酒壶放回桌面上，道：“我这一杯，并没有加入绿宝石。”
“时间太久了，却是记不清了。”萌芽首领以一种莫名的语气道，他注视着酒吧老板手上蔓延而出的淡淡寒气，一层薄薄的霜雾正在摇酒壶的外层凝结，他面具下的眸子微眯，“这种对异能的精密控制力，该说不愧有着【极寒】称号的前欧迪芬那最精锐特工小队成员吗？”
酒吧老板，也就是极寒并未正面作答，他将调制好的鸡尾酒倒入早已备好的高脚杯中，他起身，掏出一把钥匙，来到房间角落的抽屉前，蹲下身打开中层的抽屉，从中取出一个精美的木箱，回到桌前，将木箱打开，从中取出一枚淡蓝色的干果，放入高脚杯中，又在酒杯边沿插上一片有着黑色外皮、绿色果肉的植物。
“无论是作为一名男人，又或者是一名调酒师，中途放弃自己所认可的事物都是不明智的，所以，我既然做了，就一定要把事情完成。”极寒以平静的语气道。
他将戴着消毒白色手套的手搭在酒杯脚座上，问道：“阁下，这杯错了，要换一杯吗？”
“不用了。”
极寒将酒杯平推到萌芽首领面前，伸手引道：“请。”
“咔擦。”萌芽首领卸掉下巴处的黑色面具，捏起长杯脚，将之放到嘴边饮了一口。
他身躯微颤，默默将酒杯拿开，目光注视着杯中色丽醉人的酒液，让其在指尖轻转，沉默中似乎陷入某种回忆。
气氛一时沉静了下来，双方默契地不做言语。
“阁下曾是歌兰人？”极寒打破了沉静的氛围，询问道。
“酒或许还是歌兰当年的味道，但，歌兰却不在了，人也不再是当年那些人。”萌芽首领声音沉闷道，并未正面作答，意思却不言而喻。
“所以，你因此选择了向六国复仇的路吗？萌芽组织的首领。”
抬起头，萌芽首领淡淡看了一眼面露戒备的极寒，没有作答，而是询问道：“你一直在这里守着，是要保护那个女人吗？”
极寒摇了摇头，平静道：“不，我只想守在这里，看着她走到生命的最后一刻，然后替她找个安身之所。”
“然后呢？”萌芽首领追问道
极寒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这并不重要，怎么，你要先动手杀了我吗？”
萌芽首领与极寒对视片刻，他紧绷的肌肉松开，道：“我没兴趣杀一个已经死了的人。”
他将手中歌曼落第一饮而尽，将酒杯放回桌上，原著中，极寒到最后并没有出现，所以，极寒的打算已经显而易见了。
“咔擦。”他戴上下半边面具，起身离开包厢。
“萌芽首领，你不是被仇恨蒙蔽的人，所以，你的理念究竟是什么？”当萌芽首领与极寒擦肩而过时，他突然问道。
萌芽首领身形停顿片刻，道：“这和你无关。”
极寒面露微笑，道：“我会活到那一天，我突然想要看看，你会开创一个怎样的新时代。”
萌芽首领保持沉默，他打开房门，迈入二楼的长走廊中，回到酒吧楼下，酒吧内已空无一人。
“先生，你的雨衣。”见萌芽首领从二楼走下，酒吧的服务员殷勤地将雨衣递上。
萌芽首领接过雨衣，顶开酒吧的腰门，服务员在他身后长舒了口气。
萌芽首领走到酒吧外，踏着湿润的沙地，呼吸着空气中淡淡的潮湿与尘土味，抬头看向天空，太阳的光斑已经开始撕裂厚重的云层。
“我从不代表正义，我只是想把令我厌恶的东西彻底毁灭并永远排除在外。”萌芽首领的目光阴鸷而果决。
极寒是这次行动的不确定因素，即使是萌芽首领，也没有把握同时面对两个C级超能者，所以，他原本的打算是排除掉极寒这个隐患。
但，现在，这个威胁可以无视了。
“终于要见到你了吗？本尼特·安德森，这颗星球上公认的巅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