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理念的碰撞，眼界的狭隘与开阔
目光凝重地注视着直升机上的男人，萌芽首领自觉退后，与基本失去威胁的希斯里拉开距离，以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本尼特看着似乎没有敌意的黑衣男子，眯了眯眼，很快确认出了他的身份——萌芽组织的首领。
他自悬停在低空中的直升机上一跃而下，白炽色的武道气焰在昏暗中短暂燃烧又快速隐没，他稳稳落地。
“妖蓝……”看着突然出现的男人，希斯里的话语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
本尼特忌惮地瞥了一眼远处背过身去的萌芽首领，看向重伤的希斯里，他眸子中带起一抹歉意和悲伤，“好久不见了，凋华。”
“你还有脸出现在我面前！”希斯里咬着牙挣扎起身，艳红色的武道气焰在她身上升腾而起，又短瞬间消逝，她颓然跪倒在地，长发散落。
“咳……”颜色明显不正常的暗红色血液滴落在地。
“你吃了自己研发的东西吗？”本尼特蹲下身，注视着希斯里憔悴的面容，以平常聊天的语气问道。
希斯里嘴角带起一抹嘲讽的轻笑，“怎么？心疼了？你是心疼我，还是心疼你那些受苦受难的平民？”
“凋华，我知道，你心里其实非常痛苦。”
“……”本尼特沉默片刻，尽量使自己的语气保持平静道：“你还有什么没有了却的心愿吗？”
“当然有……”希斯里脸上的轻笑陡然被狰狞所取代，“那就是杀了你！”
“咚。”并拢而成的手刀刺在本尼特的胸口上，艳红色的武道气焰刚一升起便顷刻崩散，徒然化作无力的一击。
“我很抱歉。”本尼特攥住希斯里的手，缓声道。
“啪！”巴掌化作一声响亮，希斯里眸子中晶莹闪烁，看着脑袋轻侧、脸颊微红的本尼特，狠声道：“道歉又有什么用？我姐姐死了，队伍几乎全灭了，所有的一切都回不去了！”
本尼特转过头来，注视着希斯里，道：“在旧时代的战争时期，无数人被意识形态、使命感、荣誉感所支配，沦为杀戮工具，不断地制造悲剧并衍生仇恨，混乱的泥潭不断扩大，眼看着就要将所有人吞噬，将海蓝星的文明尽毁。”
“我在战争中即时醒悟，同时也认识到自己的力量尚且不足，所以前往北洲极地苦修，为的就是成为时代的英雄，减少战争带来的痛苦与伤害，尽力保存住海蓝星的文明火种。”
他的话语声平静，却铿锵有力。
“所以呢？你做这一切都不过是为了自己，你根本就没有考虑过我们，你知道……你知道我姐姐她听说你背叛小队、违背誓言时心里是什么滋味吗！？你知道我们面对高层颁布的狙杀你的任务时，心中有多艰难吗！？你知道我姐姐替你做了多少辩驳吗！？”
她挣脱本尼特的手，紧攥住本尼特的衣领，将他提到眼前，逼视本尼特稍显灰暗的眸子，声嘶力竭地吼着，两行泪水自她的眼眸中滑落。
“……”本尼特沉默不言。
希斯里凄然笑道：“怎么？后悔了？后悔又有什么用？原来的一切，都毁在你手里了呀！”
她无声地笑着，眸子中流着泪。
本尼特深吸一口气，眼眸中的灰暗被狠决与坚毅取代，他直视希斯里，道：“不，我并不后悔，英雄本就是奉献者，当我打算走上这条路时，便做好了失去一切的打算。”
“如果给我一个再次选择的机会的话，我依然会这么做。”
“但，我当初的确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我不该抛下你们。”
他将愣神的希斯里抱入怀中，下巴埋在她的发间，声音中带着离别的伤感，“很抱歉，很抱歉，我对不起你们……”
感受着本尼特身上传来的温暖和逐渐加重的力道，希斯里先是奋力挣扎，拳头不停攻击这本尼特的胸膛。
一滴清凉陡然滴落在她的脸上，滑落在口中泛咸，她神色微怔，看向神色哀伤中带着悔恨的本尼特。
挣扎的力道不禁变缓，感受着死亡的渐渐来临，冰冷似乎不再那么可怕。
她扭曲偏执的眸子中闪过一抹柔情，将脑袋深埋在本尼特的怀中，脸上带起一抹动人的微笑，仿若当年初见。
“轰隆！”天空中响起一声雷霆，闪耀的电光照亮了暗淡天空下的男女，凄凄漓漓的雨水洒落而下，空气中泛起悲凉的寒意。
紧攥着本尼特衣领的双手渐渐无力，垂落而下。
[你已与本尼特协同击杀希斯里（lv.60），你获得29w经验（80.6%）。]
萌芽首领凝望着乌云层叠密布的昏暗天空，眸子中映射着压抑天空中暴怒的雷霆，“高等文明人的游戏……”
不知过了多久，本尼特轻轻放下怀中渐渐失去温度的尸体，站起身，看向萌芽首领，平静道：“萌芽组织的首领，你特地在这里等我，是有什么事吗？”
萌芽首领转过身，直言道：“本尼特，我来寻求合作……”
……
“不，我不同意。”在耐心听完萌芽首领的叙述后，本尼特果断拒绝，“海蓝星受到的创伤已经够大了，怎么能再发动大规模的战争？”
“而且，萌芽组织的作风我可是一清二楚，你让我如何信任你？前不久，你可是刚刚血洗了索玛尔沙漠。”他的目光中透露警惕。
本尼特的反应在萌芽首领的预料当中，他沉稳道：“过去的我的确有些偏执，但，以暗网组织的情报侦察能力，萌芽组织最近的动向你也应该清楚。”
“至于索玛尔沙漠的事情，那里本就是亡命之徒汇聚的混乱之地，我只是寻找自己需要的东西罢了。”
本尼特眸子微眯，认可了萌芽首领的说法，“的确，我最近对萌芽组织放弃一些非人道试验的事情有所耳闻。”
“但，在发动战争统海蓝星这件事上，我们没得谈。”
他内心最为在意的就是海蓝星平民的生死安危以及海蓝星文明的延续，主动发动战争这种事情，他一直深恶痛绝，又怎么可能答应？
萌芽首领的内心微沉，隐约意识到了自己之前没有太过在意的一点，那就是本尼特根本没有放眼宇宙，也根本就不清楚旧时代背后的荒谬真相，所以，本尼特恐怕很难理解他的理念和思想。
但，他为了今天的会面准备了很久，断然不能轻易放弃。
他组织了一下语言，劝解道：“海蓝星不同势力之间互相勾心斗角，内耗不止，严重阻碍了海蓝星文明整体的发展。”
当他说出这句话时，他注意到，本尼特脸上流露出一丝感兴趣的神色。
他紧张的内心微松，继续道：“不同势力之间因为各自的诉求而产生冲突，产生内耗，文明整体的分裂必然导致思想的分裂，思想的不同必然会加剧冲突的产生，进而加剧文明力量的内耗，导致海蓝星文明整体趋于弱势。”
本尼特脸上流露出思索的神色，询问道：“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萌芽首领抬头望天，眸中含着深沉与野望，“海蓝星不过是这片广袤星海当中无比渺小、微不足道的一颗星球，所以，我们的目光不该仅仅局限在这片海蓝星之上，而是应该放眼整个宇宙。”
“我们应该与宇宙中其他的文明博弈，而不是内部博弈。”
“我们应该试图从根本上彻底改变海蓝星文明内部争斗的局面，而不是努力减少内部争斗造成的伤害。”
“唯有在心中以这片星海为格局，我们才能真正地保全海蓝星。”
在听完萌芽首领的话后，本尼特先是目露向往，随之摇了摇头，遗憾地否决道：“你所说的这些，根本就不切实际。”
“且不说你到底能不能统一整个海蓝星，你本身的目的，就有待深究，我实在无法相信，做过如此多恶事的萌芽首领，能够为整个海蓝星文明做考虑。”
“你的话，听起来更像是为了完成复仇目的、为了拉拢我背后的暗网组织而编造出的谎言，或者说，画出的一个虚无缥缈的大饼。”
萌芽首领面具下的眸子微眯，神色微沉，道：“我是旧时代的复仇者，这点我从不否认。”
“所以，本尼特，你的意思就是，拒绝与我合作对吗？”
本尼特摇了摇头，沉稳道：“放眼宇宙，还是太早了。”
“而且，我坚信暴力永远是不得不使用时才需要采取的最后手段，我相信海蓝星能够在磨合中逐渐走向统一。”
“在磨合中逐渐走向统一……呵！”萌芽首领颇具嘲弄意味地笑了一声，他眸子中闪过一抹狠色，“在磨合中逐渐统一，那要等到什么时候？任由海蓝星如此缓慢发展，我们终究摆脱不了身为低等文明的命运，终究要被高等文明摧残、践踏！”
本尼特皱了皱眉，道：“我不懂你在说什么，总之，我们之间没得谈，请回吧。”
萌芽首领面具下的表情沉了下去，他深吸一口气，平稳住自己有些起伏的心态，他道：“本尼特，你抱着随遇而安的思想，目光局部在狭小的范围内，即使真地能够做时代的英雄，却终究做不了文明纪元的开创者，一个文明的真正伟人。”
他最后一次试图劝说道：“本尼特，回顾整个海蓝星历史，我们有无数次的随遇而安，不试着从根本上改变，而任由事态发展。”
“可结果呢？”
“我们几乎从没有赌对过，无数的王朝在不思变革中消逝，也从没被任何救济组织所挽救。”
“但，他们就该灭亡。”
“在文明的发展历程当中，的确需要和平稳定，但在某些非常时刻，一场根本的变革才能为已经濒临衰死的文明注入生机。”
“旧时代的战争就是警示，我们已经到了一个岔路口上。”
“眼前的阵痛，是为了未来。”
“枯朽的树木若不除去，只会平白占据土壤和阳光。”
“野火焚烧之后留下丰茂的土壤地，新的植被才能天空下更旺盛地生根发芽。”
“这，就是萌芽的理念。”
本尼特摇了摇头，轻笑道：“简直荒谬，你又如何证明自己的判断就是正确，旧时代的战争只是因为国家间的矛盾而爆发，只要时间足够……”
“好了，到此为止吧。”
萌芽首领抬起手，打断了本尼特的话，他在此刻终于认识到，如果无法了解旧时代的真相，本尼特绝不会接受他的理念和思想。
而他就算告知了本尼特那荒谬的真相，换来的也必然是一声轻笑。
没人会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相信那荒谬的真相……
他深吸一口气，沉声问道：“所以，本尼特，你的答复就是，拒绝与我合作吗？”
本尼特态度坚决道：“随你怎么想，总之，我绝不允许这个好不容易平稳下来的时代再次发生动荡！”
“……”
“咔嚓。”萌芽首领摘下面具，任其在狂啸的风中飞舞而去，黑紫色的气焰自他身上燃起，在昏暗中渐渐升腾。
他已经告诉本尼特太多东西了，而且，眼前之人，是海蓝星上唯一能威胁到他的超能者。
他沉声道：“如果这就是你的答复的话，那我今天就要把你留在这里。”
“果然，这就是你们萌芽的作风！”白炽色武道气焰渐渐在本尼特的身体周围燃烧，他目光中透露强大的自信，“要留下我，你大可以试试看！”
黑紫色的地狱之火与白炽色的烈焰遥遥对峙。
“轰隆！”响彻的雷霆撕裂了昏暗的天幕，闪耀的雷光将整片天地短暂渲染。
在雷光消散的下一刻，双方陡然化作流星，拖拽着黑紫色与白炽色的焰尾，向对方急掠冲刺。
“轰！”分别身为海蓝星正邪两方最终Boss的二人轰然相撞！
震荡的巨响一时间竟盖过了雷霆之势，蕴含着恐怖能量的气焰冲击环炸开，黑紫色与白炽色的流光在纷乱中互相交缠侵蚀，如同黑紫色的毒龙与白炽色的狂龙互相缠绕撕咬，整个沙漠似乎都在颤抖。
这次，真正的巅峰对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