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旭往那个声音处望去,便看见是一个大约二十四五岁的年轻人,中等身材,居然长得一张精巧的瓜子脸,还有一张双手也很纤细小巧,正拿着一根棍子,脚边放一个大木桶。要不是古铜色的皮肤,和几缕胡须,还真的很容易让人认错性别。

这时,那人傍边一个声音气急败坏地声音喊道:“秦大可,你这简直是在丢我们秦姓人的大脸。”

张旭看到,旁边说话的,是一个中年大胡子,双手宽厚粗糙,裸露着的皮肤黑黝黝的,隐隐透出铜钱似的纹路,就像是生了锈的古铜。双眼正喷火似的瞪着旁边那个被他称为秦大可的年轻人。

那个被称为秦大可的年轻人,丝毫不惧,反唇相驳道:“秦大胡,怎么叫我丢姓秦人的大脸?就只你能在这儿卖黄鱼带鱼,我不能在这儿卖乌龟王八?”

那被称为秦大胡的中年人说道:“你当然能卖,没人说你不能卖。但是你别这么喊得全天下都笑死人行不?”

那秦大可用棍子敲着自己脚边的木桶,反驳道:“我就是卖这些货的,不这么喊,还怎么喊?”

……

那边秦大胡秦大可不断地争吵,别的人笑过之后,各自做各自的。突然,张旭听到一个声音喊声道:“小娘子!”

接着便听到陈雅欢快地回答道:“哎!”

张旭吓了一大跳,心说:这娘子相公神马的,古人不是夫妻之间的称呼么?这陈雅这么小,难道就有老公了?或者这是古人之间流行的父母之命,外加娃娃亲?

抬眼望去,却是一个大概三十四五岁年纪的黑脸大汉,宽厚的肩膀和结实的胸膛上,块块肌肉喷起,一幅孔武有力的形象。他面前放着一块案板,案板上放着半头猪,看样子,好像是个卖猪肉的屠夫。

这年纪相差太大了吧,看样子,相差了大概要二十来岁啊?但是陈雅刚才答得那么欢快,难道她还真心喜欢对方?

想到这里,张旭顿时大为不爽,忍不住问陈雅:“喂,陈雅,那个人是你丈夫么?难道别人喜欢老牛吃嫩草,你却喜欢嫩牛吃老草?”

周围的人,愣了一下,一时之间陷入石化当中,然后刚刚平息下去的哄堂大笑再次爆出,这次更加的疯狂,几乎要破碎虚空,震塌宇宙了。

陈雅被笑得气急败坏,满脸通红,双眼中泪花闪烁,几乎要掉下来,冲张旭吼道:“你这混蛋,双眼长在屁股上么?那只眼睛看到那个人是我的丈夫了?”

张旭被众人一笑,也心里发虚,弱弱说得:“他刚才喊你小娘子,你答得那么欢快。这,娘子相公的,难道不是夫妻间的称呼么?”

陈雅双拳捏得发白,恨恨地问道:“谁告诉你,喊小娘子的,就是丈夫了?”

张旭心说道:我看到的古装影视剧,都是这么演的。但张旭还没回答,那个黑脸大汉便给他解围了。

他哈哈大笑地对两人说道:“误会,误会。这小后生肯定是误会了。一个误会而已,小娘子不必生气啊。”

陈雅沉着脸冷哼了一声,咬牙切齿地瞪着张旭说道:“误会也就罢了,居然还说我什么嫩牛吃老草?”

张旭连忙道歉:“对不起,真对不起啊呀!我不知道这儿的风俗,在老家,都只有丈夫才能称妻子为娘子的。谁知道这儿可以随便叫娘子的?”

这时,那个黑脸大汉屠夫对张旭说道:“小后生,你又错了。我们这儿也不是随便称娘子的,只有比较年轻的女子,才能被称为小娘子的。其实本来是称为女娘的,只是这么称呼有点儿拗口,后来就改称为小娘子了。”

原来是这么回事,张旭不由得汗了一把。连忙点头道:“哦,原来如此。我明白了。多谢指点。”

那个黑脸屠夫又招呼张旭道:“你这个小后生,来来来,我们聊聊。你就是今天早上,刚到这边,在陈家村落脚的吧?名叫张旭吧?”

张旭回答道:“是啊。你怎么知道?”

那黑脸大汉屠夫哈哈笑道:“我们这鸡笼才多大的一点儿地方。一户人家里昨夜老母鸡下了双黄蛋,第二天全十八家宗族的人都会知道。早上陈家村发生那么出彩的事情,别人能不知道么?告诉你,这地方全都传遍了。现在只要你出去,一喊自己名叫张旭,保证别人都要多看你两眼。”

张旭一看,果真如此,这时,四周很多人,都眼神发亮,一脸玩味地看着他。张旭被看得心里不由得发毛。

这时,那黑脸大汉又说道:“我叫李有财,是陈家村河对面李家村的人,你只要到那里一问,别人都知道。听说早上,那陈志强,陈志雄两兄弟追你,后来却被你给打到了,还把他们两人的衣服都给抢了?”

张旭咳了一声,不好意思地说道:“这事,我实在是出于无奈。”

那李有财手一挥,又说道:“我没责问你原因。那兄弟两人武功也是不错的。你能打到他们两人,武功也不低啊,有机会我们切磋切磋。”

张旭心说:早上那两兄弟是跑得没力气了,才被我打倒的,事实上我没学过武功。怕他要马上与自己约定切磋时间,便连忙转移问题:“这位大哥,你是这儿的屠夫,天天在这儿卖肉么?这要切磋杀猪卖肉的本事,我可不敢和你相比。”

李有财说道:“你这可说错了。我可不是专门干这个的屠夫。我也是种地的。偶尔打打猎,打来的山货吃不完的,便来到这里来卖卖。这个菜场上的人,也都是这样。我媳妇了给我生了两个儿子,其中大儿子也快她那么大了,也该为他说一门媳妇了。所以最近这段,我便多出去了一点,希望多猎点山货,好置办聘礼。我可不敢再想有她这么一个年轻的媳妇。我看你们两个站在一起,倒是挺搬配的。哈哈!”说着指着陈雅,哈哈大笑。

这时,陈雅正在观察这个露天菜市场,听到这话,连忙说道:“李大哥,你胡说什么啊,谁跟这小子般配了,哼!你别胡说八道。”

那李有财哈哈大笑,显得极为开朗,说道:“好,好,好。不胡说,不胡说。你来点肉不?你看,这是我昨天打猎刚打下来的野猪肉,正半大不小的,肉正鲜嫩肥美,你家明天有大事要做,来个十斤,正好应景,怎么样?”

张旭问道:“你家明天什么重要的大日子?”

陈雅神情有些黯然地说道:“我爹过世三周年祭日,也是我家除孝的日子。”

张旭:“哦。这样啊。”大掬了一把同情之泪,父母双亡了,姐妹两相依为命啊,可怜的女娃儿。

陈雅答完了张旭,又问那李有财道:“这猪肉怎么卖?”

李有财答道:“十二文钱一斤。”

陈雅说道:“怎么这么贵了?平时不是都十文钱一斤的么?”

那李有财回答道:“这是刚打下来的野猪肉,野猪肉理应比家养的猪肉金贵一点的。”

陈雅说道:“那就不要了。”说罢扭头转身离开。

那李有财大汉连忙说道:“哎,哎,哎。小娘子,都是乡里乡亲的,干吗这样啊?这样吧,我这里有一块肉,大概十斤左右,就作价一百文钱卖给你好了,怎么样?”说罢,手里拿了一大块肉出来,晃了晃。

陈雅转过身来,盯着那块肉仔细看了一会儿,说道:“那行,就这块。”说罢,接过那块肉,却递给张旭,说道:“帮我拿着。”

张旭心说:为什么要我拿着?不过一想到,二十一世纪,泡妞通常都是带着妞儿上街来买东西,男人跟在后面拿东西做苦力,也就忍了,就当作是在这个世界泡妞的开始好了。

陈雅又拿出了一百文钱给那黑脸大汉李有财。接着,便走向下家菜摊子,脆生生地喊道:“吴婶,你这萝卜怎么卖?”

那个被陈雅喊做吴婶的中妇女连忙笑容可掬地说道:“很便宜的,很便宜的,一文钱一斤,一文钱就好。”

……

“谭嫂子,你这鸡蛋怎么卖?”

“小娘子,我这鸡蛋论个卖,不称的。一个一文钱。”

……

“秦大叔,这小黄鱼怎么卖?”

“嗯,小娘子,这小黄鱼八文钱一斤。”

……

陈雅说道:“周大伯,现在市面上,米价是什么行情?”

那周大伯说道:“现在米价是五百文一石。怎么?你家要买米?”

陈雅说道:“不是。我家要卖米。我家去年的米吃不完,要卖掉一些。要不然,以后可就坏掉了。”

那周大伯点头说道:“那也是,你家就两个女人,那里吃得完的。”

接着,陈雅对张旭说道:“跟我去那边,买一斤盐,买几个碗筷,就回去了。”

张旭问道:“为什么要买碗筷啊?”

陈雅说道:“你不吃饭了?那行,不用买碗筷了。”

到了这广场另一边,刚好看到一个中年妇女,坐在一张椅子上,面前放着两个大桶,其中一个桶里面已经空了。另一个木桶里,也只有小半的盐了。张旭一看,那盐颗粒又粗又大,泛黄泛黄的,还带着一股的腥气,比起他以前在二十一世纪吃过的雪白精细的盐来,简直一个天上,一下地下。

张旭不由得脱口而出:“这盐怎么这样黄啊,是不是里面掺了沙土?”

那个本来坐在椅子上,懒懒地无精打采,好像是要打瞌睡似的中年妇女,一听这话,顿时就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突然跳了起来,冲着张旭嚷嚷道:“你这短命鬼小后生,你胡说八什么?我家的盐刚刚从海水里煮出来,怎么可能会掺什么沙土?谁会做这种天打雷劈不得好死的事?你这话什么意思?想败坏我家名声是不是?想砸我家饭碗啊?告诉你,你要是砸了我家的饭碗,跟你没完,天天去你堵着你家的门,骂死你!”

张旭没想到自己冲出而来的一句话,惹来对方机关枪一样的滔滔不绝地回敬。想要回击,可是对方话速又快又急,一下子就出来这么多话,他一时竟然接不上嘴。

这时,陈雅喊道:“王婶,你生意还做不做?不做的话,我可走了。”说罢转身走了。

这时,那个中年妇女终于从对张旭源源绝地攻击当中停下来,对陈雅喊道:“小娘子,别走别走,生意当然要做了/。我这不是对这不知礼数,不知人事的小后生生气么?”

陈雅问道:“那你这盐多少钱一斤?”

那被陈雅称为王婶的中年妇女回答道:“六十文一斤。”

张旭惊讶地张大了嘴巴:这什么粗制滥造,假冒伪劣地盐?居然要这么贵啊?居然比猪肉还贵了五倍,比大米贵了十倍都不止?(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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