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了,原来如此啊……”灰老嘴里念念叨叨的,显然是在跟我故意卖关子。

“原来什么啊,你倒是往下说啊。”我心急不已,催促他赶紧道出实情。

灰老得意地笑了笑,“最近肠胃不好,可能是肚子里太久没有油水的事,都快忘记全聚德的烤鸭是什么味道了。”

我对这种趁火打劫的行为无比鄙视,但又拿灰老没有更好的办法,最后只能举双手投降,“您老想中午吃还是晚上,我让二窝囊买过来孝敬您成吗?”

“中午。”灰老果断地说道,“我这个人占便宜等不到晚上。”

“行,中午保准让您吃到嘴。”我长长地叹了口气,“现在可以说了吧?”

“嘿嘿。”灰老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一字一句地说道,“这个年轻人的生日时辰非常奇异,可以说是万里挑一。他五行重水缺火,金木相冲,乃是阴年阴月阴日阴时出生之人,行里都管他们叫至阴之人,虚火不旺,最为恶鬼所喜。”

至阴之人?

孙海龙这孩子也太倒霉了吧!

想到他上吊不成,只能踮着脚尖踩在石头上支撑求生的画面我就忍不住想笑。

灰老听到笑声问道,“你笑什么?”

“没……”我连忙正了正神色,说起了正经事,“一旦有鬼魂缠上这样的人,处理起来是不是会很麻烦?”

“普通鬼魂缠上倒也没什么大事儿,就怕那种冤屈的恶鬼。”灰老正儿巴经地说道,“这至阴之人的身体就像黑暗里会发光的物体一般,那些游荡在阳间的鬼魂见了,恨不得整天围在他的身边等机会。只要七窍中开了一窍,他们也会想方设法地钻进身体里去。人要是倒霉喝凉水都塞牙缝,我过去走南闯北识人无数,但也就见过两个称得上至阴之人的人。其中一个从出生那天开始就被这些大鬼小鬼缠着,病恹恹的几次差点丢掉了性命,最后还是一个和尚点化他们一家,告诉他父母想要这孩子活命,最好的办法就是送去寺院里修习佛法。父母虽然舍不得,但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含着泪忍痛将他送去了寺院。你还别说,这孩子到了寺院之后受神佛庇护,那些孤魂野鬼不敢再近身,他不但一路平平安安地长大,我认识他那年就已经当上了方丈,潜心修习佛法,还经常受邀去国外讲经呢。”

我和斌叔听得嗤嗤称奇,斌叔更是心急地问道,“那另外一个人呢?”

“另外一人就更神奇了。”灰老想到过去来去如风的日子,有些感慨地讲道,“那人不只是至阴之人,还是个棺生子。你们知道什么叫棺生子吗?”

斌叔不假思索地摇了摇头。

我犹豫了一下,想到早前有次灰老喝多了酒,好像提过这个词。我想了想,疑惑地道,“该不会是棺材里生下的孩子吧?”

“不错!”灰老满意地点了点头,“这家伙没出生就克死了自己的母亲,没到一周岁父亲又在河里淹死了,村里的人都说他是天煞孤星,有他的地方就没有好事,所以把他丢在了一口烂泥枯井里,想要活活饿死他。本以为一个小婴儿没人照顾不出几天就会一命呜呼,谁成想过了十天半个月,枯井里居然还能传来他的声音。这一下乡亲们都吓坏了,忙顺了绳子下去了两个人,到井底一看他浑身臭泥,正玩得高兴呢,也不知道是怎么活到的现在。那些乡亲最是迷信,还以为他有特殊来历,不敢再轻易处置,忙让人抱了上去。”

“师父!”斌叔心急地追问道,“他是怎么在枯井里活下来的呢?难道是吃泥巴充饥吗?”

灰老无语地笑了笑,“臭泥巴有什么好吃的?再说他那么大点儿个小孩子,吃泥巴肠胃能受得了吗?吃也吃死他了。后来据他自己说,原来那井底有一只脸盆大小的癞蛤蟆,似乎是看出他可怜,每日给他摘来一些果子,他就是靠果子充饥坚持下来的。”

“他骗人!”斌叔撇了撇嘴,“他那时候才一岁,怎么可能会记得这么清楚?而且那癞蛤蟆又从哪儿能弄来果子?一定是他在吹牛……”

灰老道,“吹不吹牛我不知道,不过这些话他说得有鼻子有眼的,何况我跟他也只是萍水相逢没有深交,全当是听故事罢了,自然也不会往心里去。”

斌叔还是一脸的嫌弃,我见他模样可爱,忍不住摸了摸他的头。

灰老继续道,“这人从枯井里被救出来之后,不哭也不闹,村里的乡亲用水将他冲洗干净,也犯愁该如此安置他。恰好有个老乞丐路过村子,见乡亲们围在一起以为出了什么事儿,凑过来看了看热闹。听说这孩子的来历之后,老乞丐赫然变色,便和人商量想要收这孩子为徒,带他云游天下顺便教他一些本事。”

斌叔又撇了撇嘴,“一个乞丐有什么本事?教人家如何讨饭吗?”

灰老哼了一声,不满的教训道,“你这孩子被我们保护得太好,不知道人间疾苦,也不懂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我劝你还是低调谦虚些的好,免得有一天碰到高人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斌叔缩了缩脖子,不吭声了。

灰老继续道,“俗话说小隐于野,大隐于市。许多真有本事的人都不喜欢显露真身,我年轻时就见过不少前辈高人将自己打扮成乞丐的模样,来往于市井街道除暴安良,那才是真有本事的人!”

“这位老乞丐该不会刚好也是位高人吧?”我和斌叔的意见一致,总觉得灰老这故事可信度不高。这世上哪儿那么多前辈高人,随随便便就能碰上一个。

灰老点了点头,“一点儿不错,那老乞丐还真是一位风尘异人。村子里见他邋里邋遢身上一股怪味,原本不想搭理他,不过那孩子却始终是个祸患,如果真留在村子里惹出更大的祸事,谁敢负这个责任?何况那孩子无父无母,又没有兄弟姐妹,以后谁来照顾他呢?当地最有威望的当属村长,他沉吟了片刻后便做出了决定,同意了那老乞丐的话。老乞丐兴奋不已,当即抱着那孩子飘然远去,之后便没了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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