丧狗心平气和地告诉她说,“胜男,你得记着,咱们是商人,开门做得是生意。有时候善良可不能给你抵房租水电费,所以该拿得我们一分都不能少拿。”

岳胜男听后忍不住冷笑,“那你还把钱退回去?心疼了吧?后悔了吧?心都在滴血了吧?”

丧狗笑了笑,想要伸手摸摸她的头顶,却被岳胜男眼疾手快的躲开了。丧狗不以为意地说道,“心疼是必然的,咱们云南这一趟,单单是路费就搭进去了多少?但心疼是一时的,心安却是一辈子的事儿,这钱要是揣在裤兜里,以后睡觉都不踏实了。所以不该拿的钱,我们是一分都不能拿。”

说着,他便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特别欠揍的走向停在路边的车。走到近处发现车窗上贴着一张违停罚单时,丧狗发出一声惨绝人寰的哀嚎,“苍天啊……给善良的好心人一条活路吧,又一百块钱交公了!”

岳胜男记得当时刚好是夕阳西下的好时候,绚烂的晚霞映照在丧狗略显佝偻的单薄身材上,却把他趁得无比高大,仿佛烙印一般在岳胜男的心里留下了一个不可磨灭的影子。

从那之后,岳胜男便死心塌地地跟着他东奔西走,从来没起过二心。

而我则六神无主地望着窗外发呆,连自己都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总是觉得周围似乎躲着什么人,随时准备跳出来一枪解决掉我的小命。

车子很快开进市区,车窗两侧渐渐出现了人群。原本以为回到现实生活中来,我多少能安心一些,可我却变得更加紧张,甚至觉得这些人全部对我不怀好意,他们每一个细小的动作,每一个看似随意的眼神都让我如芒在背如鲠在喉,恨不得立刻把自己藏到一个没有人能够找到的地方。

我终于理解岳胜男当初为什么将自己关在房间里三天三夜……

很久以后的后来我在一本心理研究的书籍中看到一个词语——应激障碍,说得就是我此刻的情况。不过那时候我早已生活安稳,少了追杀的刺激,回首往事时心态也已波澜不惊,只是每每想到子弹从头顶擦过的经历,还是让我有些后怕。这要是当时那颗子弹打偏一点,一代美男子就此香消玉殒,岂不是十四亿少女的巨大损失?

咳……想多了。

言归正传,车子停在茶馆之后,岳胜男将我和二窝囊送进了门。看着满堂眼熟的面孔和一张张谈笑风生的表情,我总算找回了一点真实感。不过嘈杂的声音还是让我头疼欲裂,我二话不说得往后院奔去,直接冲进卫生间抱着坐便狂吐起来。

岳胜男抱着胳膊靠着卫生间的门框低声安慰道,“晚上洗个热水澡,早点休息,睡一觉就好了,不要胡思乱想。人的命天注定,你的命是老天给的,它想什么时候收就什么时候收,它不想收的时候,也没人能取走。”

呕吐完后,胸口那股子窒闷的感觉总算得以缓解,我漱了漱口,强撑着虚软无力的身子从卫生间走了出来。

岳胜男道,“你好好休息吧,我先走了。师父那头还一堆事儿呢,把他自己丢在那边我也不放心。”

我嗯了一声,“行,我就不送你了。”

“那么客套干什么?”岳胜男冲我挥了挥手,转身就要走。我忽然想到一件事,急忙叫住她,“忘了告诉你,我们追查到一条关于万海洋的线索,原来他有个做车模的女友,好像是叫琳达,在业内还挺出名。当时万海洋飙车出车祸的时候,她也在车里,不知道现在有没有出院,你可以顺着这条线往下查一查。”

岳胜男闻声微微一愣,过了片刻后才哭笑不得地说道,“您老人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自己都这样了,还有心思关心别人的事儿呢?我看你脑子受伤不轻,应该住院拍个CT好好检查一下了。”

知道她是在揶揄我,我无奈地摇了摇头,“一码归一码,做事情要有始有终。”

话一出口,我自己先愣住了。

总感觉这句话我好像在哪听到过……仿佛在很久很久之前,曾经有一个温柔的声音在我耳边说过同样的话。

有始,有终。

岳胜男见我说着说着突然间愣住,担心地问道,“秦遇,你没事儿吧?”

我这才猛然回过神来,“没……没事儿。”

岳胜男叹了口气,“好好休息吧,我不打扰你了。万海洋的事情你不用管了,我会继续调查的,你最近也不要出门了,最好就待在店里。我师父那头如果有什么线索,我会第一时间告诉你的。”

“谢谢你。”我由衷地说道。

岳胜男哼了一声,万年寒冰脸上难得露出了一丝笑容,“稀罕!”

岳胜男走后,我陷入了好一阵沉默,刚刚发生的一切总是让我有种迷迷糊糊不真实的感觉。我四下找了一圈也没发现二窝囊的踪影,隐隐有些担心他的情况,结果抓来老赵一问,原来二窝囊连茶馆的门都没进就直接离开了。

估计是打击过大,连再见都没来得及说就回家休养精神去了。

我头重脚轻的回到房间,二话不说地栽到了床上,只觉得头疼无比,浑身都没有力气,眼前到处都是子弹乱飞的画面,只要一闭上眼,黑暗中便有一颗子弹迎面打来,吓得我一个激灵从床上坐了起来。

我气喘吁吁地望着熟悉的环境,却怎么也无法从先前的惊险遭遇中走出来,整个人就如同惊弓之鸟一般,一点点风吹草动都会让我极度不安。

也不知道在房间里呆坐了多久,外面的天都已经黑了,灰老和斌叔赶了过来。斌叔一迈进门槛,就迫不及待地问道,“秦遇哥,你没事儿吧?”

我看他一脸关心的样子,猜到他应该是知道了我和二窝囊白天的经历。

我疑惑不解地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灰老没等斌叔回话便已经抢着说道,“余仙姑打了电话过来,说是二窝囊回到家就高烧不断满口胡话,显然是被什么东西吓着了,家里摆了大神祭桌给他叫魂呢。”灰老的话只说了一半,余仙姑后面还有半句他却没有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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