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感情好,火药生意如今也快要提上日程了,听闻有几家富商有意购买荒山,独孤明府可得留意点啊”冯平安倒像独孤心慈的属下了。

“这点芝麻小事也来烦某?汝不是给某的录事厅也装了暖炉?寻日回访一下,恩,有的客户亦需如此,就说去看看暖炉有无需要改进之处的,直接跟江河录事说声,他自然会告诉汝的”

“也是,某记着了,即刻安排人去办,这个回访应该有回头客的”

“对的,这个暖炉没什么技术含量,那要吸引客户自然要靠服务了”独孤心慈赞道,忽又想起一件事“汝等可有刑部那个李侍郎的消息?”

“李侍郎?李林甫?”冯平安问道,心里很是鄙视这个远东侯记仇,正月初四那日,李林甫审查万年县与辅国大将军府之事,偏向大将军府,但已被宋璟相公给停职了。

“正是,某前几日可在平康坊见到他了,还很逍遥啊”

“那个李林甫就在平康坊里住”冯元一不屑道“他已被汝整的卸职了,汝还不甘心?”

“打蛇不死反害其身,不明白此理?”独孤心慈反驳。

“远东侯担心有道理,楚国公姜皎乃其舅父,源乾曜相公与楚国公为姻亲,其子源洁与李林甫交好,寻摸个新值不是难事,某等定会与独孤明府用心的”

“那就先谢了”

“汝这可是公器私用啊?”冯元一怒道。

“那某就去跟圣人说,让圣人再给汝等下令?”独孤心慈不屑。

“汝倒有那么大的脸皮?圣人会听任汝之蛊惑?”

“某才给圣人出了一个赚大钱的买卖,连修理一个停职侍郎的面子也不给?”

“不就是漕渠彩票么?真能赚大钱?”冯元一不愧丽竞门大总管,这件事居然也知晓。

“请汝拭目以待”独孤心慈得意。

此刻已到辰时,冬日的阳光慢慢明亮起来,灞河桥面上晨霭如仙境般缥缈,一阵车轮隆隆,桥面上出现一队车辆。

酒肆靠河边桥面的门板均被拆下,里面的人很容易看到桥面动静。独孤心慈开始亦未在意,灞桥每日来来往往的人和车队如流水,什么样的贵人仕女奇人异士没有?可再一看就有些呆住了。

车队很长,数十辆,车辆华贵,檀木轻幔,驾马神骏,这亦不是重点,每辆车前车后均有轻甲骑士护卫,护卫个个精干强壮,从里到外透着高手的风范,整个车队怕有此样护卫三四百,此亦不是重点。

这些护卫在大冬天均着半臂,内衬短衫,也就是说露出了半截手臂在外,根本不畏正月的严寒,外套仅能护胸的锁子甲,重点就在胸口的徽章上,那是一只飞舞的火凤凰。

每辆车的幕幔上,还有几杆硕大的黑旗上均有此徽章图案。

旗上火凤凰炫丽的火红色尾羽,完美的体态,无不彰显着他鸟中之王地威仪。最为奇特的是,这只的火凤凰竟然有七个头。按说一个生物拥有七个头看上去一定是恐怖的。可眼前这火凤凰地七个头看上去却出奇的和谐,顾盼生姿。

七首凤凰与九头蛟龙均是传说中的洪荒妖兽,世上除了皇族敢用这两种生物做徽章的只有两家,昆仑山天龙池的天龙府以九头龙做府徽。

以七首凤凰为徽章的只有流求女帝,独孤心慈认识的虎鲨冯唐即琉球女帝的大总管,在琉球的地位相当于冯元一的身份。

当代女帝纳兰妃雅天生凤凰体质,十一岁即进阶术师,击杀东海海盗二十七名首领,高居俊彦榜第二。

这亦不是重点,让独孤心慈激动的是当初他曾让虎鲨冯唐带走其妹到流求。北冥三杰中的幼妹,被独孤心慈与独孤神称为美杜莎的女子此次是否也在其列?但以女帝之聪慧,应该不会把这个大麻烦带着吧?

流求,古称瀛洲或夷州,前隋炀帝令羽骑尉朱宽出海寻访海外异俗。行至今日北起奄美大岛,南至与那国岛时,见一片珍珠般的岛屿浮在海面中,“若虬龙浮在水面”,遂为其取名流虬。燕唐编纂《隋书》时,为避帝王龙讳,将该地更名为流求。

流求与福州隔海相望,多夷人,前秦时有越人渡海抵至,与夷人杂合,后有号凤凰一族压制众族,一统流求与东海诸岛,汉时即得封国,因其首领向为女子,号女帝。

女帝多为凤凰体质,凤凰体质者,即天生火体,天然的火属性术士,九转涅槃后为凤凰,流求女帝多为五转,六转后即为神术士,晋时有一女帝七转进阶为神术师,称雄一时。后因遭内陆强者诸多打压,流求女帝们多凋零,很少有五转者,前女帝纳兰若曦五转得武唐女帝青睐,多次招进长安封赏。

纳兰若曦女帝因专注于术法修炼,于神龙五年上疏当今圣人,传位于其女纳兰妃雅,时年纳兰妃雅才十二岁,却已进阶术师,兼之火体宜修武功,堪称文武双绝。

此次纳兰妃雅应圣人及皇后相邀,前来长安参加上元节,并参与五月的武举,竞夺八十万禁军教头之职。

车队的前锋已到桥头,冯平安等簪花令使才起身出酒肆前去迎接。

“汝等也太敷衍了吧?”独孤心慈看着仍稳坐的冯元一说道“汝怎地不去?”

“某奉圣人及皇后旨令而来,即为天使,自有礼数”冯元一振振有词。

“懒就是懒,何必狡辩?”独孤心慈叹道,却忍不住继续搜寻队列,以期寻觅到所想之人,即便期待不大。

数十辆马车顺桥头往长安的大道上依次停歇,车上的驭者下车却靜立不动,亦无人众下来,看样子均是货物。

这时候一辆颇为宽大的马车在冯平安的延引下到了酒肆门口。

一个簪花郎进来禀报纳兰女帝想进来进餐。

“到这儿吃食?”冯元一疑惑的看看外面。

“微服私访?体察民情?还是刺探民情?”独孤心慈没心没肺的笑道,喝口酒却望见马车上下来一个人,立刻把酒喷出,好在其乃斜着身子,让正对面的冯大总管躲过一劫,不过以簪花太岁的玄境身手,区区酒水还是袭击不到他的。

马车上下来的是个女子,酒肆内所有的人众中没有瞎子,即便此人带着垂纱斗篷,此女子必是绝色,有点脑子的均在想。

盖因此女太妖娆了,那个柳腰堪堪盈盈一握,在正月的寒风中似乎要随风飘摇,即便是在这以丰腴为美的燕唐,亦同觉得此女堪称佳人,更何况此女子还随意伸伸懒腰,胸前的波涛当场让万年首富之子左慈鼻孔湿润。

温钰及昊天观的道人青龙寺的空悟堂主,也看得津津有味。

独孤心慈恨恨的看看众人,立起身来,搓指入口,一声唿哨,那个女子立刻被吸引。

“还是少年慕艾啊”冯元一叹道“远东侯矜持点啊”

话音刚落,玄境高手冯元一觉得汗毛竖起,急忙合椅直直后挪几步,酒肆内众人亦眼前一花,再睁眼却见到那个女子已抱住了独孤心慈,万年县的明府远东侯独孤心慈亦搂着此女子。

此女子正是庙街黑水边被独孤天星送走的美杜莎。

“没良心的天星哥哥”两人搂着还不说,那女子黄莺般的声音还在似嗔似喜,如望夫之妇终盼得夫归。

那女子忽又感觉到冯元一的警戒,立即扭头望向其所在方位,冯元一感到一股犹如洪荒凶兽般的野蛮之气袭来,大怒正准备反击,就听到独孤心慈叫到“停停停,自家人不要伤了和气”

“哼,”那女子终于离开独孤心慈的怀抱却依旧抱着他的手臂。

“汝是何人?”冯元一冷哼道,能给他如此大压力的高手可是多年未遇到了。

“她乃某之姊妹”

“她乃某之小妹”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只不过一个清脆如凤凰晨啼,一个干瘪如耕牛哞哞,如凤凰晨啼的自然是火凤凰女帝纳兰妃雅,干瘪如耕牛哞哞亦是万年县明府独孤心慈。

冯元一一阵狐疑,却见那流求女帝已进入酒肆,女帝亦是带着垂纱斗篷,冯元一顾不得这厢,也就整整袍服,上前几步,拱手施礼“燕唐圣人与皇后令使冯元一特来迎接女帝殿下”

独孤心慈虽然暗笑这个冯大总管一边称其为女帝一边又称殿下,还真是煞费苦心啊。

“有劳齐国公了,某幼时曾在此处游玩过,便兴起重访就地之心,突兀失礼万望大将军包涵”

独孤心慈继续暗笑,这个女帝亦不是善茬,连呼冯元一的封爵与职司,暗应冯大总管称女帝殿下的轻慢。

“酒肆脏乱,恐污了女帝的尊身”冯元一干笑。

“无妨,某本海上儿女,腥风骇浪比这可脏多了”女帝纳兰妃雅亦是笑道,清脆如玉珠落盘。

某是不是有声音控?独孤心慈纳闷,真地就觉得这声音如此好听呢?

女帝对酒肆众人稍一颔首,径直走向独孤心慈他们这一桌。

一路清风,却见左慈这个去岁落第进士终将不支,瘫倒于地,几个僧道也是长舒一口浊气,就连温钰亦是闭眼冥思几个呼吸才睁眼。

独孤心慈疑惑看看身边的美杜莎,美杜莎轻柔说道“纳兰女帝的凤凰威压可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龙有龙威,凤凰自然有凤凰之威了,独孤心慈心想,见纳兰女帝过来也拱手道“见过纳兰女帝”却说不下下面的话了,因为纳兰女帝竟然取下了斗篷。

纳兰女帝的斗篷上亦有九首火凤凰徽章,青笠白纱,身着一暗红镶金黄边的湖锦高领宫袍,大袖上亦有一只展翅欲飞的七首凤凰,里面却是火红的翻领对襟胡服,腰系玉石连环蹀躞带,敢穿这种胡服的必须得有傲然身材,不像齐胸襦裙哪样把束腰系在胸下。

这一身一看自不是凡品,身材虽有宽袖宫袍遮掩,但仍显瘦,在这丰腴达天下的时代有些稀少,当然独孤心慈还是对荆山公主那样的微胖界美女无爱,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现今纳兰女帝取下了遮住头部的斗篷。

乍一看很普通,鹅蛋形的脸庞消瘦,乌黑的头发简单用根红绸束下垂在背后,眉有点浓,鼻子有点直,嘴巴有点大,看得出有点些夷人特征,但皮肤白里晕红,重要的是五官分开有瑕疵,组合在一起就像一位大师化腐朽为神奇,整个看上去英气勃勃,贵气凌人,那气质独孤心慈想了想怕只有皇后与那武惠妃合起来还不及十一吧?这是天生的凤凰啊,百鸟之首,群雌至尊!

但这亦不是重点,纳兰妃雅最灵动的还数那双乌灵眸球,点漆如墨,深邃如星空,直直吸引住了独孤心慈的心神。

“见过纳兰女帝”独孤心慈顿顿,转口吟诵到“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纳兰妃雅禁不住愣住一双柔荑拿着斗篷亦忘了放下,冯元一愤恨的看一眼独孤心慈,喝到“独孤明府,注意礼数”

独孤心慈被提醒了,又继续吟诵“其形也,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飘兮若流风之回雪。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襛纤得衷,修短合度。肩若削成,腰如约素。延颈秀项,皓质呈露。芳泽无加,铅华弗御。云髻峨峨,修眉联娟。丹唇外朗,皓齿内鲜,明眸善睐,靥辅承权。瑰姿艳逸,仪静体闲。柔情绰态,媚于语言。”

周遭人众绝倒,这个调戏意味太浓了吧?就连抱着独孤心慈手臂的美杜莎亦掐了他一下。

“久闻探花郎才思敏捷,怎地只会背诵诗经与洛神赋?”纳兰妃雅却不着恼,曼声指责。

“失礼失礼,某乃辽阳郡王嗣子,远东侯,京兆府別驾,万年县县令独孤心慈,字天星,双十年华,至今未婚配,得见仙女下凡般的纳兰女帝,如醉如痴,万望见谅”独孤心慈赶紧赔罪,可这话让众人听得想乐,坊里牙婆们介绍郎君时大约亦是此般说辞。

纳兰妃雅瞬间也红云晕上白玉般的颈项,独孤心慈离得近看得心中大呼“某要死了,某要死了”

纳兰妃雅羞红了脸,忘了回礼,不料边上美杜莎接言道“某乃流求女帝,燕唐术师,帝国九段高手,纳兰妃雅,闺名小雅,双九年华,至今未婚配,得见天星大术师,如痴如醉,万望见谅”

众人愕然,簪花太岁冯元一忍不住啧啧怪笑。

赤壁矶,蟠桃宴,妾年二八郎相见。

鸳鸯锁,燕子楼,空床绣被为郎留。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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