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男扮女装的小娘子和独孤心慈一边愉快的看看着花灯,一边漫不经心的吃食,场景祥和,言笑晏晏。

不知不觉过了半个时辰,两位小娘子便不再动筷著了,独孤心慈留下一盒樱桃,把剩余的已冰冷的吃食交与大熊去解决。

“让汝吃剩下食物,勿见怪”纳兰妃雅还很有礼貌的说道,大熊扰扰头,他的金发又长长了,憨笑两声,想着这个小娘子还真英俊。

“等会再去卤煮铺宵夜,让汝等吃个饱”独孤心慈也许诺。

纳兰妃雅拿出一张白绸揩下小嘴,见独孤心慈居然还傻傻的看着自己,忍不住抿嘴一笑,独孤心慈眼睛眨眨,望望天,清声说道:

“某被那呼兰贝尔损耗精神力后,亦曾埋怨老天不公,今夜得见小雅,才觉这老天很是可爱”

纳兰妃雅再次脸红,亦是说道“汝亦是很可爱”

只是声如蚊音,独孤心慈亦只听到可爱两字。

三人等大熊和阿狗解决掉食盒的残食,独孤心慈拍手道“此处虽清净,但花灯会看的是热闹,某等不若下去近处赏赏花灯猜猜灯谜,赚点银钱?”

“猜谜?赚点银钱?远东侯还真财迷啊”纳兰妃雅轻声笑道。

“给莎莎赚点脂粉钱也好”独孤心慈笑道。

“哼,天星哥哥这句话还算有点良心”杜莎莎哼道。

“小雅就不用脂粉了,天然去雕饰,清水出芙蓉,这样的小雅最美”独孤心慈的下一句让纳兰妃雅噗嗤一乐,杜莎莎气哼哼的前面带路。

“别忘了带弟兄们去宵夜啊”独孤心慈下楼还不忘提醒李青都尉和吴震城门郎,两人笑眯眯的致谢。

城楼下的人群依旧稠密,大熊高大的身躯在前面开路,独孤心慈开始与杜莎莎一左一右簇拥纳兰妃雅跟随,接着杜莎莎调皮的绕过来,把住独孤心慈的臂膀,就成了两位小娘子簇拥着独孤心慈了,只是三位皆是士子打扮,这个场景有些不协调。

人潮汹涌,三人不以为异,独孤心慈更是时不时被迫与纳兰妃雅轻微接触,纳兰妃雅开始还脸红一阵,慢慢也就习惯了,独孤心慈更是心中暗喜。

“先到长安县这边吧?”独孤心慈指路。

“汝这是万年县县令,去那边做什么?”杜莎莎不解。

“他这是去踢馆”纳兰妃雅笑道。

“小雅还是深知某心,某等去踢馆砸场子,把他们的覆射灯谜全给猜出来,让他们没得玩”独孤心慈说得恶狠狠。

于是开路先锋大熊转向朱雀大街西面。

朱雀大街西面临街的第一坊是善和坊,此坊与南面的通化坊全部被王元宝占据,灯棚向街心延伸十步,棚高三丈,外侧和棚顶全是花灯。

从外形看,有长形、方形、圆形、四角、六角、八角,单层、双层、多层等多种的宫灯,色彩鲜艳,灯画讲究,或装琉璃,或糊绫绢,美观大方,高雅庄重。也有花卉、人物、禽兽。千万盏彩灯竞相放光,犹如星衢。

靠近坊墙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个高台,上面亦摆放花灯。这些花灯就更是华美,打头就是一盏丈高琉璃灯,镶金嵌玉,流光溢彩,美不胜收。

“这不是招贼吗?”独孤心慈见两位小娘子亦是看得舍不得挪动脚步,不禁口出恶言。

纳兰妃雅扫了他一言,说道“那边上有五个护卫还有一个术师看守”

独孤心慈哑然,纳兰妃雅却不再看了,移步向前,还拉了拉其衣袖,独孤心慈欣然跟随。

一路高台具是珠光宝气的珍贵名灯,居然无猜谜之处,独孤心慈很是郁闷,暗骂这王元宝太小气了吧?

他亦不想想这随便一个高台上的灯展亦是百贯千贯的成本,怎会小气吝啬呢?

果然在两坊之间看到了一个高台围拢不少仕女士子,台上几个翠衫小娘子各举宫灯,宫灯上就是灯谜。

独孤心慈有心上前,却迟疑不敢前,概因前面的一众小娘子各个穿的太清凉,齐胸襦裙上面白花花耀眼。

“怎地不去猜谜了?”纳兰妃雅奇怪。

“有碍观瞻啊”独孤心慈收回目光,比划一下自己的胸脯。

纳兰妃雅一看明白了,咬牙就给了独孤心慈一脚,暗啐一声,牵着还在往里挤得杜莎莎就绕路而过。

独孤心慈赶紧跟上,被踢的小腿还是有点小疼,但心中却甜蜜蜜。

绕过脂粉阵,继续看各种名贵花灯就有些无趣了。

“这完全是一堆堆的银钱啊”独孤心慈感叹,这一路来怕有三十几盏了,那可就是三四万贯开元通宝了。

“他们还真是不怕被偷啊?”纳兰妃雅也是感叹“这几盏灯就够某的宫内一年开销了”

“那银钱换吃食还可以饱肚,做成花灯看看有何意思?”杜莎莎也愤愤不平。

“小雅还真节省啊,不用省着,别担心,汝以后的开销某给汝包了”独孤心慈大言不惭。

“汝还是先担心一下万年县吧,今夜花灯节别又给长安县给比下去了”纳兰妃雅横一眼,百媚顿生。

“比下去就比下去,一个花灯节有何好比的,汝让那长安县令与某来比诗词歌赋?”独孤心慈有些不服,没想到这长安首富如此凶残,几万贯就这么堂而皇之的放到大街上。

“是么?探花郎的诗词歌赋某等早有耳闻,不若今日亦来一首?”这是这人不能得意,一吹嘴就有人来接腔。

独孤心慈转首就看到一群人在前面,外围几个膀大腰圆的壮汉,独孤心慈就看到杨思勖杨六郎,心叫糟糕,这好不容易与佳人有约,居然碰到圣人了。

说话之人却不放过继续说道“万年县县令到长安县来约会佳人,看来平康坊日益衰落还真是可惜啊?”

独孤心慈有些烦,说着虎父犬子也就算了,怎地还是只瞎眼犬?

说话之人正是长安县县令姚异,梁国公姚崇次子。

纳兰妃雅听闻有些恚怒,她亦知道平康北里章台行首的事,独孤心慈急忙给其打眼色,纳兰妃雅顺眼望去,也见到几个面熟的金吾卫千牛卫,遂躲到独孤心慈背后。

“哈哈,姚明府,元宵节快乐,顺带给老姚带个好”独孤心慈大咧咧的说道,老姚,自然就是姚崇了。

姚异县令愕然,在大街上直呼其父老姚的还真是天上地下皆无。

独孤心慈一行赶紧转身往人群中挪动,以期前面众人不要注意。

那知这姚异县令很是蠢笨,哪能明了独孤心慈避世心态,大喝一声“无知小儿,长安县现得张相公赐诗一首,汝还不认输?”

独孤心慈也懵了,这个姚县令什么逻辑?某刚说与之比试诗词,他来句有张相公赐诗,就让某认输?

“这孩子是不是脑门被花灯给砸了?”独孤心慈偷偷对后面的纳兰妃雅说道,引来两声娇笑。

“某认输,某认输,告辞告辞”独孤心慈慢慢后退,姚异被人流带向前,他却后退,倒与那姚异越来越远。

纳兰妃雅就靠着他身后,独孤心慈也感觉到背后的酥软,心中很是荡漾。

人潮涌涌,如潮起潮落,两人就这么靠着,独孤心慈祈祷这样的美妙时间多点就好了。

可惜事与愿违,倒霉孩子姚异却令手下县尉带武侯在此处排成人墙,前面的人只好绕道,独孤心慈一群人立刻就如礁石出水,显露海上。

“某等要不要给他点惊喜?”独孤心慈对身后的小娘子说道。

“什么惊喜?”纳兰妃雅很是不堪,与一陌生男子如此接近还是前所未有。

“某若来一句抓贼或是走水了,汝说这儿会怎样?”独孤心慈笑道。

纳兰妃雅却锤了他肩膀一下“前面应该是圣人,汝这一呼喊,这大街上定是狼奔豕突,会出人命的”

“那某等过去万年县那边吧?”独孤心慈此刻万万不想凑到一群中老年身边,即是那是圣人,说不定自己的嗣父独孤贞郡王亦在其内。

“那走吧”纳兰妃雅也是不想这样子面对熟识的人,“某来开路”

纳兰妃雅随手一个手诀,独孤心慈顿觉周遭有光幕包围,五人便缓缓向街心移动。

周遭人等遇到光幕亦是避开,仿佛遇到山水一样。

“幻术?”独孤心慈问道。

“好眼力,独孤魔狼大术师”纳兰妃雅也笑颜渐开。

“给那个脑门被砸的小子一个幻术,让其裸奔如何?”独孤心慈又提议。

“汝说可以么?”纳兰妃雅忍不住给这心术不正的独孤明府一个记粉拳,还裸奔?这是对着小娘子该说的话么?

“就让其得意两天,这小子的账某找他父亲去算,对付他某怕给人说是以大欺小”独孤心慈大大咧咧说道,仿佛那权倾燕唐十年之久的前相公姚崇就在哆嗦求饶一样。

“不就是说让汝认输么?有什么大不了的?”纳兰妃雅安慰。“汝都说其脑门被砸了”

“可他拿汝等与平康坊女行首相比,这口气某肯定会出的”独孤心慈恶狠狠说道。

纳兰妃雅也不说话,心中却甜丝丝的。

五人花了一盏茶的功夫才走过这百步之遥的朱雀大街街面。

前面的杨思勖肯定看到自己了,等会得让人去解释一下,不然见了圣人避而不见会被骂的,独孤心慈心中想到,却发现万年县这边的人流一点都不比长安县那边得人少。

万年县这边没有对面明亮,但这只是相对而言的,万年县这边亦有如左宣德之类的豪商,昊天观慈恩寺荐福寺青龙寺等均是不缺钱的所在,哪会真让花灯会展寒酸呢?

只是独孤心慈言称没必要那么豪奢,但亦是灯火照耀下如同白昼。每棵行道树上亦是高挑一盏大灯,靠着坊墙也是布满宫灯,只是没有对面密集,但亦是连绵不绝。

这边没有想那边搭有天棚,却露出天上的繁星,星灯一体,反而增加悠远境界。

这儿是荐福寺的灯展区,没有长安县那边那般豪奢的名灯,却也布满玩偶灯,有扎制成佛祖样式的,有各类菩萨模样的,更多的却是西游记的人物。

“孙悟空”“猪八戒”纳兰妃雅与杜莎莎同时喊道,正如周遭许多小娘子第一次看到如此宫灯人物一样,独孤心慈赶紧捂住耳朵,周围那是此起彼伏的尖叫声,全是清脆的小娘子声音。

在一个高台上,还有一个转轮灯,就是师徒四人的模样,孙悟空手中的金箍棒通红,显见着就是一盏灯笼,中间一盏大灯,不知是风还是热气催动,四人缓缓转动,挑着担的沙和尚禅杖还一闪一闪的。

看着围观的人众越来越多,独孤心慈便拉着杜莎莎的臂膀和纳兰妃雅的衣袖前行,他知道前面坊街就是升道坊卤煮铺,正好可去歇息一下,这才逛了小半个时辰,真比攻打塔河还累。

纳兰妃雅顺从的跟随,但亦眼睛观瞧周遭花灯,这厢的花灯果然与众不同,很是名贵材质的,就连琉璃的都少,大部分竹篾扎制,蒙上绸布绢纱,倒是大部分手工过的去,不算精致也称不上简陋,但却每幅场景皆有内容,不是佛家故事就是西游记故事,哦西游记也被当做是佛家故事。

从劝人为善,到恶鬼地狱惩罚恶人,从石猴出世到取经归来,太有内容了,有的是等后布景,就当干脆就扎制成人形灯笼,看着腹中或脑中点根烛火颇为有趣。

“这怕是独孤明府的主意吧?”纳兰妃雅笑道,三人又可以并排走了,两位小娘子簇拥着独孤心慈,独孤明府对一路上万年县廨的人等指指点点亦不在意,两位小娘子开始还有些羞涩,在各自掐了一把独孤心慈手臂后就不在乎了。

万年县这边虽然人潮亦是汹涌但来去有道,中间亦有花灯或武侯隔离,南来北往的人群分成两部分,如有逆行立刻有人来提醒,到了坊间街口,亦有县尉带人值守,并预留走水或疏散通道。

“这边虽然看似没有那边人群稠密,不像长安县那边一拥而聚,但这井然有序,络绎不绝,怕万年县这边的观灯者并不比那边少啊”纳兰妃雅赞道。

“比看灯人数有何意义?这灯会生财才是重点”独孤心慈得意洋洋,指着开化坊与安仁坊之间的坊街上一处花灯展区,那边有四盏人高大灯,四盏灯上四个大字“漕渠博彩”。

火树银花不夜天,弟兄姐妹舞翩跹,歌声唱彻月儿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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