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独孤心慈早上起得很早,耍了两趟五禽戏,寻辽阳郡王一起早餐,说起今日须去各部拜访一些大佬们。

辽阳郡王听闻后,也做了一些指点,比如如何把话语说的云山雾罩,如何让人对汝有个好印象。

独孤心慈敷衍两句,随其一起去皇城,先去六部转转,就真是随意转转,三省的第一部就是吏部,去跟燕炜尚书说两句,恭喜他脱离苦海,吏部的人自然眼睛锐利,早看穿了这位远东侯的本质,燕炜尚书也很随意,言称要去华师大著书赚养老钱。

独孤心慈大喜,上次来六部请那些致仕的主事们就与燕炜说过让其去著述,当时其已尚未致仕为由拒绝,等过些日子致仕后再看。

独孤心慈于是言道还是信安王爽利,某这未开口呢,汝这等于送上门的菜啊?别只著书去做做教授啊?

“某这把年纪了还去做什么教授?随意写几个字赚汝的银钱就是了”燕炜也笑道。

第一步顺利,接着找到吏部侍郎王丘,直言汝要做户部尚书了,请客请客,王丘有些愕然,其资历尚浅,亦知最近朝中即大变,但知道自己守住侍郎的职司即可,听闻要去主政户部,也有些意外。

两人很熟了,随意聊两句敲定饭局,独孤心慈即赶往户部。

杨玚尚书属于病退,今日亦坚持来上值,独孤心慈表示了一下慰问,表示杨家有什么困难尽管提出,杨玚也未客气,言其弘农杨氏中堂有个堂弟叫杨玄琰的最近被下狱,让远东侯照顾一二。

独孤心慈虽不明其意,但拍着胸脯说保证照顾好。

杨玚便直言这个堂弟杨玄琰本是蜀州司户,下狱缘由就是汝万年县的县廨金的事,汝那万年县前县丞到蜀州购硝石就是联系的他这位堂弟,于是受到了牵连。

独孤心慈忙说这好说,某正要去刑部,了解一下情状,不严重就给放了得了。

杨玚尚书遂言称谢了,邀其有暇到弘农去游赏。

两人再随意聊两句,独孤心慈又去寻在户部理事的御史大夫兼户部侍郎宇文融,恭喜其即将成为相公了,然后问起隐户清查的怎么样?

宇文融意气风发,言称大有成效,对万年县的辅助大为赞赏,并言称即将全燕唐铺开清查事宜。

独孤心慈打几声哈哈就去寻礼部侍郎韩休,恭喜他即将主政一方了,混点履历回来就可主政一部了,韩休想想也是,虽是出京亦算是升了半格,回京自然会升一级,虢州是上州离长安也不远,遂也许下请客的诺言。

兵部的王晙对远东侯的到来很惊奇,独孤心慈直言汝这安北的老棒槌要转文职了,去做吏部尚书了,把那些贪官污吏狠狠操练一番。

王晙遂言道,最先操练的就是汝这远东的黑水野马驹。

独孤心慈又问他对继任有什么想法?王晙直言须知军之人来兵部才妥当,独孤心慈遂言称汝的继任来继任汝这尚书可好?

王晙遂明白了,萧嵩曾继任他河西节度使职司,现在要来兵部了。

兵部侍郎裴光庭与独孤心慈无交情,也随意打个招呼,说其前程远大,先潜伏于渊,过一年半载必会得以重任。

裴光庭遂明白自己升一级为尚书现今泡汤了。

刑部的韦抗也很悠闲,现今吏治清明,刑案不多。

与独孤心慈嘻哈两句,知道有了副手,也是高兴,那岂不更悠闲了?遂言称要请客,独孤心慈也无所谓的答应了,问了问那个蜀州司户杨玄琰的事,韦抗翻翻卷宗说本已无事,就那么押着,但其亦无人过问,所以就拖着,既然汝远东侯过问放了就是了。

独孤心慈赶紧说汝等审理清楚啊,这是朝廷送与致仕杨玚尚书的一点心意,汝等看着办,某与此事无关。

嘻哈两句独孤心慈告辞。

到工部去见崔泰之尚书也很顺利,崔尚书还以为其是来为广运潭之修缮事宜呢?听闻是来探口风的,知道也将有副手了,也无所谓。

六部逛完,接着去大明宫,先去京兆府,寻到李元纮府尹,先谢过其仗义执言,就直接说其对户部侍郎的职司怎么看?

李元纮有些皱眉,户部侍郎与京兆府府尹同品,都是正四品,但在京兆府他是正职,侍郎上面可有尚书,独孤心慈遂言道六部那可是中枢,统领全燕唐,处置事务的眼界自然不同。

李元纮府尹想想遂笑称受教了。

独孤心慈本来准备留在京兆府午餐的,可接着圣人召李元纮府尹去宣政殿议事,独孤心慈再在京兆府寻摸一遍,燕适之萧炅两位少尹均不在,一个去忠烈祠维持秩序去了,忠烈祠的法事还未完呢,一个去郊外督促农耕了。

独孤心慈遂去忠烈祠,看看这边的情状,也顺便混餐饭。

王勇和韩渠两个万年县的县尉在右银台门正准备午餐呢,见自家县令过来也很惊奇,他们还不知道独孤心慈昨日躲过了一劫,以为其来怀旧的呢。

“什么脸色啊?告诉汝等啊,某这县令还得做下去,汝等不得懈怠啊?有吃食么?给某等弄点”独孤心慈不满

两人大喜,赶紧抱来饭盆和菜盆。

“怎地均是菜没有肉啊?”大熊看看就嚷道。

“笨大熊,里面做着法事呢?这几日这边都斋戒禁荤腥”独孤心慈呵斥道。

“那有吃的就行”大熊和阿狗抱着饭盆开吃,独孤心慈也盛碗饭倒入菜汤,呼哧吃起来。

周遭万年县的人见怪不怪,前来祭拜的烈属就有些惊奇了,这绯袍大官的吃相也如此不雅?

烈属们也由朝廷供应饭食,此刻也各自戚戚唉唉的吃着。

不一会,京兆府少尹燕适之也过来了,开口即恭喜远东侯洗脱冤屈,留任万年县可喜可贺。

独孤心慈也受不了诸人看妖孽般的目光,抱着饭盆拉其到僻静之处,说李元纮府尹要到户部了,新来的府尹是皁雕。

燕适之有些懵,叹口气“以后有的受了,皁雕那可不是白叫,恪守规制,执法刚正”

遂又笑道“某等还好,倒是汝有的受了”

“某怎地有的受了?某本地就不想干了,撤了某不正遂某意”独孤心慈毫不在意。

“汝真是奇葩”燕适之看看正抱着盆大吃的远东侯,叹口气回京兆府府衙午餐去了。

独孤心慈吃饱后正踱步查看顺便消食,这虽全是素食,但却是各个寺庙和道观整治的,还算不错。

正想着是否在进忠烈祠看看,冯元一过来了,他正四处寻觅独孤心慈,李元纮言称远东侯在京兆府,去寻觅却不见,正茫然无措呢,遇到燕适之,得到其在右银台门的消息就赶过来了。

“圣人在宣政殿,让去过去议事”他见到独孤心慈就嚷嚷。

“又什么事啊?某等会还忙着呢?还得去政事堂呢?稍候还得回晴川呢?”

“汝就挂记着晴川,相公们都在宣政殿,不用汝跑腿了,走吧”

于是独孤心慈随其到了宣政殿,圣人正与众相公们吃着廊下食。

从太宗贞观年间开始,每次朝会结束以后,公家都会让上朝的官员们在宫殿飞檐下、廊庑上坐地吃顿饭,这顿饭就叫“廊下食”。“廊下食”都有什么东西可吃呢?也就四菜一汤这种标准吧,不会简陋寒碜到丢圣人的脸,但也别奢望山珍海味。反正常参官们的肉食定量是每天三头羊,分到每个人嘴里的羊肉应该不会太多。

不过在日常供应以外,夏季还有防暑降温餐,冬季有烤火餐,各个节日也有加餐。比如寒食节,会给甜米粥喝;正月初七(人日)和三月初三加赐煎饼;正月十五、三十赐糜糕;五月端午赐粽子;七月七赐斫饼;九九重阳节加糕;十月一日加黄米羹……这些都是在日常餐点之外另加的,算是额外福利,您老老实实地跟着同僚们一起叩谢皇恩吧。像这种吃环境的工作餐,食物好不好倒在其次。有人比较看重其中的荣誉和政治意义,觉得能在圣人眼皮底下吃顿饭荣耀得不行。

官员们在廊下就食,相公们当然不同,不但有专门的偏殿做饭堂,也有专配的庖厨,加上圣人一起就食就更不同了,比不上昨日万花楼的席面,但也荤素搭配,菜品繁多。

“呵呵,这忠烈祠还在做法事,汝等就大荤大肉的啊?”独孤心慈看着满桌的肉食想想自己就吃了点青菜豆腐,遂阴阳怪气的说话。

“就汝牢骚大,吃了没有,一起来,与相公们同桌的机会不多哦”圣人笑骂道。

“不用了,某还忙着呢?圣人唤某来可有事交付?”独孤心慈随意捡把交椅坐着,见边上有茶具茶杯就拿起了自泡一盏。

圣人也吃完了,擦擦手,起身过来,拿起这杯茶就饮一口。

“那是某的”独孤心慈不满。

“汝自己再泡一杯,给诸位相公们也泡一杯”圣人吩咐。

独孤心慈无奈,就泡了七八杯扔哪儿,谁想喝的自己来拿,至于挨个送过去自是免谈。

“汝这惫懒小子,也不知道敬老,与诸位相公敬杯茶会死啊?”圣人不满,众人一听,得,这两位的关系又回到以前了?

“圣人唤某来可有事?”独孤心慈懒得理会直接问道。

“呃,就是那个五十万贯的事”圣人有些不好意思,今日朝会有人叫嚷去泰州巡行筹备尚缺银钱,圣人就淡定的说无需担心,他已凑齐款项了。

相公们惊奇,也有猜到肯定是大财主远东侯独孤心慈资助的,于是在廊下食时就敦促圣人赶紧落实下来,于是圣人就遣冯元一去寻来独孤心慈。

“这么急?也罢,反正迟早要给的,是给圣人还是入户部?”

圣人看看众位相公。

“圣人巡行泰州,自然是国事,入户部吧?”张说相公说道。

“圣人认为呢?”独孤心慈又问圣人。

“入户部吧?汝带着了?”

“不就是五十万贯么?随要随有,契书呢?”独孤心慈又问。

“什么契书?”圣人问道。

“若是圣人要当然无需契书了,但现在是国事,不能无缘无故的给个五十万贯,得有个名义啊?不然怎样入账?”

“那这个契书该如何立?”张说相公问道。

“汝等先弄个草约,就说把从京都到泰州的相关的驿站和屋棚馆舍售与广运潭管委会,等交付时再写明位置和具体数目”

“怎地这么麻烦?”圣人皱眉。

“如果直接交与圣人就没这么多麻烦了,某现就给足银钱,等事后把相关物事赐予某即可了,汝等自己选吧?齐国公,帮某把大熊叫进来下”独孤心慈在人前还是很讲究的,比如从不喊冯元一大总管老冯。

几位相公在商议,冯元一把大熊叫进来。

独孤心慈从大熊的挎包里掏出一把飞钱,就是去皇家钱庄换钱的兑换券。

数了一把,就把剩余的放回包里,再把手中的数一遍,递与圣人。

众位相公看着这位显摆的远东侯,这五十万贯还只是大熊挎包里的一半,这位远东侯居然带着百万贯满街走?

“钱给了,倒底是给契书还是怎地,诸位相公商量好,送到辽阳郡王府就是了,上午某也办了不少事,等会某尚有事办,某先走了啊。”独孤心慈着急要走,不想在这儿瞎耽误功夫,今日与纳兰妃雅约好申时春明门会合去晴川。

“远东侯怎地如此匆忙?还真是勤政啊?某倒有事与远东侯相商呢?”张说起身过来端起杯茶水。

“汝等相公们的事需与某相商?”独孤心慈无语。

“是这样,圣人着某募兵之事,某想与远东侯商议下章程?”

“募兵?募兵与某这万年县县令何干啊?”独孤心慈感觉有些不妙。

“呵呵,是这样的,这个募兵不是汝率先提及么?当然须找汝商议啊?”

“再说这募兵之策是某提及的,某与他急啊”独孤心慈不满,这可不是美差,重新募兵?府兵制的十六卫不吃了某啊?

“呵呵,诸位相公正一致推举汝为募兵大使呢?”圣人干笑。

“呵呵,某走了,不送”独孤心慈赶紧起身,头也不回的开溜。

“别走啊”张说相公赶紧叫到。

“某再捐五十万贯,汝等可否饶了某?”独孤心慈回身拱手。

圣人与众相公无奈,于是圣人挥手让其离开。

独孤心慈遂带着大熊阿狗先去万年县廨,找到杜绾交代一些事情,并让其寻一风和日丽的日子召集人去辋川。

又回到辽阳郡王府稍作收拾就赶去春明门,正好纳兰妃雅刚到,遂也不停车,两辆车直奔晴川。

清明刚过三两日,阴雨时歇时下,长安郊外绿意葱葱,整个天地罩在一众充满朝气的言语朦胧中,长安大道上的两侧均是桃花,此刻亦已有点新芽和随意点缀的花骨朵,独孤心慈坐在马车前轼上,很是惬意,车内的纳兰妃雅也掀帘观赏这长安紫陌的空濛气象,不一会就命令情郎赋诗来增情趣。

独孤心慈想想就来了一首;

“柳带东风一向斜,春阴澹澹蔽人家。

有时三点两点雨,到处十枝五枝花。”

柳带东风一向斜,春阴澹澹蔽人家。

有时三点两点雨,到处十枝五枝花。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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