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院的熟人更多,各部侍郎来了大半,许多寺卿少监,禁军十六卫的将军们亦有不少面熟。

到了第三进的已均是熟人,六部尚书,五大相公,几个大将军,还有就是圣人,薛王,申王,岐王,宪王,辽阳郡王等等王侯。

最多的亦是白发苍苍的一众老王侯国公,寿星公卢国公程处嗣,英国公李震,鄂国公尉迟宝琳,河间郡王燕崇义,段云胖子的祖宗褒国公段瓒,卫国公李德謇,翼国公秦怀玉等十几个独孤心慈口中的老哥哥们。

“哟,都还活着啊?”独孤心慈看看很欣慰,顺口说道,自然引来众人的怨怼。

“汝这小子就无好话?来,给某磕头祝寿”寿星公程处嗣虽已九十九岁了,但精神头很足。

本以为独孤心慈会推就一番,却见他并未犹豫,见寿星座前有两个蒲团,拉着纳兰妃雅就是双膝跪倒,他砰砰嘭就是三个叩头,毫不作假。

倒是纳兰妃雅很是优雅的双手先合拢置于额前然后躬身来顿首行礼,起身再来。

然后独孤心慈就拉纳兰女帝起身,拱手祝词“祝卢国公年年有今朝,岁岁有今日,心情舒畅,福如东海,寿比南山,焕发童颜,春秋不老,松鹤长青,欢乐远长,福星高照,阖府康乐,如意吉祥,一帆风顺,二逢喜事,三羊开泰,四季来财,五福临门,六六大顺,七星高照,八面威风,九九长久,十全十美。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噼里啪啦一大段说的清脆清晰,嗯,还带点韵律。

“哦,这是弟妹?好俊俏的小娘子,汝小子有福了”也许今日是寿诞,卢国公程处嗣难得说回正经话。

“喂,小子,拜寿不能光说空话,得拿点礼物出来”边上的胡国公秦怀玉叫到,秦冲就是其孙子。

“汝等皆送礼了?”独孤心慈看看寿星公手边的桌案上摆了不少礼盒,地上也有****罐罐之类的。

“那当然,汝的礼物若不好,今日可就无酒喝”卫国公李德謇也喝到,他是李青都尉家的老祖宗。

“某本来想给老哥哥们送来九十九个小娘子的,怕汝等消受不了,就没带”独孤心慈给圣人他们打个招呼就跑到这些老掉牙的国公王爷堆里胡诌。

“小娘子?哪里有小娘子?小娘子在哪里?”看似在打瞌睡的鄂国公尉迟宝琳立即眼放精光。

“看吧,什么叫人老心不老?”英国公李震笑道。

“那是人老心老嘴不老”独孤心慈毫不客气的揭露。

“对,老宝是除了那张嘴还能说话吃饭,什么都老了。”众人大笑。

“哦,没小娘子啊?这位小娘子好眼熟啊?”尉迟宝琳与纳兰妃雅搭讪。

“哎哎,那是某的,汝一边去,某看前面有戏班子,等会去看戏,多让几个小娘子跳舞给汝看”独孤心慈拍掉伸过来的枯爪。

“那就走吧,边看边喝酒,远东侯与小娘子一起去”寿星翁卢国公起身,独孤心慈赶紧过来扶着。

“滚一边去,某走路还不用人扶”程处嗣不识好人心。

“那是,某是看汝这衣领子有点褶皱,某帮汝捋平”独孤心慈装模作样过来抚抚其衣领。

“走吧走吧”卢国公挥手让其带路。

“汝的礼物呢?”卫国公李德謇突然想起本是问其带了礼物没有,结果被其用小娘子给岔开了。

“哦,某还差点忘了,大熊,把盒子拿过来”独孤心慈招手,从大熊手里拿过盒子。

“什么玩意?”有人问道。

“某写了几个字给老哥哥学习学习”

“汝的字是不错,某都快入土了还学习?”卢国公脸黑了,他们这一府的人均是粗汉,包括程彭听到经书就头疼。

“对对,写几个字当礼物?不算不算,不满意不满意,换一个”胡国公秦怀玉起哄。

“对,把小娘子喊来跳舞”不知羞的鄂国公嚷到。

“某现今穷啊,某亦得留点钱娶媳妇啊?将就点啊,看得心烦拿去当柴火烧或者拿去茅房”独孤心慈求饶。

“好吧,待会让他多喝点酒,不喝醉不能出去”寿星公发话。

“哦,远东侯的书帖?某等倒要见识一二啊?”边上的张说相公实在是忍不住了,过来拱手说道。

“写的些什么啊?”寿星公程处嗣索性把盒子递给张说相公。

“当然是福寿之类的字咯,不好看的话,下回某给汝送几幅月旦评中章台行首的画像过来,让汝等过过眼瘾?”

“汝送真人过来不行么?”有人嚷到。

“就汝等这副样子谁敢过来?一个个成了精的老色鬼”独孤心慈鄙夷,一众人往外走。

“好字”张说相公打开字帖,立即大声赞道。

众人包括圣人立即围过来。

独孤心慈送的是两幅字帖,已装裱好的,一幅四尺宽的宣纸上写着满满的福字,还有一幅就是寿字咯。

两幅字帖分别写有多个“福”和多个“寿”字。稀奇之处在于每个字各有千秋、字体各异、无一雷同。其中楷、隶、篆、行、草、甲骨文等无所不有。其中以朝代分有商鼎文、周鼎文、汉鼎文等;以地域分有鳍隶、燕书、西夏台书等等;以字体论有易篆、古隶、古斗金文、飞白书等等;以书法家而言有钟繇、卫夫人、索靖、虞世南书、小王(献之)书以及书圣王羲之的“换鹅经”文体等等。还有字如其形的蝌蚪文、星斗文、火文、树文、龙文、凤文、聚宝文等等。在桃形点的“聚宝文”内还有如珊瑚、象牙、犀角、珍珠、熊掌、玉圭等等都是惟妙惟肖,琳琅满目。

“多少个?”寿星公问道。

“百福百寿嘛?自然要一百个咯,哦,是一百零一个,中间的那个是多的,不怕汝骄傲”独孤心慈骄傲宣传。

“还不错,收起来收起来”寿星公吩咐儿孙。

于是程伯献等人过来虎视眈眈盯着张说相公。

“让某临摹两帖回去”张说相公央求。

“某亦需临摹两帖”这是圣人的要求。

然后诸相公还有一堆大臣一一要求临摹,圣人直往独孤心慈身上斜眼,独孤心慈赶紧躲到一众老哥哥堆里,怕被揪出去重写。

程家诸人有点傻眼,这个远东侯的字帖这么被人看好?

“挂出去,挂到大堂里,让客人都看看,某的小老弟为某写的百福百寿”寿星公大手一挥吩咐。

好在已经装裱好的,直接找两木钉就给挂到二堂的大堂侧墙了,正堂那是圣人赐予的白鹤仙翁贺寿图。

不顾正在开宴,众人一看立即围拢过来议论纷纷,心急的找程家的人讨要笔墨开始临摹,机智的赶紧开始吃饭喝酒,整完了再去不迟。

“汝的字帖没啥好看的啊?”英国公有些不解。

“某看着都晕”胡国公亦是粗鲁汉。

“某明年亦过寿辰,汝亦给某来一副?”卫国公喊道。

“高寿啊?”

“九十”

“只有百福百寿图,没有九十福九十寿的,等汝百岁时,某给汝再写”独孤心慈讽刺。

“噢”众人无语,现在是活一天算一天,活到百岁还得看天意。

“某可告诉汝等啊?这百福百寿图可不仅仅是字帖呢,这里面可有大文章,某就不说,汝等自己去找”独孤心慈得意洋洋。

“字帖不就是字帖,难道不是用笔墨写的?用金粉写的?”寿星公幻想。

“老哥哥喝醉了,想多了,百福百寿啊,两百多个字,某用金粉的话得化开多少金子?”

“那到底有什么文章?”众人狐疑。

“某就不说”独孤心慈不理,见到了地方,径直与纳兰妃雅寻一位置落座。

这是间阁楼,楼下有个戏台,周遭可摆几百桌,现今亦已摆了几百桌,并已坐满了宾客。

寿宴的庖厨是殿中省尚食局调遣过来的,也就是俗称的御厨。

食材酒水亦是圣人赐予的,可说这亦是标准的御宴。

“趁他们没来,咱们先把这盘虾给解决了”独孤心慈把一盘大虾给端过来,开始给纳兰妃雅剥虾壳。

“这一桌才某等两人,等一会吧”纳兰妃雅有些不好意思。

寿星公有一群老兄弟陪着,在一边另开一桌,独孤心慈本来是凑到那一块的,寿星公看看头发已经漆黑的远东侯和貌美如花的纳兰女帝,再看看自己这边那个还有一根黑头发?觉得看着碍眼,就把他俩赶到一边,挨着的这一桌。

“这桌应该是给圣人他们留着的,不管他们,他们还在看字帖呢?某有点饿了,某等应该再皇太后那边吃的东西再过来的”

“就汝饿的快,唔,这虾跟麟德殿的味道差不多”

“那当然,就是一个厨子做的”圣人他们回来了,应该是吩咐好人代他们临摹了。

“汝真的拿了一张开元杂报来贺寿?”张说相公有些疑惑。

“是啊,某等年轻人饿的快,先吃了,汝等随意”独孤心慈继续剥虾壳。

圣人与相公们眨巴眼睛,这话是不是应该由某等说啊?汝等年轻人饿得快,随意啊?这多和谐?

燕唐的这般重臣大多与远东侯打过交道,知道越与其计较越吃亏,遂各自循序落座。

“喂,听闻汝这小子诗词作的不错,今日老程过寿,汝给来一首?”隔壁的卫国公开始挑事,他们没酒喝,每人抱着杯糖水过过嘴瘾。

“喂,够了啊,某先前已经把好话说过了啊,现在某饿了,要吃饭吃菜喝酒了,汝等自己喝糖水玩儿别扯某”独孤心慈立刻怼过去。

“今日高兴,亦是汝的老哥哥过寿辰,就吟诵一首呗?”圣人也劝慰道。

“不就是祝寿的诗句吗?某张口就来,不过某只来一首啊,汝等今日就让某做个安静的美男子好不好?”

“好好,汝就只来一首”寿星公也来了兴趣。

独孤心慈于是起身,歪头看看卢国公程处嗣。

“这位老丈不是人”独孤心慈念叨,卢国公不明其意。

“他骂汝呢?”英国公挑拨道。

“南极仙翁下凡尘”独孤心慈继续吟诵。

“这位老丈不是人,南极仙翁下凡尘”众人跟着念叨,均哈哈大笑,寿星翁也乐不可支,这是夸他不是人呢?

至于圣人与张说相公等人均是啼笑皆非,哪有这般作诗的?

“继续继续”众人起哄。

“慌什么慌?某喝口酒来润润喉,这诗句需斟酌,懂不懂,跟汝等一群大老粗谈诗论画真是有辱斯文?”

“汝还斯文呢?就汝那句歪诗,某的重孙子都会作”卢国公鄙视。

“某等的重孙子在哪?”独孤心慈刚好看到程彭带着程昌胤等人捧着寿桃过来,正是他带过来的两个。

“有了,某又下句了,听好了,儿孙个个都是贼”独孤心慈继续念叨。

“汝才是贼呢?”程彭听到大怒,这个悭吝鬼,刚才喊重孙子,这会儿又来说都是贼?

“偷得蟠桃献亲恩”独孤心慈摇头晃脑的看着众人,众人皆知道其是开玩笑,亦憋笑不语,只好念出最后一句。

“这位老丈不是人,南极仙翁下凡尘。儿孙个个都是贼,偷得蟠桃献亲恩。”独孤心慈又念叨一遍,然后带头鼓掌,喊道“此时此处此景应该有掌声”

众人敷衍的抚两下掌。

“真没劲”独孤心慈准备坐下。

“好好,好诗句”突然鄂国公尉迟宝琳大笑,拍案又鼓掌。

感情这位一直反应慢半拍啊?

“知音啊,知己啊,来来,老宝,某敬汝一杯,对对,就用糖水,某这亦是糖水啊,来来,喝喝,对了,就这么乖,某给汝说个小秘密啊?不能让他们听进去,某让他们鼓掌,他们敷衍了事,他们都是坏人,这个秘密某只说给老宝汝一个人听”

独孤心慈过去与鄂国公嘀咕嘀咕好几句。

独孤心慈回到纳兰妃雅身边继续做下,鄂国公尉迟宝琳似乎刚睡醒,眼神发亮,还直舔舌头。

“汝跟鄂国公说了什么?”圣人坐在独孤心慈对面,不禁问道。

“某跟他说饮宴完了带他去看看平康坊北里”独孤心慈胡诌。

“多好的一个孩子,这才几个月,就变得满嘴胡话了?”圣人评价独孤心慈的胡诌。

“是啊,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长安就是个大染缸,某每日接触汝等这些人,终于从一个庙街诚实小郎君变成现在这样一个”独孤心慈吃口菜,继续说道“诚实大郎君了”

“汝还诚实?刚才那句话就是胡诌”张说相公揭穿他。

“就那句带鄂国公去看看平康坊北里是不是?鄂国公府在哪儿?在盛业坊是不是?从亲仁坊过去要不要经过平康坊?看不看得到平康坊北里?”独孤心慈问道。

“呃,”众人无语,只是看看平康坊北里啊?

这个老太不是人,九天仙女下凡尘生的儿子全是贼,偷得蟠桃献母亲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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