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汝不给出个方略某等哪吃的下啊?”春水流幽怨的说道,长缨会的第一次正面对敌就一塌糊涂,让他很没心情。

“真要某说啊?某怕某说了汝等更没心思吃了”独孤心慈饮口酒,亦是幽幽叹道。

“某等亦想知晓远东侯看好那种方略呢?”崔希逸笑道。

“远东侯就评判一下吧?”哥舒翰也催促道。

“要某说啊?汝等的方案都是废纸,浪费时间”独孤心慈的话让众人脸色一变,均表示不服。

“这不怪汝等,汝等的思维局限了,眼界狭隘了,汝等只顾为长缨会制定战略,却忘了某,某是谁?某是独孤心慈,这一仗不是为长缨会打的,而是为某打的,要看到全局”独孤心慈放下酒杯说道。

“本来某不想理睬武举比试来了,不过这次汝等遭遇是某造成的,那还是某来给汝等解决吧,以后这武举某就真的不管了”

“老白,汝去问钟离错,上官无量是什么意思?就问他们道门还认不认某这个宗圣观的客卿?他们道门管不住人那某可就替他管了?”

“春水流,汝带丽竞门的小鱼儿给太平山庄的帅天凡送一千贯钱去,他收了就没事,不收小鱼儿知道怎么做的?”

众人听得口瞪目呆,看着自家老大如看妖怪,众人辛辛苦苦的讨论如何击败这几人,远东侯独孤心慈两下盘外招即破局了?

“收买帅天凡?”巫灵舞疑惑问道。

“不是收买,是警告”白玉京解释道。

“对,某等老大都出了长安,他凭什么还待在长安?”春水流拍案叫到。

“天龙池的那个明浅瑜汝等是派谁去对付的?”独孤心慈又问道。

“是某”小魔狼全一权答道。

“在擂台上别留手,废了她”独孤心慈轻描淡写的说道。

食堂内一众人鸦雀无声。

“废了她?”白玉京问道。

“对,弄死也无所谓,但至少让其站着进长安,给某躺着出长安;阿全,有没有问题?”独孤心慈从容解释道。

“没问题”小魔狼亦是很从容。

听了两师徒的问答,众人神采各异,有眼睛放光明显推崇的,有低头若有所思的,有面色惊愕于心不忍的,有面色晦暗心底恐惧的;独孤心慈扫一眼似乎了然于胸。

“汝这几招倒是准狠奇,某只是有些奇怪,当初远东侯为武举制定规则,口口声声说是为国选材、唯才是举,现今怎的想去破坏这些规则呢?”郭知运突然问道。

“这要如何理解呢?某先说规则,规则既然是人定的,定的目的就是用来打破的,诸位不明白?那某给汝等解释一下,只有打破旧的规则才能制定新的更好的规则”独孤心慈说道的云山雾罩。

不得众人回神,独孤心慈继续说道“再说说什么是人才?为国选才那是武举的初衷,比试的胜负是判断才能高低的一个直观方式,那么问题来了,这个燕冉肯定打不过龙骑士秦纵,按胜负规则来说,秦纵较燕冉更应该是人才,那么问题来了,他们俩人在以后谁会对燕唐有用呢?这不用想,燕唐指望秦纵去为国冲锋陷阵肯定是妄想,即便是突厥冲到长安城下,以他们天龙池一贯的做派亦会不理不睬,而燕冉呢?汝怕会哇哇叫着战死在长安城下,那么如此一来,谁说人才?”

“这是在燕唐的层面上泛泛而谈的,某再说一条,就拿某来说吧,某为燕唐会不择手段的对付突厥,屠村屠城某不是一两次干过,即便是在长安,某对付那个算的上是美人的明浅瑜,也许她亦是会见了乞讨者会给银钱的善良人,但某亦会毫不心软的命令阿全去废了她,;再拿汝燕冉来说吧,汝心底善念颇重,杀头猪都吐半天,汝被书院称作天猛星,学弟学妹们敬仰,也许世人会传送汝是了不起的骑士大侠,那问题来了,汝跟某比,汝觉得谁更像是人才?”

独孤心慈一口气说完,绕晕不少人。

“这就是立场问题,敌人的芳草就是某等的猛虎,不灭掉就是对自己残忍,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的队友的残忍。”

“那某再来说说某为什么对自己制定的规则不遵守?某也不是不遵守这个规则,只是利用这个规则的漏洞,这么说汝等好想点了吧?以前某是拼命维护这个规则,因为那时候某是知贡举副使,职责所在,现在呢?某是规则之外的人,当有人想拉某入局,在这个规则下进行拼斗,那么某自然会利用规则进行反击,更进一步的就是利用规则漏洞进行打击,如此才能赢得胜利”

独孤心慈说完,举箸对付一盘凉拌菠菱菜。

众人还在消化其所言。

“受教了”郭志运抱拳叹到。

“只是如此一来,怕远东侯的名声会受损”崔希逸亦叹到。

“规则是给君子定的,小人终是无规矩,汝等是想做一个守规则的君子,还是想做一个不守规矩的小人?皆在本心,某呢,某可不愿做抱着规则困死的君子,某宁可被骂做小人奸贼亦要取胜,名声对于生死来说算什么?”

“太子已视某为仇敌,天龙池与某的恩怨是不死不休,郑家与王氏恨不得吃某的肉喝某的血,某还跟他们讲名声,讲仁义道德?某与他们之间是战场,谁上了战场那就各展其能,最后亦只有一人能活着离开战场,这就是战争,这不是请客吃饭,用不着谦恭礼让”

“某看来一下汝等制定的方略,有怕反噬建议后发制人,站立什么道德制高点?还有建议谈判,有建议让朝廷有司来安排某等双方私下对决的,这还有个是谁?修订战略预期?将六个术士不能入第改成保证某等的人数较他们多即可判定某等胜利?”

“这是谁制定的某就不说了,某只想说汝这人很危险,不仅上官会弄死汝,与汝做同僚亦是可怕的事,为什么?汝这种思想很危险,擅自修改上官的命令在军队中是大忌,即使汝是对的,汝亦应先与上官沟通说明汝的理由,即便最后汝会全军覆没汝亦需严格执行上司的命令,这就是军队的职责,若不明白这点某建议汝最好不要进入军队”

“与汝做同僚亦是可怕的事,因为军队是纪律部队,没有一条心那就是一盘散沙,那什么是一条心?上官的意志和命令即是一条心的基础,一个军队有且只能有一个思想,那就是战胜对手完成军令,任何其他的想法都是可怕的,这样的军队没有存在的必要,汝以为是另辟蹊径,却是扰乱同僚的决心,没有决心的军队是不能上战场的,上了战场亦会皮肉不剩的”

“今日给汝等讲这么多只是给诸位提个醒,现在汝等还不是某的部下,某等亦未上战场,所以汝等所犯错误某不会在意,但某希望汝等尽快学习如何做一个合格的军人,先从思想上合格,具体战术那是要去战场上用血来换取得”

“某请来太原郡公就是为汝等做教授的,某希望汝等能掏空太原郡公的毕生所得,以后将其发扬光大,至少能在战场上保命”

“某的话汝等听得进去就听,听不进去某也不会讲第二遍,某不会对汝等有什么升官发财的许诺,所有的功勋均需到战场上去挣得,而战场亦是检验汝等努力的试场,在哪儿,合格的生存,不合格的只有一条路就是死亡,汝逃都逃不掉的”

“今日说的够多了,菜都凉了,先吃饭,吃饱了再去思考”

独孤心慈刨着饭,很快吃完扔下碗筷出去消食。

孟城坳的食堂内开始有响动,众人皆埋头饮食,居然无人饮酒。

“某怎么觉得远东侯说的话好可怕?”萧箫小娘子脸色煞白问道。

“汝等皆未经历过生死,所以感觉到可怕,当然,天星有吓唬汝等的心思”纳兰妃雅安慰道。

“某倒觉得远东侯所言句句在理,某以往未曾思虑这么多?什么军队只能有一个思想,军人不能标新立异,某现在想起一印证,远东侯所言某若早点听闻,某的那些战友定会少死一大半”郭志运摇头,亦放下碗筷,拿块野菜饼出去陪远东侯消食了。

“小狐狸,汝上过战场,汝觉得有老大说的可怕么?”巫灵舞问春水流。

“战场比老大说的可怕十倍,只有汝等亲身经历了才知晓,某看老大完全可以出本军法书了,老大讲的比什么孙子兵法吴子兵法通透多了”春水流点头。

“别看某,某是骑士,某认同老大说的一只队伍决不能有二心,那样会害死队友的,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安西那边是能吃人的,很多部落出征是不带粮食的,有敌人就吃敌人,没敌人就吃自己队伍里的老弱”赫连水渊说的话让萧箫和乌金雀立即呕吐起来。

“汝说这么恶心的话作甚?出去玩去”魏初晴立即撵其离席。

“阿双,阿全,小马,阿空,汝等跟着老大征战多年,老大跟汝等讲这些么?”司徒雨瞳问道。

“不讲,他只会一脚过来,骂某等是棒槌,再犯就要吃棍子,再犯就得进第一小队了”耶律双闷声回答。

“什么第一小队?”郭子仪脑袋还是懵的,木然问道。

“野狼团有个第一小队,独孤无命就是小队长,所有犯了死罪的人均需进去,三年不死可免死罪,所有校尉以下级别的官职晋升均需到第一小队,三个月不死才能正式上任”小马解释道。

“那个第一小队是野狼团的先锋?”哥舒翰眼睛放亮。

“对,先锋中的先锋,远东只要千人以上的战场都会有他们的身影,在第一小队能活过三年的某只知道一个独孤无命,而且他是被老大命令压阵不得冲锋才活过三年的”小马继续叙说。

“那六年前的海兰泡大战汝等都经历过么?”郭子仪好奇问道,众人皆望向来自远东的四人。

“某等四人只有阿全全程在”小马羞愧的说道。

“六年前,阿全才十岁,汝在海兰泡城里?”巫灵舞好像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急切的问还在细嚼慢咽的小魔狼全一权。

“在又如何?”全一权有些不想理睬的样子。

“汝就讲讲当时的战况呗?某央求远东侯几次了,他都不讲”巫灵舞欢欣说道。

全一权沉默,只顾笑着夹菜饮酒。

“他是海兰泡的口下余人,自然不想回忆当初战况了”小马却笑道。

“某是口下余人,总比汝这摸错方向的瞎马强”全一权骂道。

“什么典故?什么典故?讲讲,讲讲?”巫灵舞兴趣盎然。

全一权看看厅外,他师傅独孤心慈与郭志运躺在树荫下吸着雪茄。

“汝就讲讲吧,某也不知全局”纳兰妃雅也笑着吩咐。

“那某就讲讲啊,汝等听了不舒服别怪某哦?”全一权再饮一杯酒笑道。

“汝再讲吃人某也不怕了”萧箫小娘子刚才吐得昏天黑地,此刻也咬牙强撑。

“唤小马是那个瞎马是因为他在战场上迷了路,他居然跑到安北都护府的地盘上去了”

“那时候日头整日整夜的不落,某那知晓东南西北?”小马辩解。

“在远东有文武双全,天马行空的说法,说的是某等四个还有大文小天小武阿行八个人,小马是迷了路跑到安北的单于都护府去了,阿空当时是伤员跟着禁军撤到黑水河南了,大文小天小武,还有某四人当时均在海兰泡”全一权不理会继续叙说。

“大文小天那时候是在团里跟着学打理后勤辎重,小武当时还是郑氏皮货行的小伙计,他拼死送了几船物资进海兰泡,却终被困在城内,后来还是命大才没死”

“阿双当时不在海兰泡,不过他的五个亲哥哥还有那么多叔伯族人某都认识,黑水山北部的耶律族当时是一支万人大部族,可是战后只余不到五百男丁,其中还有十岁以下的幼童三百”全一权言语平静的叙说六年前的那场海兰泡之战,那是一场影响远东和安东局势的战役,亦是给燕唐带来深远影响的一场失败的战役。

“神龙六年,燕唐诸军战死二十万,神龙七年到九年,燕唐黑水军战死三万,神龙十年,燕唐征漠河大军战死八万,某的恩师曾在含元殿呼喝三十一万燕唐英灵何在?圣人亦查实死在恩师和狼团手中的突厥有五十五万,实际上,那几年远东因战而死的何止百万?”

全一权之语让众人再次陷入沉默。

浅情之人莫共语,引尔回邪非处所。

争似淡交得久长,小人终是无规矩。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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