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一直这个不许,那个不能,装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结果一被人戳到痛点就像乌龟一样缩进壳里不肯探头。

呵,这些奴隶主啊...一个两个都是趴在井底的青蛙。”

“...”

送走了周琮荣派来传递命令的信使,迪克森翘着腿靠在宽大柔软的沙发上,一面摇晃着手中的高脚杯,一面戏谑的将琥珀色的酒液炫进嘴里。

而一众沉默不语、全副武装的海正员工正排成整齐的队列,保持跨立的姿势侍卫在他面前。

与周先生手下那些冲进地牢拿人的打手不同,这些经过公司生化改造的雇佣兵不仅被剔除了大部分负面情感,且随身携带的装备也不仅仅是电棍、防暴盾牌之类用来维持治安的基本武器。

包括破片手雷这种CQB大杀器在内,这一行12人完全是以作战部队的标准进行的配装!

在头陀岭中继站这样科技水平相对落后的城邦聚落,这支行动小组完全有能力不借助外援的帮助,短时间内完成对整个街区的压制!

而如果行动中还能得到充足的后勤保障,他们甚至可以与城市委员会名下数倍于己的武装力量形成相持,以斩首行动的方式达成更复杂的战术行动目标。

——很明显,迪克森选在这个时间点将这样一支足以改变眼下内城局势走向的力量集中起来,当然不是为了吹牛聊天。

他的目光依次从这些员工身上扫过,接着一仰头,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

“相信诸位和我一样,已经厌倦了藏在边境吃沙子的生活。

如今发电机的确切位置已经锁定,各方面条件业已成熟...差不多是时候结束这场过家家的游戏了!”

迪克森从沙发上起身,同时张开双臂,做出向前虚抱的动作。

“我命令,从现在开始,各部队全体做好突击准备!

——既然这些奴隶主把宝压在后天开始的公民决斗大赛上,我们正好把计划提前到明天大决斗场举行抽签仪式时进行!

记住!公司不需要无法创造价值的渣滓,明天的行动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sir!yes sir!”

海正制药的员工们单手握拳向上抬起,同时将拳眼对准心口。

军靴碰撞与衣料摩擦发出的微妙噪音整齐划一。

在昏暗灯光的映照下,他们眼中流转的光彩宛如一道道炽烈的野火,彷佛已经等不及要将公司的敌人摧垮燃尽!

...可事实上,“火焰”早就已经痛快燃烧起来了!

在相隔区区数百米的大竞技场门前,身负盔甲的健美石像高举着噼啪作响的火盆,与黑夜中映照出一张张疯狂欢愉的面孔。

经过一个下午的延宕,醉生梦死的奴隶主们彷佛已经忘记了不久前发生的枪击桉件。

...又或者,这段时间以来,夜莺与城市委员会的斗法让大家紧张了太久,大多数人宁愿相信,在那声枪响之后,所有波诡云谲的残酷斗争也会随之告一段落。

高层的权力斗争会恢复到所谓更文明、更有秩序的环境中来。

于是,他们一窝蜂的聚集在即将开启决斗大赛的会场外围,为经年难得一见的盛会举行各种各样的预热活动!

美食和酒水的香气四处飘散;

沉醉其中的愚人们在窒息的边缘尽情挣扎、放肆享受!每个人都像度过人生最后一夜那样,享受着末日的欢宴。

直到从裂谷反方向射来的第一缕晨光刺破烟火笼罩的露天“剧场”,狂欢的人潮才从快乐的幻梦中苏醒。并在相约今晚重新相聚的时间后,不情不愿的散去。

这些依靠剥削压榨奴隶不劳而获的废人肯定没有想到,在头陀岭地区生长了数十年的腐败果实将在夜色重新笼罩中继站前瞬间枯萎...

不论究竟哪一方笑到最后,中继站的明天都注定与今日截然不同。

...

午后2点10分,抽签仪式正式开始。

与昨天的入围赛相比,大决斗场显然在这场象征中继站最高权力交锋的仪式中下足了心思。

巨大的主体圆顶建筑从内到外都重新进行了装修,以红、黑为主的配色风格将这场决斗赛的严肃性进一步拔高。

而在大竞技场中央,主办方还特别布置了十字形的交错高台。

纯白色的石质台面从外到里层层递进,不仅与周遭的红黑背景形成强烈的对比,辅之以绛紫色的地毯,更显华贵雍容。

而在十字条轨彼此交错的中心点,一具如花团般绽开的红水晶基台正安安稳稳的放置在白石之上。

八只写有不同选手编号的球形秘匣此时全都安静地躺在水晶内侧的空腔之中,只等仪式开始后,再由城市委员会事先委派的公证人决定所有参赛选手淘汰赛阶段的对阵。

2点30分。

突破入围赛海选的八位选手带着各自选定的代表先后到场。

大决斗场的灯光随即从红水晶基台向外扩散,并最终定格在八等分的圆周外侧,指向那八位有资格参与决赛阶段竞争的奴隶主身上。

包括凤蝶夫人以及除周琮荣之外的其他几位裁判官在内,有资格坐在这里的都是中继站内城赫赫有名的大人物!

甚至就连找来凑数的陈维利陈老板,这会儿都换了身人模狗样的行头,愣是显出一副超然不群的风范...

这种超出常规的的华丽装束让整个画面多了几分虚幻的滤镜。

彷佛一切都是舞台上跟随剧作家安排布置的戏曲,每个“演员”的扮相和站位都是服务于戏剧效果的刻意安排。

可事实上,这八位参赛者排定的座次,远没有那么简单。

——入围赛引发的投毒与枪击事件切切实实影响到了身居高位者对这场权力斗争走向的判断。

以周琮荣为首的裁判官团体表面上看只是丢了些面子,可落在其他奴隶主眼里,却成了一种“西风压倒东风”的趋势。

事实上,在周先生闭门不出的这十几个小时里,头陀岭中继站的高层已经开始发生小规模的站队和洗牌!

这种重新划定势力范围的行动虽然目前来看还不能左右大局,却已经通过各种细节表现出明显的苗头。

...就以今天众人的座次为例。

凤蝶夫人此刻已经顶替了到场的其他三位裁判官,被安排在了左边上首。

要知道,这可不是普通的城市委员能够享受的待遇!

可失去了主心骨,另外三名裁判官也没敢在这个节骨眼儿提前引爆冲突!

于是忌惮演化成默认。

默认又引发了更大规模的盲从。

越来越多的与会者开始相信,头陀岭中继站真的要变天了!

...

当然,以上这些明争暗斗,都与陈维利没有多大关系。

在今天的典礼开幕之前,陈老板内心很是经历了一番天人交战。

毕竟以陈胖子的社会地位,远没有资格与那些足以左右中继站未来走向的大人物相提并论。更遑论以竞争者的身份与这些顶级权贵做个胜负输赢...

万一要是在后续的决斗赛中发生点儿不愉快引得某位大老上头,那他这点儿产业可禁不起人家的随手敲打!

然而等到陈老板今天真个走进会场,那些萦绕在他心头的忧虑却反而消散了几分。

...死胖子发现,除去那三位裁判官以及主动挑事的凤蝶夫人之外,其他几位参赛者其实大多和他同病相怜。

有那么多人垫背,陈维利顿时觉得自己的处境或许也没有想象中那么恶劣。

“不要紧张,不要紧张...”

“我就是个凑数开比赛的,上面的人打死打活都与我无关...”

“老天保佑,等这边的事儿一结束,老子立刻收了这边儿的摊子,回老家结婚!”

陈维利低声念叨着自己的人生规划,几乎快要在自我催眠中将眼前的一切抛诸脑后...

然而会场内高亢庄严的音乐却在高潮到来之前被一阵枪响强行打断!

众目睽睽之下,石台上的红水晶被极速破空的子弹撕碎崩裂,如同花期结束的奇芳异卉,刹那凋零,只余一地“花瓣”...

“麻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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