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叉并不知道自己从冯轩明体内得到的东西,竟是降头师惜之如命的降种。

顺利将两只“蜈蚣”清除后,冯令和也醒转过来,只是精神极差,连简单的行动都非常吃力,哪里还有南洋黑榜杀手的风采。

见鱼叉竟真能化解这在南洋一带也算凶名昭彰噬魂降,冯令和自是非常吃惊。他在探查冯轩明情况时不慎被“传染”,虽然无力化解,却也亲身体验噬魂降对真气的吞噬。

想起族长冯轩朗曾对鱼叉幸运进入先天之境多有褒扬,他也是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念头,第一时间便派人请来鱼叉,没想到却是歪打正着。

在此之前,他并不觉得先天后天能有多大差别,武道之途到底还是需要个人后天的努力。现在终于明白过来,那完全不是同一个层次。

罕有地向鱼叉表达自己的谢意之后,他也顾不得自己应休息静养,立即带着鱼叉进了冯轩明的卧房。相比之下,他中噬魂降的时间要迟至少一两个时辰,却已经深受其苦,冯轩明的情况恐怕更为不堪。

果然,鱼叉的真气一进入冯轩明的体内,立即发现其情况远不是之前可比。冯轩明的经脉中空空荡荡,几乎已经找不到多少真气的存在。

冯轩明的真气几乎被吞噬一空,其体内的“蜈蚣”也因此被滋养分裂出数十条。幸好鱼叉已找到解决之道,立即如法炮制,以混沌真气为牢笼限制其逃窜,再以融合之气一一化解。

整个过程极为顺利,四散在冯轩明体内的蜈蚣很快便被扫荡一空。唯有最后一条盘踞在丹田的蜈蚣格外强悍,鱼叉耗费了不少真气才将其制服,只是无论怎么消磨,却始终无法像之前那样将其彻底消灭。

看着这最后点像种子一般的细小异物,鱼叉也是无计可施,可也不能听任其继续留在冯轩明体内,只好以混沌之气严密包裹,将其收回自己的体内,日后再慢慢研究。

经此一事,他对南洋降头术有了独到的认识,更因此而产生了浑厚的兴趣。

此时的他,正处于对真气似懂非懂的阶段,也是未知欲最为旺盛之时。这次交锋虽然大获全胜,他心中的疑惑反而比之前更多了。

在收降种的那一刻,他再度与那名未知的降头师产生了一次精神的交流。或许是因为这个无法消灭的异物,这一次的神交更加清晰而深刻,他甚至隐隐中察觉了对方所处的方位,约摸是在东南方向两三里外。

以他所知,真气离体之后仍然能有所联系,那已经是内功修为达到极高水平才能达到的境界。比如他自己,即使全力施展出晴空,所能感知的范围也不过两三丈而已。

这还仅仅是感知,若要控制,其范围更是数以倍计的缩小,且必须有一定的媒界存在方可。强如宋俊之流,其真气凝练出的实体,也最多离开身体尺许左右。

能在数里之外还能感应到自己的真气,甚至还能加以操控,这简直是一种无比恐怖的境界。凭他所知,恐怕也只有那名惊鸿一现的邋遢老道才能企及。

若真到了那个邋遢老道的境界,且不说不会再对这些凡尘俗事产生丁点兴趣,就算真的要杀冯轩明又哪里需要费这般功夫。

降头术在真气方面绝对其独到之处!

歪门斜道仍然离不开道的范畴,甚至有可能是在触及某一自然规则时而发展出来的,若能真正将其研究透彻,说不定又会是另一片全新的天地。

大道三千,殊途同归。虽是初入武道,鱼叉却似乎找到了自己的真正归属,迫切无比地想要找到可以走到尽头的途径。

心中思潮翻滚,却始终等不到冯轩明醒来。

或许是体内真气被吞噬一空的缘故,鱼叉再三确认其经穴之中再无异物,对方却仍处于沉睡之中。遭此一劫,冯轩明恐怕没个一年半载再难恢复之前的状态。

在察觉冯轩明的体内开始出现游丝般的真气后,鱼叉终于放下心来,既然已经开始在自行恢复,醒过来应该也只是时间的问题了。

架着冯令和离开冯轩明的卧室,正好碰上闻讯赶来的符那浑。

符那浑一脸焦急,却也不敢硬闯,虽然冯令和连看都不想看他一眼,却仍主动上前询问:“明公怎么样了?”

他是真的着急。

冯轩明虽然狠,却并不想真正触动他地位和利益。认清这一事实之后,他已经完全做好了一心依靠冯家这棵大树的打算。

一旦冯轩明有个三长两短,且还是在他的地盘上,就算不是他动的手脚,仍然难逃干系。失去冯家支持,他的族长之位哪里还能坐得稳。

唐承佑眼珠一转,让鱼叉带冯令和回去休息,自己单独留下来接待符那浑。待二人离去后,他完全一副主人的样子,招呼符那浑入座,再沏了一杯茶亲手送上,这才慢悠悠地道:“有劳族长了,家主已无大碍,只是人还没醒过来。”

符那浑哪里还有心思喝茶,可面对慢条丝理的唐承佑也是无可奈何,一听到这话心里的石头总算落地,连忙问道:“这到底……昨晚不是好好的吗?”

来传话的仆人并没有找到他,等了一会儿后便离开了。等他回来的时候,只知道冯轩明找他,却不知道怎么回事。直至赶到时,才从旁人口中知道了个大概,一听到冯轩明竟然连床都起不来,他立即感觉大事不妙。

昨晚冯轩明为了震慑他,曾露过一手,展现出丝毫不逊于他的内功修为。也正是因为如此,才击破了他最后防线:即使是要论武功,冯家一个出外为官之人也不比他差,他又有什么资格敢向冯家叫板。

若冯轩明是个普通人,此时不起床还有可能是在贪睡。可同为习武之人,自然知道没有严格律己的生活习惯,根本走不到这一步。连床都起不来,问题必然非常严重。

唐承佑轻轻地吹着气,啜了一口滚烫的茶水,反而极是淡定:“有人想对家主不利,幸好我们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族长不必担心,家主昨晚与您的约定仍然有效,之前也嘱我全权负责与您接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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