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至明已经意识到了情况很不妙,多年远离故乡讨生活的经历让他明白,对方在营业时间上门,又做出这样强硬的姿态,今天的事情只怕是难以善了。吞噬小说 www.tsxsw.com

“易卜拉欣先生,会费的事情好商量,还是请您先坐下吃饭,我们坐下来慢慢聊一聊吗!我去炒两个菜,融燕,你给那几瓶饮料上来,不要含有酒jing的。”不过无论如何方至明还是想要通过放低姿态来渡过难关。

他的处事也很小心,看到对方拿着《古兰经》,也没有忘记让妻子不要拿酒。

其实黄融燕做了这么多年生意,对于穆斯林的禁忌是很了解的,不过为了避免低级失误,方至明还是小心地加了一句。

“方先生,我看没有这个必要。”易卜拉欣却根本不为所动。“我们黑人力量愿意保护所有依法经营的商人,只要您做到了以下三点,我们就可以合作地很好。”

“请说,请说。”方至明小心地问道。

一直在旁边听着的方恪这个时候已经再也不复开始的从容,事情的发展和他母亲的叙述有很大的不同,这让方至明感到极其不安。

一阵危险的预感才他心中缠绕,他开始有点意识到自己可能在某个关键问题上错了。

这场冲突的后果让爸爸方至明毁废终生,只是因为有先知的优势,并自以为已经解决了灾难的根源他才没有很担心。

然而根据妈妈ri后的描述,那一次引起冲突的愿意并不是这样。

根本没有三个条件,方融燕只说那个为首的中东人要求双倍的会费,而父亲表示如今的生意状况是不可能的,然后几个黑人立刻冲上来拳打脚踢,把方至明打翻在地。

好几个黑人轮番踢打,将他打得遍体鳞伤,可是事情到此为止还没有超过街面上的规矩。

可是接下来,他们把父亲一路他踢进了后厨,然后那个看上去温和从容的易卜拉欣手持经书在厨房里狠狠地给了当时在地上翻滚哀嚎的父亲最后一击。

这一击打断了父亲的脊椎,让他的后半生只能在床上渡过。

虽然没有亲眼见到这场惨剧,不过仅仅是想象那一瞬间的感受,就会让方恪感到混身发凉。

当时虽然有不少食客当时就在不到十米远的地方听到了父亲的惨叫,可是并没有任何人愿意挺身而出出庭指证这场罪行。

大部分社团会追杀敢于指证他们的证人,让案件无效,虽然也许一两次杀戮后就会有严厉的制裁落到他们头上,但是这种名声足以让大部分普通人不敢出头。

最终这个严重的伤害罪行,仅仅有一个黑人社团的边缘分子被判了六年徒刑,四年后就得以假释出狱。

之所以判的这么轻,是因为第二天他就去jing察局自首了,不仅保护了易卜拉欣还因为自首情节得以轻判。

讽刺的是,那个入狱的人今天根本没有来,实际上他是因为犯了社团的其他规矩而被惩罚的。

当然华人社区内大部分人相比其他种群更加不愿意和zhèng fu打交道也是一个重要因素,餐馆里大部分都是华人,那个时候他们已经纷纷逃了出去。

虽然大部分人留下了饭钱,但是没有一个挺身而出。

而这一次,他们也到了快到逃跑的时候。

“第一,城市卫生部门、食品安全部门、执法部门各种食物繁多,都需要社团的打点,所以以后每个月的会费为五千美元,本月的也要补齐。”第一个条件就让方至明两眼发花,这等于是要掉了他一半利润。

“第二,酒jing是人类文明的大害必须控制销售,以后你们这里出售的酒jing制品统统要由我们黑人来供应。”易卜拉欣一说完,他后面的几个黑人部下就一拥而上,把柜台上的酒水统统拿下来打包。

这就是要高价卖给方家低质酒了。

不过这条影响还不算大,方家的餐馆一直办不出酒jing售卖许可证,从来只是卖一些从超市进的廉价啤酒打打擦边球,基本上也不指望这个挣钱。

不过这肯定也会影响一点生意。

事情发展到这里,食客们都意识到情况不妙,纷纷留下一点饭钱然后逃出了餐馆。

“第三,”易卜拉欣满意地环视了一番空空荡荡餐馆,然后才不紧不慢地说道,“第三,餐馆以后要雇佣五个我们推荐的服务员,不用太高的薪水,一个人一千美元一个月就行,只是第一个月的月薪也要立刻偿付。”

这个薪水是不高,可是这等于是要养五个闲人,而方家的小餐馆从来只是两个cāo持的小生意啊,这五个闲人再加上高额的会费显然会让这个餐馆难以经营。

而且这样就要拿出一万美元的现金,方家并没有那么多现金。

方至明的嘴唇微微张合,就要开口解释自己的为难。

他没有注意到几个黑人打手跃跃yu试的样子,他们早就得到了易卜拉欣的指示,只要华人店主稍有不从,立刻毫不留情地狠狠打他。

方恪在听完三个条件后却彻底明白了,易卜拉欣根本就不是来要求更多好处的,他是要吞了方家的生意!

这个帮会从来都在觊觎这一地区的铺子。

上一世父亲致残后,心烦意乱的方恪考取律师执照失败,母亲为了他能继续学习被迫卖掉了自家的房子,最后就落入了一个黑人的手中。

虽然海滩上的人气因为鲸鱼袭击有所下降,但是这个黑人是帮会的关系户,所以会费可以免去,因此依然可以赚钱。

这一次的三个条件在方至明听来是互不联系的,但是方恪能看出来他们的险恶用心,第一条是增加方家的成本,第二条是打击方家的客源,第三条是要插手方家的经营。

上一世仅仅是提出了方家无法负担的会费,这一世方恪拼命从鲸鱼口中救下了那个小女孩的生命,他们为了确保方家无法坚持下去,所以一下子提出了三个可怕的条件。

而且不仅仅是极大的长期压力,一次xing一万美元的现金,则是近在眼前的催命符。

方恪明白了,这是要让他们家感到绝望然后拒绝,接下来就是残忍的折磨。

方家是这条街道上的第一户商家,为了震慑其他华人,他们是一定会下重手的。

因为那场鲸鱼袭击事件的影响力和戏剧xing,方恪一直没有看清豺狼从一开始就盯上了他们家的命脉。

其实他们家的灾难根本不是天灾而是纯粹的**。

几个打手从方至明没有立刻答应的那一刻就从怀里掏家伙,他们正吆五喝六地走过来显然是要动手了。

两个人走向方至明,三个走向方恪。

“不要啊,不要。”

同样意识到情况不妙的妈妈黄融燕在哀鸣,华人商户没有买枪自卫的习惯,哪怕是在美国这个很容易买到枪的地方,方至明还是受不了这种凶器。

他一直顽固地认为枪械只能属于执法者,这让他们如今无力自卫,当然也免去了灭门之祸,那些黑人混混中有枪的是大多数一旦还击很可能全家都要死,其中祸福真是难说。

而商户不到万不得已更不会拨打报jing电话,如果破坏了街面上的潜规则,生意绝对是做不下去的。

“易卜拉欣阿訇,易卜拉欣阿訇,不必如此,不必如此,您的要求我们全部接受,全部接受。”眼看着父亲就要被殴打,方恪却第一次开口了。

易卜拉欣抬起手,制止了自己部下的动作,倒不是因为方恪答应了他的条件,这种情况下什么条件答应下来也未必作数。

而是因为方恪不称呼他为“先生”而是“阿訇”,这一点让他尤为满意,这些黄皮猴子怎么就没有一个知道该恭维他易卜拉欣大爷在这个黑人中最受尊敬的究竟是哪一点呢?

什么“先生”“阁下”,对他来说根本没有体现出他的权势。

这个小子倒是机灵。

“哦,全部答应?只是你做得了主吗?”易卜拉欣打量了一眼满头大汗的方至明。

虽然不如方恪拥有那么多的信息,但是方至明也已经渐渐明白了今天的凶险,但是他还是无法说出答应的话。

这是他大半生的心血啊。

虽然在唐人街的这些年从来没有见识过jing察主持公道,可是美国说到底不是法治国家吗?

方至明眼中的光芒让方恪暗叫一声不好,父亲稍微表现出一点做不到的意思,必然就要遭到毒打。

“这样的条件无异于让我们家餐馆破产啊,我们也拿不出一万美元。”

方至明终究还是悲愤地大喊出声,几个黑人立刻扑了上来。

方恪眼见不好,他扑前一步,挡在了老父亲的身前,一下子挨了好几下。

虽然心口和胸前阵阵剧痛,方恪还是张开双臂保护身后的父母。

而方至明也不顾一切地和儿子挣着要抢到前面,想要承受黑人的乱拳。

“易卜拉欣阿訇,我是休斯顿法学院的学生,马上就可以拿到律师执照了,我对强大的黑人力量帮会有用的。”

方恪最终挡在了父亲的前面,并说出了让易卜拉欣稍微动容的话,他挥手示意自己的部下住手。

“呵呵,连律师执照都没有的法学生,能对黑人力量有什么帮助?我们有城里一流的事务所负责我们的法务问题。”易卜拉欣话是这么说,可是显然他有所意动了,一个能够被他完全控制的律师会有用的。

“可是有一些小问题,比如因为打架斗殴之类的小冲突被拘留的帮会里的兄弟,如果要大律师事务所来保释不是很不合算吗?有我在的话,可以给社团里的兄弟提供更好的福利啊。”方恪的话一出口,那几个打他的黑人立刻面面相觑,都在后悔刚刚是不是下手重了点。“只要稍微降低一点我们家餐馆的会费,我愿意免费为您效劳。”

实际上他们这种小喽啰是根本得不到法律服务的,十天半个月的拘留从来是自己熬着,哪怕是犯了大案子也根本不会有专业律师来服务,只能依靠法庭指派的三流律师。

哪怕是涉及到了帮会上层,他们也只会被暴力要求顶罪或者沉默,相比给他们雇律师,还是威胁杀死他们的家人或者直接在监狱和拘留所里杀死他们比较经济。

“呵呵,我对社团里兄弟的福利当然是非常关心的,他们在号子里的每一天都像刀一样扎着我的心,只是你连律师执照都没有,我怎么能因此降低你们家的会费呢?”易卜拉欣确实有点犹豫,方家餐馆在沙滩上的位置不错,哪怕他知道自己的小舅子没什么经营的本事,但是出租冲浪板之类的生意又不用动脑子,最适合懒惰的帮会分子。

而且这是他接管唐人街地盘的第一炮,他今天亲自带队就是打定主意要见点血让后面的事情好办一点的。

而且一个巴勒斯坦人都不带,就是要让黑人也见识一下自己可以抑扬顿挫的布道,也能残忍地毁灭不幸者的人生。

黑人们都是奴隶的后代,这些种族主义的受害者大部分都是种族主义者,作为中东人要控制他们很不容易。

易卜拉欣只是依靠宗教的力量暂时控制了局面罢了。

他需要方家的血来建立更大的权威。

“还有十几天就是律师资格考试了,我一定能通过的,易卜拉欣阿訇,我向您保证。”方恪继续说道。“我会免费为你们工作的。”

敲了敲手上的经书,易卜拉欣做出了决定:“呵呵,既然如此,那这个月就先交出五千美元好了。”

“谢谢您,易卜拉欣阿訇,谢谢您的仁慈。”方恪半跪在地上感谢不止。

易卜拉欣缓缓走到方恪的面前,把他提了起来:“我确实很仁慈,不过如果你没有通过律师资格考试,那对你和你的家人就糟糕了,到那时你可不要忘了我的仁慈啊,呵呵。”

说完,易卜拉欣拍了拍方恪的脸颊。

“那么祝你考出好成绩啊。”带来了许多痛苦之后,易卜拉欣终于要离开了。

走到门口,他最后回头瞥了一眼陷入绝望和痛苦的方恪一家,满足地看到一家人陷入一片愁云惨雾,然后才施施然地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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