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孙人军的脸sè赫然一板,离得最近的一排上海市民立刻感觉到了他身上奔涌而出的浓厚杀气。

孙人军可不是什么仁心济世的慈悲主,他在加拿大冰雪山区,面对脑袋僵硬的土著也好,面对加拿大zhèng fu军也罢,手里基本上是不留俘虏的。

在他的屠刀下,起码断送了上万人的xing命!

杀一人入罪,杀万人则为鬼雄!

现在,孙人军这个鬼雄,冷冷酷酷地把手向下一压,断喝道:“斩了!”

令下魂断,行刑的士兵没有用子弹,而是用了半人高、三指厚的鬼头刀,一刀刀落下,那十几名英国人连求饶的话都来不及发出,就被斩的人头落地、血流成河!

血腥的场面,又是令得看戏的上海市民一阵子sāo动,他们或许怎都想不到,高高在上的洋人,真的会有被杀掉的一天?

而且,还是这样像被宰小鸡一样地被杀掉!

或许你能抓捕他们,或许你可以在交战中用不长眼的子弹击杀他们……那都可以理解,不过,像这种当众杀俘、而且是杀洋俘的行为,却是历史上的首遭,劲爆的画面,让这群上海市民立刻震惊了!

他们开始相信,这个炼金国,是铁了心地要和大英帝国作对啊!

不信你看,大庭广众之下斩掉了十多颗洋人人头,这分明就是绝了跟英国人和谈的后路嘛!

大英帝国,统治全球,是绝对不会跟杀掉自己公民的势力和谈的!

想明白了这点的一部分上海市民,顿时就发起抖来,怎都遏制不住:这不是害怕,而是激动的颤栗,一股子凉麻之意,从脚底一下子就窜到了后脑勺!

……

“呀,这个孙人军。还真敢杀人呢!”

高楼之上,细雨装模作样地掩了掩眼睛,叫道:“少爷,用这个法子,他就能让这群人乖乖地进去洗劫洋人的东西吗?”

“这个投名状做的,还有点水平。”

龙灏对孙人军的做法还算欣赏,毕竟。这种敢于下定决心与洋人为敌的同胞,太稀缺了!

就算把挑选范围放到炼金国民中也是一样。孙人军这种破釜沉舟,果敢犀利的人,也是不多的。

龙灏一直希望能将同胞们面对洋人就自觉低人一等的不正三观纠正过来,否则,他就算挖出再多的黄金,造出再多的像潜水艇那样的革新大杀器……对整个华夏民族的崛起,也杯水车薪、于事无补。

“不过呢,这个做法到底能起到多大的效果……”龙灏话锋一转,眼神向下瞟去:“还是让我们拭目以待!”

对龙灏的这番话,敏感的小柯立刻有了自己的解读。她轻轻出声,悄然问道:“师尊,您还是不看好这些人会冲进租界里吗?”

“呵,要冲进去,其实早就该冲进去了!”

龙灏眯眼笑道:“有些东西。在这里呆的久了,就成了身体的一部分,即使明明知道是坏的肿瘤、烂的肉块,也没法下定狠心挖出来!”

龙灏一边说,一边用手指了指自己心脏的部位,摇头叹道。

从他获知上海市民没有第一时间冲进租界开始,他就明白,这群人,或者说这一代中国人,从骨子里已经习惯做奴隶了,连一丁点反抗的念头都不曾有。

或许有过,但也只是昙花一现,就泯然于众了。

试想一下,同样的情况如果发生在旧金山,发生在那些被美国陆军和白人至上利益联盟肆虐过的地方?

那些幸存下来的华人,报复起来才叫一个眼红,一个爽利!

或许楼下的这群人,没有切肤之痛,或许他们在自己几十年的生命旅程里,看到的都是洋人的强大和祖国的懦弱,所以,他们就把这股懦弱默默根植到了心底,缠绕心房,就像头上这缠盘了近两百五十年的辫子一样,把自己的行动箍的死死的。

试问,心已如死水,又如何能指望他们做出充满活力的朝阳动作呢?

对这一滩滩令人心冷的死水,龙灏一时半会也没想到好法子去处理,他倚仗炼金术,能给大家温饱,能给大家zi you,但尊严这种东西,却是需要自己去争取的!

龙灏午夜梦回间,也曾想过,是不是要放弃这一代人,改从娃娃抓起,华夏民族才能进入崛起的快车道呢?

“人都帮他们杀了,他们还不敢?他们是不是中国人啊?血xing呢?”

细雨听明白了龙灏和小柯的对话,不由惊讶地叫嚷道。

“静观其变,在我们的祖国大陆,需要我们去改变的事情实在太多太多!”

事情果然不出龙灏预料,尽管当众砍了十多颗洋人人头,但这群上海市民依旧没人愿意跨过白线一步。

嗯,所谓白线,就是国防军在租界边上画出的一条线,只要越过去了,就相当于进入了租界,而此时此刻进入租界,不用想了,自然是被认为前来搬运租界里东西的行为。

看到面前这群人死寂一般地站着,孙人军便涌起一股怒其不争的火气,他很想大喊怒骂:“草,你们还是中国人吗?洋人我帮你们杀了,抢劫的责任我也承诺一力抗下了,难道非要我们将租界里的东西拆下来,一件一件亲手送到你们手里,你们才会笑一下,勉为其难地接下吗?”

就在孙人军骑虎难下,无计可施之际,一名传令兵匆匆跑了过来,递上一张纸条。

孙人军没看纸条内容,只是下意识向天空一扫,他知道:这是少爷递过来的纸条,他可一直在关注着自己。

一想到这点,尴尬的孙人军就恨不得找条地缝钻下去:少爷在关注我呢,可我把事情办的,干,连那些英国俘虏都自作主张地杀了,却还是没法把这群胆小鬼赶进租界去!

孙人军是有野心的,他非常想抓好这次du li领军的机会,在龙灏面前好好表现一番。可惜,对面这群‘茶米油盐泼洒不进’的上海市民,让他深深地失望了。

孙人军耳朵火辣辣地打开了纸条,扫了几眼后,眉头赫然舒展:少爷不愧是少爷,原来早有备案,这法子。用起来可没半点烟火血腥气息,服了!

“来人。去把……取来,如此……这般,听明白了吗?”

孙人军把纸条一口吞了,然后抖擞jing神,向部下一板一眼地发号施令。

……

白线之外,上海市民伸长了脖子,好奇地看着里边国防军人在来回忙碌,有人把断头死尸拖走,有人则抬来了几口大箱子,同样被抬来的。还有一张张桌子和椅子。

就在大伙感到满心奇怪时,孙人军的那个大喇叭终于又嗡嗡响了起来:“各位父老乡亲,看到你们这么不信任我们,我真是痛心疾首啊!难道非要我把心肝脾肺都掏出来,摆在你们面前。你们才会相信我们的诚意吗?好,刚才我请示了一下我们的国王灏陛下,他给出指示,给你们最后一个选择,如果这样你们还不动心,那么,我身后的这片租界,将会被大火烧去!”

一口口大箱子打开,里面是触目惊心的火药。

孙人军这番话很明确:如果你们还不敢进去‘抢劫’的话,我们就会把这些楼宇都给烧掉,免得今后可能便宜了那些杀回来的洋人。

有人要问,洋人还会杀回来?

那是废话!

龙灏和他的部下都清楚地明白,攻占租界是一回事,可以借报纸逞一时的口舌之快,但要想真正取消这些代表了华夏耻辱的租界,却是另外一回事,不是一朝一夕能办到的。

至少,在今天还办不到!

英法德意西等列强,在欧洲战争结束后,终究还是会回到远东,回到上海,继续关注中国的!

烧掉租界?!

当看到有士兵影影绰绰地抱着柴火等引燃物走向几栋洋式大楼时,上海市民中有人耐不住了:乖乖,都要烧掉了,难道我还要忍,还不该冲进去拿点东西吗?反正这些东西肯定没法被洋人拿回去了,我不去拿,岂不是浪费?暴殄天物啊!

正是抱着这种想法,几万人、且人数越来越多的人群,在外滩上,开始有了自主sāo动的迹象。

或许这时,只要有一个人带头跨过白线,那么,寂静如海的人群就会瞬间变成汹涌的洪流!

很快,孙人军就给了引爆这股‘人cháo’的由头。

他说:“……看到远处那个紫sè的房子了吗?里面装的都是钱!无论是谁,只要是从里面搬出来的东西,都可以到桌子那登记,然后去房子里换成现钱!用实物换现钱,你们一点风险都没有!这是灏陛下把天大的麻烦都揽到了他自己身上啊!父老乡亲们,还不抓紧吗?好,我倒计时一分钟,如果一分钟后,还没有一个人跨过白线,那么,火把就要点燃了,六十,五十九……”

能换现钱啊!!

这一句话,彻底点燃了这群上海市民的内心冲动!

几个明显年轻的人,从后排挤了上来,大嚷着:“别拦着阿拉发财伐!索鸾鬼,让让伐,侬不敢去,让阿拉去伐!”

就这么叫嚷着,不经意间,那一双双脚,已踏过了白线!

跨过白线是引爆的临界点,有了这几个痞子样的人带头,后面的几千几万人如梦方醒!他们对视一眼,立刻意识到,再不上前,租界里的好东西恐怕就要被别人抢光了!

当意识到‘抢劫’租界再无半点风险,人们心底的原始**和魔鬼贪yu就如开了匣子,一股脑地冒了出来。

只听见各种鼻孔和嘴腔里的声音汇作一团,嗡啦啦一响,上海市民聚成的‘人团’,向外狠狠一抖,无数人开始迈开腿,撑出手,向租界玩命冲去!

只是几秒钟,就有好多冲的慢的人被后面的人推倒,进而踩踏、惨叫、怒骂、痛苦之声,像连环爆竹一样,噼里啪啦、稀里哗啦,肆无忌惮地炸了开来!

龙灏依然站在高楼顶部。俯视底下赫然涌动、杂乱一团的人cháo,轻叹道:“素质啊!里面的东西大把,何必要在入口就弄得混乱一片呢?愚蠢!”

细雨听了,心里好笑:少爷呀,他们不动窝您也骂,现在好容易动了起来,您也不满意!这些人。要达到您的要求,可真不容易哦!

“幸好师尊早有布置。要不然,这群市民就会立刻变身暴徒,扰乱一切!”柯幂彤立在龙灏身边,看向脚底,亦是摇头不止。

龙灏的‘布置’早就传给了孙人军,只见这位新晋的陆军新秀冷冷一挥手,后边的国防军战士就如钢铁洪流般,向着纷涌而至的上海市民堵了上来。

国防军战士堵人很有一套,迎上去后,先是用简练的语言规劝。要求他们去排队,然后就是挥起棍子,冲着最来事的一些liumang痞子直接砸下,将这些liumang痞子一个个的打倒在地,最后。便是鸣枪示jing,一声声清脆的枪响,把这群被群体活动冲昏了脑袋的上海市民给震的彻底安静下来。

“都排好队,从这几个入口一个个地进,谁要是插队,寻衅,滋事,可别怪我们的枪眼不认人!”

一名孙人军的手下拉过电喇叭,大声地吼着。

那分贝数,直窜一百二以上,整个人cháo,被震得安静了好几秒,里边的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奔涌的人cháo算是给降了温,站在最前方的上海市民揉了揉眼睛,这才发现这批炼金国国防军战士背后,赫然砌着一排高高的围墙,围墙中间有数个十人宽的口子,可供人和货物进出。

看样子,这是早就计划好的,要进租界白拿东西可以,但一定得有秩序,要不然一顿哄抢,局势便会变的一发不可收拾,连兑换也会变成空话。

孙人军这时也站出来解释了:“为了大家的安全着想,也为了让大家能愉快地进去,愉快地出来兑换东西,所以,还请想进去惩罚洋人的父老乡亲们花点时间排排队,逐个进入,这样对大家都好!秩序有了,时间其实不会被浪费,反而是会节省许多的!”

孙人军有人有枪,这些手无寸铁的上海市民还能说什么?

遵守呗!

不过,想明白后,大部分人还是高兴的,毕竟人群里的地痞liumang还是少数,而广大的劳苦大众对这些地痞liumang是躲都躲不及,现在有了人来维持秩序,那些自忖身薄力孤的老guafu小媳妇们也蠢蠢yu动、跃跃yu试起来,准备抱着孩子,进去碰一碰运气。

她们也不贪心,自忖只要能拿到一、两件洋人的机械制品,比方说怀表、打火机什么的,拿出来换了银子,能顶上自己几ri的用度也就满足了。

就这样,几万人开始排起了数条长长的队伍,朝着那个门洞走过去。

说是有门洞卡着,而且旁边也有持枪的士兵,但队伍通过起来一点也不慢。

因为这里没有任何的检查,只是由看守士兵扫一眼,只要是黄肤黑发的中国人,就能顺利地进去。

其中,有一些金发碧眼的外国痞子试图蒙混过关,却被火眼金睛的国防军战士给一一揪了出来。

长龙一般的队伍一下子进了一大半,而里面空荡冷清的租界也热闹起来,成了这群市民的乐园。

……

大约一个小时之后,围墙的另一个出口就有人走了出来,第一个!

那是一个抱着三五岁小孩的中年妇女,她手里半拖拽着一个半人高的座钟,当啷当啷,吃力地一步一步挪动着。

国防军战士倒是好心,见她走近的差不多了,便上去帮她搭把手,将座钟竖好。

“谢谢,谢谢侬!”那妇女抹了把汗,连声感谢。

“大婶,你这就要出去吗?不再多选选?”孙人军早就站在了出口,他可是要了解一下第一个从租界里出来的人的心情感受。

“对呀,里面的好东西太多了,我又不识货,而且多了也搬不动,所以,就拿了这个别人不要的。”妇女憨笑着,不过眼睛里却透着一股子jing明。

孙人军看在眼里,心里好笑,也不说破:这个座钟可算蛮值钱的事物,怎么会没人要?不用说,这个女人抢东西的手腕必然了得,怕是早就看好了这个座钟的位置,一进去就直奔目的地,抢了这个刚刚好够她拖动的东西,便第一个跑出来换钱。

不得不说,孙人军还真是猜对了,这个妇女,的确早就看中了这个座钟,当听闻洋人的租界会对外开放,任人搬取,她便打好了主意,踩好点,要抱走这个座钟。

“大婶好眼光啊,真行!大婶,你是要把这东西自己搬回家去?还是在这里兑成现钱?”

孙人军直到此刻,悬着的一颗心才算是放了下来:我就说嘛,这么多的上海市民,怎么会没有人垂涎租界里的东西?只是他们的顾虑太多,瞻前顾后,思前想后,现在顾虑去了,他们行动起来,必然如蝗虫过境一般!哼哼,租界里的这些洋人商行、贵族住宅,要倒大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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