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一更过后,监狱的院子里就显得十分寂静,只有两个值更的jǐng察提着的白纸灯笼,每隔一阵在院中各处走走,用木梆打更。但是今晚的寂静同往rì大不一样。黄昏前监狱中就来了十几名俄军士兵,个个手中都荷枪实弹的拿着武器,坐在监狱大门里边的耳房里,有时也有人在前后院中走走,向各地察看察看。这些人不断地交头接耳,声地咕哝几句,神态异常。平rì,有些常来送晚饭的犯人家属因为同这些jǐng察熟了,都可以放进来站在院中,有的还可以直走到监号的铁窗外边。但是今晚,送饭的人,不论大人孩,一律被挡在大门外边,对他们递进来的食物还都要检查一下。所有这些情况,已经引起犯人们的奇怪。

“老哥,这是咋了?咋的还来了老毛子兵了?”一个刚进来没多久的囚犯轻声问他身旁的一个须发花白的囚犯。

“前几天放风的时候,俺听老毛子逮了一个女匪,彪悍的很,杀了三个老毛子兵才被逮住,俺看这架势,明天要处决那女匪了,哎——”到这里,那须发花白的囚犯长叹一声:“这年头啊,这般有血气的女匪不多了,三个老毛子兵愣是让个娘们的给撂倒了——”那须发花白的囚犯一面着一面暗暗的竖起大拇指:“这娘们是条好汉!”

这时,一个jǐng察从号子门前过,大喝一声:“都给老子闭嘴!娘的,活腻了是不!”

就这一声,囚犯们个个立刻都静若寒蝉,刚刚还略显嘈杂的号子立刻死一般的寂静。

虎妞被绑在一个单人号子里的一根柱子上。其实监狱里的jǐng察本不想这样对她,他们虽然还不知道这个女匪的真是身份,但是他们从心底里还是比较佩服这个女匪的,无论怎么他们这些带着软硬棒子的爷们在给老毛子舔**子的时候,这个女匪敢和老毛子动刀子,谁的心里没有崇拜英雄的情节,就是汉jiān走狗也不例外。只是他们在选择当英雄受万人敬仰还是骑在老实人头上作威作福的时候,他们往往选择后者。

可是,这个女匪杀了三个老毛子兵,还抢劫了老毛子兵身上的卷烟,这让老毛子们怒不可遏,非要在这个女匪临死的时候让她难受难受。

“娘的,老娘渴了,给老娘端碗酒来!”被绑着的虎妞还不老实。

“瘪犊子玩意,听到没有,都他娘的死绝了!”

虎妞叫了半晌,可是就是没有一个人理会她,叫到后半夜,她也累了,最后被绑着朦朦胧胧的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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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刚蒙蒙亮的时候,虎妞被一阵耸动耸得醒转过来,她看见两个jǐng察在七八个老毛子兵的监视下正在给自己松绑,她早先已经隐隐约约听到一两个jǐng察的悄悄话,要将自己吊死,看来这是真的,完了,难道自己真的要死在这海龙城了吗?怎么自己的父亲还不来救自己。

无论平rì里如何的嚣张跋扈,当死亡降临的时候,没有人能够做到真正的不怕。虎妞也怕,但是她还是强制稳定着自己的心神,心中暗道:“老娘就算真的要死不能在这里跌了俺们黑石岭的份!”

绳子松开后,虎妞站在那里揉了揉被绑得有些发麻的双手。这时,一个jǐng察在她的身后推了她一把:“走,快走!”

死到临头的虎妞依旧不改火爆脾气,回头就甩了那个推自己的jǐng察一耳光,吼道:“娘的,急什么?上路的是老娘,又不是你个熊玩意,你他娘的急个吊毛啊!”

当虎妞被重新戴上手铐脚镣,在两个jǐng察的押解下,带着哗啦啦的脚镣的响声,走过一条幽暗、cháo湿的走廊,走出监狱的那一刻,一缕阳光照到她的脸上,就不见阳光的她自然的抬了抬手,挡了挡刺眼的光芒。

在押往菜市口的一路上,青石板铺就的街道两旁都是围观看热闹的百姓,有市民,有挑夫,有贩,有乞丐,有抱着孩子的妇女,有端着饭碗吃饭的老人......

在五十多个俄国兵和一百多个花膀子队的押解下,虎妞被押上了法场。法场是由三根柱子搭成,两竖一横,横的上面系着一根绳子,这是专门用来吊死犯人的刑具。

正当虎妞被两个jǐng察押上刑场,将脑袋伸进那根绳子圈成的圈的时候,她猛然看见在她的前方不远处,一伙客商推着两辆独轮车子,一定要挤进法场里面来。四下里吵吵闹闹,挤挤攘攘,就是在现场维持秩序的俄军也镇压不住。

不多时,一个俄军军官摸样的人对一个身着俄军军服的中国人低声耳语了几句,那中国人好似哈巴狗一般连连头,然后冲着法场上的两个jǐng察声sè俱厉的道:“连长大人有令,行刑!”

就在行刑两个字刚刚落下,“把叩——把叩——”两声清脆的枪响以后,两个押解虎妞的jǐng察被两颗子弹打得头上鲜血迸发,软瘫在地上,眼看着活不成了。

这时,那伙推着手推车的商人也一起将手推车就地一放,所有的商人一起从车子上取出十几条拐子,冲着四周的jǐng察俄军花膀子队就是一通乱shè,没有任何防备的jǐng察、花膀子队和俄国兵瞬间便被shè倒一地。

围观的百姓没想到竟然有人会来劫法场,顿时哭爹觅爷,一阵大乱。而在这时,又有一些乞丐和商贩犹如变魔术一般的人人手中都端着拐子,尽冲着俄国兵、花膀子队和jǐng察猛烈shè击。

花膀子队和jǐng察如果欺负老百姓,那自然个个都是把好手,可是当有人端着拐子向他们shè击的时候,他们只会在枪声响起后,纷纷自觉的躺在地上,这样有两个好处,第一可以装死,第二可以躲避子弹。

俄国兵虽然准备举枪抵抗,可是他们的对手从四面八方shè来子弹,他们根本就不知道这些子弹是从那里shè来的,于是乎,俄国兵端枪乱shè,围观的百姓被shè倒了许多,这才叫死得个冤啊!

正当法场一片混乱的时候,早有一个大汉钻到虎妞的身旁,叫道:“虎妞妹妹,来,我被你,咱们走!”

虎妞听这声音怎么这般的耳熟,她定睛看去,原来这人正是自己rì思夜想的朱振华朱大哥,她高兴的几乎要惊叫出来,一把扑到朱振华背上。亏得此时刘翠和正领着十几个弟兄和两挺马克沁机枪埋伏在俄军军营通往法场的路上的一栋民房里面,没有看见这一幕,不然非要打翻了醋坛子不可。

朱振华二话没,背着虎妞,在一班兄弟的掩护下,迅速的撤离了法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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