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 跟踪
晚上，波尔昆提在炕上刚睡着不久，忽然被人轻轻摇醒。他在黑暗中看出是艾尼的身影，急忙起身，跟随艾尼走到营房外边。
艾尼凑近波尔昆提的耳朵说：“买合木提出去了。”
“去了哪里？”
“好象是小树林。我在炕上迷迷糊糊地刚要睡着，突然听到后墙轻轻地响了两声。响声过后，买合木提悄悄起来，开门溜了出去。我也悄悄地下炕出门，发现一个黑影往营房后边走。我远远地跟在后面，跟到水潭边，看他去的方向是小树林，没敢再跟，就过来找你了。”
灿烂的星光照出营房模糊的轮廓，也照出营地后边黑呼呼的山影。波尔昆提对艾尼说：“我们到小树林那里看看。”
波尔昆提和艾尼猫着腰，蹑手蹑脚地朝小树林方向走。走过水潭，走上山坡，接近小树林时，波尔昆提伸手按了按艾尼的头，两人蹲了下来。波尔昆提向前看了看，拉着艾尼，找到一个低凹的砂石窝，两人蹲进去，把耳朵贴着地面听了一会，没有听到什么声音，就鼓起勇气走进小树林。
小树林里只有低矮的小树和灌木丛，两人放慢脚步，借着树丛的掩护，一棵小树、一个树丛地摸索前行。正走着，艾尼忽然颤抖起来，紧紧抓住波尔昆提的手臂往回拉，口齿不清地说：“回、回去吧，克、克里木在这儿呢。”
前边不远就是埋葬克里木的砂石堆，难怪艾尼一下子害怕起来。
提到克里木，波尔昆提心里也打起了鼓，但在艾尼面前不能露怯。他壮着胆子说：“克里木是我们朋友，他只会保佑我们，不会吓唬我们的，不要怕。我在前边，你拉着我的手跟在后边。”
走近克里木的墓堆，波尔昆提将双手象捧书一样伸展靠拢，低声念叨说：“克里木大哥，我是波尔昆提，杀害你的尧里瓦斯已经被司马义大哥和我打死了，我们已经给你报了仇，你就安心待在真主身边吧，今天晚上请你保佑我们。”
说完起身，刚走了几步，突然扑啦啦一阵响，惊得两人差点跌倒。艾尼使劲抓着波尔昆提的手，波尔昆提感觉艾尼的手已经变得冰凉。他定了定神，明白了刚才的动静是怎么回事，悄声对艾尼说：“原来是野鸡，它被我们吓着了。”
两人停了一阵，没有听到其它动静，就走出小树林，拐向后面山坡。离小山洞还有十多米，走在前边的波尔昆提停下来，对着艾尼耳朵说：“我们先到小山洞看看。”
小山洞前面没有遮挡，两人一前一后，从旁边靠近洞口。波尔昆提偏过头，侧耳细听，没有听见里面有声音，就和艾尼钻了进去。洞里虽然漆黑一团，但凭感觉没有异常，两人就坐下来平静一会。
“买合木提可能在后边大山洞那儿，那里有他的东西。从这儿过去不大好走，要特别小心，不能弄出一点声音，要不事情就坏了。”波尔昆提提醒艾尼。
小山洞距离大山洞有一百多米，两人小心翼翼地向大山洞方向走。离大山洞还有二十米时，波尔昆提停了下来。他屏住呼吸，静听了一阵，没有听到什么，就和艾尼格外小心地向前走。还剩五六米的时候，波尔昆提又停住了。他屏神静气地听了一会，轻轻碰了碰艾尼，让艾尼注意听。
他俩听到了隐隐约约的说话声。声音很小，是从山洞里传出来的，听不清在说什么。波尔昆提的心跳加快了许多，他咬着艾尼的耳朵说：“你呆在这儿别动，我靠近一点去听。万一出事，你就赶紧往回跑，一边跑一边喊人，这里我来对付。”
波尔昆提停了一会，让心跳恢复正常，然后猫着腰，一步一步走近山洞，靠近了洞口那块大石头。
洞里的说话声清晰地传了出来。波尔昆提一听，顿时吃了一惊。
说话的是一个女声：“阿里甫是伏特加，你是白兰地，这两种酒我都喜欢。”
一个男声接着说：“就算你是罂粟花，我也离不开你了。”
“我也离不开你这瓶白兰地。”
然后就是乱七八糟的声音，夹杂着尖细的呻吟声和粗重的喘息声。
波尔昆提象吞了只苍蝇，悄悄退回到艾尼蹲着的地方，说：“回去吧。”
“山洞里是谁？”艾尼一边跟着波尔昆提往回走，一边问。
“里面是买合木提和哈斯亚蒂，他们在偷情。”
波尔昆提已经十七岁，在学校里听同学说过大人偷情，知道这是一种很丑的事，特别是结了婚的人做这种事更丑。
“我们去告诉阿里甫，让阿里甫来抓他们。”
“阿里甫不在营地。这件事牵连到哈斯亚蒂，她外婆对我很好，这次先不声张，有了这个把柄，以后收拾买合木提也多了个理由。”
“好吧，听你的。买合木提这个坏蛋，早晚跑不了他。”
他俩走到小山洞旁边，突然从暗处钻出一个黑影，两人顿时吓得魂飞魄散，正要向山下奔逃，黑影轻声说话了：“不要怕，我是司马义。”
波尔昆提长吁一口气，低声说：“原来是你，吓死我们了，还以为是克里木从墓里出来了呢。”
司马义笑了：“看你俩胆小的，就这胆量还出来跟踪，说出去不怕人家笑掉大牙。”
两人实在不好意思，幸亏天黑，没让司马义看出他们脸红到脖子根。
“司马义大哥，你怎么来了？”波尔昆提问。
“我睡在门口，艾尼找你我能不知道？你俩这么晚出来，肯定有事，我不放心，就跟了过来。”又问：“有什么情况？”
波尔昆提简单说了一下。司马义说：“先回去也好。”
重新躺到炕上，波尔昆提想了好一阵，忽然恍然大悟：买合木提之所以得到阿里甫信任，肯定是哈斯亚蒂在后边帮他！要不然，一个小小的厨师，阿里甫凭什么比对艾尔肯还要信任？一个困扰自己好长时间的问题终于找到了答案，同时也对被蒙在鼓里的阿里甫感到可笑和可叹。（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