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凌晨,天还未亮,集合哨就响了起来。波尔昆提起身出门,在惨淡的星光中,看到阿曼的厢式车已停在营地中央。

艾尔肯让司马义集合整队,阿里甫走到队伍前面说:“今天有一个紧急行动,全体队员都参加,队伍解散后抓紧吃饭,然后到军械库领弹药,每人装满两个弹匣,带四个手雷。整个行动必须严格按照命令进行,任何人不得擅自行动和违抗命令,否则立刻按战场纪律就地处决。行动的具体内容,到目的地再向大家说明。”

阿里甫看到波尔昆提也站在队伍里,走到他面前说:“你伤还没有全好,不要去了,留在营地休息,顺便帮哈斯亚蒂照看营地。”

波尔昆提慌忙晃晃左臂,说:“已经全好了,这些日子闲得难受,让我去吧,营地让艾尼他们帮着照应。”

看波尔昆提坚持要去,阿里甫只好答应。

阿曼是接到通知后连夜赶来的,一路困顿,大家上车的时候,他还在驾驶室里呼呼大睡。艾尔肯把阿曼叫醒,递给他几块馕、一块熟羊肉和一壶水,叫波尔昆提坐到阿曼身边,随时提醒他不要打盹,其他队员都挤到了车厢里。艾尔肯驾驶伏尔加,阿里甫坐在伏尔加后座上,两辆车一前一后驶出了营地。

天色开始泛白,空中繁星渐稀。波尔昆提看着车外,绵延起伏的山影渐渐清晰起来。在天色大亮的时候,两辆车已驶出山地,路两边的缓坡及平地上,开始出现成片的棉花、玉米和向日葵,远方树木葱笼处,冒出了袅袅炊烟。

这一带是费尔干纳盆地东部山地和谷地的过渡地带。一条条从山地横伸过来的沟壑,把平缓的山坡分割成长条形坡地,坡地上除了成片的庄稼,还有野生的苹果、核桃和山楂林。山坡下纵向流淌着一条清澈的小河,河对岸是一条宽阔的大路。地表颜色以灰黄为主,也有的地方是禇红色,庄稼地则是玉米棉花的碧绿色和向日葵的金黄色。

两辆车开到一个离大路不远的低凹处停下来。这个低凹处和大路之间有一道小山梁,象屏障一样把两辆车遮掩起来。

阿里甫和艾尔肯走出伏尔加,阿曼也打开车厢门,让饱受拥挤憋闷和颠簸之苦的队员们赶紧下车。艾尔肯把队伍集合在一起,阿里甫对大家说:“我们今天的行动,是伏击一个从北京来的记者组,他们有五六个人,想重走丝绸之路,前天到了安集延,今天要到费尔干纳,这里是他们车辆的必经之地。

“我们就在这段路的两边埋伏,从这里冲上大路只要一两分钟。二班长带一个人当前哨,到前边大路的拐弯处,找一个高地隐蔽起来,注意观察从安集延方向来的汽车,发现面包车或小汽车就向我们发信号,信号是摇晃一根竖着的树枝。你们到高地附近找一根合适的小树砍下来用。

“其余的人,二班由我率领埋伏在这个凹地前边的沟里,一班由司马义排长带到大路对面埋伏,每个人都要把自己隐蔽好,不得暴露目标。艾尔肯和波尔昆提换上制服,到路上装做检查人员,对面包车和小汽车拦截检查,发现北京记者时,鸣枪为号。这次尽量不伤人,把记者们都给我押回营地去,让他们给我们当肉票。

“如果遭遇抵抗,不管是记者还是护送人员,谁反抗就开枪打死谁。这一带人烟稀少,车辆也少,但还会有军警得到消息赶过来,特别是安集延那边,我们刚在那里采取过行动,他们一定很警觉,所以我们要速战速决,完事后迅速返回营地。他们开的车也一起带走,替换我们上次受损的拉达。都听明白了没有?”

“听明白了。”队员们捏着嗓子低声回答。

“好,开始埋伏!”

艾尔肯和波尔昆提从小车里拿出制服换好,又拿出一红一绿两面小旗,两个人只带手枪,爬上路基,在路边坐了下来。

队员们穿着灰黄相间的迷彩服,跟这一带地面颜色差不多,趴在沟里,只要把枪用身体掩盖好,基本不用再伪装。二班长那里也已就位。阿里甫走到山坡上,找一个能看到二班长前哨、艾尔肯检查点和队员埋伏处的凹坑,舒舒服服地倚坐到凹坑里,耐心地等待猎物的到来。

安集延到费尔干纳大约七八十公里,路况不错。路上车辆不多,来往的多是货车,有时也有大客车,偶尔还有路人步行或骑着摩托车经过。远处的缓坡上,出现了一群白色的羊群,象是灰黄色天空中的一片白云,牧羊人带着一条黑色牧羊狗,随着羊群缓缓移动。

过了一阵,波尔昆提和艾尔肯发现前哨那里的大树枝晃动起来。两人立刻从路边站起,准备检查第一辆车。

不一会,前方拐弯处出现一辆乳白色面包车。在车子行驶到二三十米时,艾尔肯拿出小红旗,向路中央伸直手臂,将小红旗上下晃动,命令面包车停下来。

司机听话地将车子停在路边。艾尔肯走到驾驶室门前对司机说:“开门,让我们查缉逃犯。”

司机连忙打开车门。艾尔肯爬上车,波尔昆提在下面朝车里张望,只见车上坐了十几个乘客,其中只有两个乘客的长相不象中亚人。艾尔肯用乌兹别克语盘问他们,他们身边一个人回答说他们是韩国游客,他是他们的导游兼翻译。

既然只有两个,又是韩国人,艾尔肯便下车放行。

太阳越来越高,辐射到地面的热量越来越多,波尔昆提渐渐感到燥热起来,艾尔肯的头上也冒出了汗珠。他们根据前哨发出的信号,陆续拦截检查了两辆面包车和三辆小汽车,车上都没有北京记者。

艾尔肯纳闷地说:“从安集延到费尔干纳,开车通常一个多小时就行,到我们这里只要大半个小时。我们已经等了四个多钟头,难道他们在我们来到之前就过去了?或者没有坐面包车和小汽车,坐的是大客车,被我们放了过去?”

波尔昆提摇摇头,他也不知道答案。

初秋的费尔干纳,中午时分依然酷热难耐,炽热的阳光象是要把人变成烤全羊。每人带的两瓶水都已喝光,好在近处就是小河,队员们趁着路上没有车辆和行人的间隙,轮流到小河边用可乐瓶灌水。

波尔昆提看到阿里甫从凹坑里站起坐下,坐下又站起,越来越焦躁不安。

太阳过午的时候,波尔昆提看阿里甫拿出一个手机,开始拨打电话。波尔昆提想,这个手机大概就是那种卫星手机。

过了个把小时,太阳已经偏西,波尔昆提看到阿里甫又拿出手机,这次好象是接听。不一会,只见阿里甫恼怒地收起手机,朝大家喊道:“停止行动,集合!”

被晒得差点成了烤羊肉的队员们,听到阿里甫的喊话,连忙象得到大赦似的跑过来,每个人身上的汗都是出了晒干,晒干又出,迷彩服的后背结了厚厚一层盐霜。艾尔肯跑到阿里甫身边问:“情况有什么变化?”

阿里甫懊恼地说:“北京记者改乘火车,已经到费尔干纳了!”

波尔昆提看了一眼正在整队的司马义,刚巧司马义的目光也扫过来,两人对视一眼,立刻若无其事地移开了目光。(未完待续)

章节目录

推荐阅读
相邻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