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潇懒得搭理,继续低头写。

可不想,还没写几个字,一道甜兮兮的女生嗓音在头顶响起:“你是云潇对吧?”

云潇抬头瞟了她一眼,“是。有事吗?”

李月吟留着短发,尖削的下巴高高扬起,眼睛中盛满了傲然和不屑,那神态活像个目中无人的公主。

可她的嘴角却偏偏噙着笑意,用甜腻得虚伪的声音道:“早就听璟明说过你呢。”

她挽住了王璟明的胳膊,就像在宣示主权似的。

云潇觉得她实在无聊,只是澹澹一笑,又低下头去。

可李月吟却没眼色地赖着不走,凑过脑袋看她的本子,故作好奇道:“咦,你在写什么呢?”

云潇没说话。

李月吟瞟着她的本子,自言自语念起来:“先帝创业未半而中道崩组……”

云潇被逗笑了,“这字不念组,是殂。”

这语文学的,还不如她呢。

话说王璟明怎么净看上学渣呢?

李月吟被纠正了读音,瞬间脸色通红,眼眸中闪烁着不善的光。

其实云潇只是下意识地纠正她,并没有什么恶意,但她却觉得被羞辱了,而且是当着男朋友的面。

“意,瞧你的指甲,指甲油都掉光了!”李月吟忽然开口道,意在扳回一局。

“啧,瞧瞧,跟狗啃的一样,用的便宜货吧?”她满脸嘲讽和不屑,“你没有钱买瓶新的补补吗?”

云潇不想参与这种无意义的争吵,只当做没听见,继续奋笔疾书。

李月吟没想到竟然被无视了,更加沉不住气,急不可耐地想要继续找茬反击。

“诶,你为什么要把课文抄这么多遍啊?”她夸张地睁大眼,“被罚了?”

“呵呵,难怪。毕竟你是年级倒数嘛,学习差出了名的。唉,只可惜啊,以你的智商,抄再多遍也记不住啊……”

云潇受够了这个人在一旁冷嘲热讽,觉得想只蚊子一样嗡嗡叫着,很吵闹。

她想清静一下,于是拿起桌上的水杯,起身就走,打算去走廊接杯热水。

她想,这女的肯定会自觉没趣,乖乖离开。

等接完水回来,教室里已经没人了。

她松了口气:总算清静了。

可当她刚走回座位,看到桌面上的本子,顿时目瞪口呆,惊呼出声——

她的本子上洒了一大滩蓝色钢笔墨水,浸透了几乎所有纸页,连垫在下面的课本都被沾湿了。

辛辛苦苦抄完了10遍的《出师表》,完全被毁了。

云潇的火气直冲上头,太阳穴突突地跳。

她立刻知道了是谁干的。

除了刚才那个女生,不会有别人。她的那种丑恶眼神和刻薄强调,让云潇回想起来就浑身不适。

什么仇什么怨?

要毁了别人辛辛苦苦罚抄半上午的成果?

难道是为了那个渣男?

可她和渣男早都一刀两断了呀!

云潇实在无法理解,气鼓鼓地瘫坐在椅子上,看着面前被浸透的本子,一股委屈从心底生出来,鼻头一酸,眼泪顿时夺眶而出。

“不行不行!你要坚强!”她努力压制自己的伤感。

这时,她想到了无心玦,于是连忙从书包下面翻出这个神器,贴在手背上。

玉玦沾到肌肤的瞬间,她的情绪立刻平静如水,心中只剩下冷静和释然。

呵呵,无聊的人类。

由她蹦跶去吧。

所谓“他狂由他狂;明月照大江,他横任他横;清风拂山岗”,形容的就是这种畅朗的感觉吧。

她真是爱死无心玦了,简直是世界上最好的东西。

如果人能合理控制自己的情绪,就能避免生活中百分之九十的烦恼。

云潇心平气和地收拾掉被毁的本子,擦干净桌子,把书摊在一旁晾起来,然后拿出一个新本子,坐得端端正正,从第一个字开始,从头抄写。

抄了半个多小时,学生们陆陆续续地从食堂回到教室。

云潇把无心玦轻轻从脖子上摘下来,妥善地收回书包里——玉玦的链子是金丝的,在学校戴着太过招摇,被老师发现还有被没收的风险。

她觉得这一天已经够倒霉了,没想到下午半天还有更惨的事情接踵而至。

第一节是物理课。物理老师严肃的声音在讲台上响起:

“把天天练翻到第3页,摊开。”

大家都意会:这是要检查昨天家庭作业了。

物理老师背着手,从讲台上下来,如死神巡视人间一般,带来一阵肃杀的气息。

云潇的心里暗叫一声糟糕。

中午垫在本子下面,惨遭蓝墨水洗礼的那本书,正好是物理《天天练》。

而这个《天天练》的第三页,很不幸地,已经被涂成深蓝色了。

云潇还没来得及思考对策,物理老师已经寒气森森地走到了她的面前。

一番令人生不如死的操作后(此处省略100字),云潇被赶到了教室门外面。

按老师的意思,她以后物理课都不用听了。

“一个学生,如果连作业都能弄坏,就像士兵上阵时折断了枪一样,就是死路一条!”

她站在门外,吹着寒风,听着老师愤怒的陈词从窗户里传来。

下课后的课间,物理老师把情况反映给了班主任周志远,恰好,上午的化学、语文老师也都给班主任报告了。

不出所料云潇被叫去办公室谈心了。

周志远老师满脸看猪的眼神看着她,恨铁不成钢道:“云潇啊,你考的差也就罢了,为什么上课要睡觉呢?”

“上课睡觉也就罢了,为什么不写作业?”

“不写作业也就罢了,为什么要顶撞老师?”

……

“错事就这么几样,为什么你全占尽了呢?”

云潇:……打扰了。可能是我不配做学生吧。

为了表示惩罚,周志远要求她今晚回家写一份1000字检讨,家长签字,第二天交到办公室。

走出办公室时,云潇垂头丧气,浑身无力。

这是什么人间疾苦?

写检讨她不怕,但一想到还要给赵琴签字,她就浑身一个哆嗦。

上次被揍的阴影还缭绕在心间无法散去呢。

————

傍晚6点半,学生全都放学回家了,教室里空荡荡的。

现在是冬天,天已经黑透了,教室里只开了靠角落的一个吊灯。

云潇坐在这个吊灯的光线下,刷刷刷地写着《出师表》。

她已经抄写了38遍,背诵得滚瓜烂熟,不用过脑子就能全写下来。

再来12遍,就能放学回家了……

就在这时,一阵脚步声从后面传进来。

好听的少年声音响起:“潇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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