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侍的工作没有想象中的困难,当然,我更倾向于自己太过优秀所以才能游刃有余处理一切。

天下五剑不仅要美,要强,还要万能。

当然穿衣服这个技能点没点上不怪我,毕竟刀不需要学会穿衣服。只不过付丧神裸奔还是太丧病于是我只能拜托别人帮我更衣(x)。

审神者对于时之政府的套路十分了解,听到我的汇报后也没什么特殊的举动,顶多是咋舌过后又一通抱怨。如今公务员并不好做,职场如战场,竞争激烈,条条框框也十分烦人,审神者又不是个守礼的,对于这种管理模式确实不是很适应,不过他做的却很好,毕竟是有责任心的大人,跟小孩子还是不一样。

人类向来如此,即使是讨厌的事情,必须去做的话也一定会做好,潜力是很有趣的存在,而我们这位审神者可以在同僚中脱颖而出,被时之政府看重,本事自然不小。

协助他整理完文件之后,我便准备回到部屋,途中路过湖边,短刀们聚在一起玩水,热闹得很。岸边有大大小小的鹅卵石,在角落找了有一会儿才翻到几枚合心意的,还未起身,便感觉危险将至,侧头过去,才躲过今剑的偷袭。

粟田口的短刀十分守礼,小夜左文字更不用多说,只有名义上是兄长的今剑才经常跟我闹。虽然躲了过去,但衣摆和肩侧也是溅了些水的,我也只是笑笑,揉了揉今剑的发顶,装作没有看到他双手合十表达歉意的动作,便起身离去了。

大片的水渍氤氲开来确实让人感觉十分不适,幸好还有可以替换的衣物,我回房后脱了上衣,弯腰打开柜子试图再找一件内番服出来。

“三日月,快给我……”

伴随着叫喊声出现的是推门而入的鹤丸,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像是被掐住脖颈的鸭子,我略显疑惑地侧头看了已经有石化趋势的鹤,提起衣领转身打了个招呼。

不要指望有“礼貌敲门经过允许才会进入”的鹤丸国永,不存在的。

“还真是吓到我了。”

回过神的鹤丸让我甚至以为刚才那只鸭子是错觉,不过能够惊吓到他也是不错的成果,我没问他是不是被我的身材吓到,只是系了衣带,盘膝坐在矮桌对面,问他来做什么。

他是来讨酸梅汤的,最近天气有些炎热,出阵归来总是汗流浃背,只是餐厅里早就没有存货,短刀们也把自己的份喝了个干净,也就我这儿还剩些。

我给他斟了一杯,还从小型冰箱里取了冰块出来,审神者给我们这些对冷热交替比较敏感的千年老刀都配备了冰箱和空调,平日里也十分方便,本丸用电很便宜,时之政府还报销一部分,审神者表示有便宜不占是傻子。

当然鹤丸从前也是二者皆备的,只是在因为好奇而将冰箱拆开却无法复原后,审神者就剥夺了他使用这种便利电器的资格。

真是个悲伤的故事。

鹤丸将加了冰的酸梅汤一饮而尽,还含了两枚冰块,鼓着腮帮子嘎巴嘎巴嚼,我饶有兴致盯着他看,看着他因冰块冰凉而微皱的眉心,因为满足而越发璀璨的双眸,还有随着吞咽动作而上下移动的喉结,再次感慨鹤真是宝藏。

我是最喜欢鹤丸那双眼的,鎏金色,澄澈透明,即使被战火灼烧,被埋入坟墓,被售卖被转手被丢弃,那双目仍旧晶莹剔透,如同最美的宝石,我透过那双眼能看到我自己,那是鹤丸眼中的我。

别怪我自恋,毕竟太好看了也是一种罪过。

都说物似主人型,刀剑们多多少少沾染了前主们的习性。但说到底,只是器物而已,只是兵刃而已,作为旁观者十分合格,但参与感却并不明显。刀剑的性格可塑性很高,作为付丧神被唤醒后,他们的个性大多数被自家审神者影响,比如说'三日月宗近',有些本丸的三日月温和些,有些就更为凌厉,还有些积威甚重,都跟自己的主上有些相似。但我倒是跟自家这位婶儿不是很像,毕竟我不是量产的而是私人订制款。

但鹤丸是有些像主上的。

我们这位主上,平日里像是个邋里邋遢的宅男,但实际上并不简单,能成为精英中的精英,代表他不仅仅是灵力强大,他待人以诚,至纯至善,却不是个傻白甜。我总吐槽他没有戒备心,实际上也是因为我们都被他划入了'自己人'的范围内。

想想还挺开心的。

鹤丸也是如此,恶作剧也好,自来熟也好,都只是他的余兴节目,只要他想,他随时都可以认真起来。

真正的鹤,确实十分耀眼。

我就这样一直盯着他,看他白皙的耳垂被一抹淡粉掩盖,他放下杯子,力气倒是不小,可以听见'咚'的一声,他像是掩盖什么一般,大声道:“啊呀……真是活过来了,这种天气真的不适合出阵,江户的街道被太阳炙烤的要冒热气了。”

“真是辛苦了。”

我顺势转移视线,看他松了口气后方才缓缓开口道:“酸梅汤味道还好吗?”

“三日月的饮品味道当然不错,不过啊……这东西是光坊的成果吧?”

“是,烛台切只是照着配方尝试了一番,就做出了纯正的解暑饮品呢。”

如今温度还未下降,三四点钟,正是下午最热的时候,鹤丸进了房间吹上空调就懒得动了,咚的一声就躺在了榻榻米上,语调拉长,跟小孩子一样。

“真——累——啊。”他打了个哈欠,顺势抬手揩掉眼角渗出的泪珠:“即使是战场上的鹤,偶尔也想要远离硝烟的。”

“哈哈哈,还真是不错的比喻。”我顺势递了枕头过去,示意他不用拘谨:“那么睡一会儿吧。”

大概真是累得很了,我说完没有两分钟,鹤丸的呼吸声便均匀起来,想必这就睡着了。他还穿着出阵服,上面沾了些尘土,灰扑扑的,不像是白鹤了,他的睡相不是很好,不过也无损形象就是了,我有些怀疑羽织上的金链子是不是会很硌,睡起来应当不是很舒服吧。

但是这些大概与我无关。

如此胡思乱想了一会儿,我干脆起身挪到隔壁书房。刚刚捡来的鹅卵石就摊在桌子上,几枚白色的,两枚黄色还有一枚灰色,取了白色的椭圆形鹅卵石,将其洗净,擦干后摸了一根细小的毛笔,沾上墨水开始勾勒线条。

审神者对我确实不错,墨也是万屋购买的上等货,即使在石头上写写画画也不会氤氲开来,我便安心画下去,倒也是个大工程。

直至日头西斜,我才将手上的物件放到一旁,闭目养起神来。鹤丸探头进来,像是刚刚睡醒,我睁眼看他,他脑袋上的毛儿有些杂乱,双目似乎还有些没睁开,挺有趣的。

“说起来我居然睡到现在,那么我先回去了。”他摆了摆手很是潇洒:“多谢了,三日月。”

“好,那便回去吧。”我应了,也并未起身送他,想必是因为那样的话会显得太过客套。

石子上的颜料干的很快,我用了透明涂料涂了一层,用以固定形状。

说实话,成品还是很漂亮的。

将石块放到抽屉里,我起身伸了个懒腰——这种活计真是比战斗还要折磨人,细心耐心缺一不可,做成之后成就感倒是欠奉,活得过久,在意的东西越来越少了。

过会儿应该是吃晚饭的时间了,我停止出阵,以及担当近侍的第一天,似乎没什么大事。

但是如此平淡的生活却并不觉得无聊。

虽然身为兵刃,但总归是个老爷爷,年长者偶尔也可以有任性的权力。嘛……就当是老人家的怠惰吧,甚好,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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