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Chapter.63
“哈哈哈, 能够看到您这样的表情, 算是我赚到了。”
在我身后缓缓踱步而来的晴明难得朗笑出声，他揶揄地看了我一眼，然后用眼神示意道：“面具没有戴上呢。”
这大概是我的失误。毕竟晴明的式神们不会乱说，他们也几乎没有见到‘三日月宗近’的机会, 故而我的身份对他们来说也不算是秘密，但鹤丸却不是, 他认得原本的三日月，而现在，我出现在他面前。
“我早就知道了。”
怀中的小团子闷声开口, 他抱着我的手又紧了紧, 因为将整张脸都埋在了我的怀里，说什么倒是有些听不真切了, 奶声奶气，听起来确实非常有趣, 甚至让我有一瞬间想把声音录下来，以便回去放给鹤丸听：“即使戴着面具也完全能够看出来吧, 三日月就是三日月, 我不会认错的。”
当我与晴明好整以暇坐下时, 小鹤丸仍旧拽着我的袖子不肯撒手, 像是没有安全感一样。他似乎知晓了一切, 甚至似乎知道我不是如今这个时代的三日月。
不愧是鹤啊，真聪明。
“说到底，你还是把我当小孩子看待。”他瘪了瘪嘴一脸委屈：“就算是未来的三日月或者是另一把三日月又有什么关系？我不至于连这点事情都接受不了, 难道我不是你的朋友吗？”
“鹤当然是我的朋友。”
看到这孩子软软糯糯的抱怨声，我也不由噗嗤笑出声来，音色也并未刻意压低，此时也没必要隐藏什么了，兴许比起现在的三日月，我除却太过温和，倒也没什么不同之处。
“只是啊，这种事情并不能随随便便说出口，毕竟不是所有人都像鹤这样信守诺言的。如果是这种解释，鹤能原谅我吗？”
“姑且原谅一次好了，所以说……为什么会有两个三日月啊，那家伙明明超——级讨厌的，上次我只是给他扎了一个辫子，就被他挂在树上，半天才被放下去，你的话，比他温柔多了。”
他嘟嘟囔囔抱怨着，语气中真正气愤的成分倒是没有多少，如果硬要说的话，大概是小孩子没吃到糖的心态吧。我的记忆中倒是有这种事情，鹤丸本就非常调皮，我喜欢幼崽，平时任由他去闹，但有的时候他会闹得过头，如果正巧碰上我心烦，我就会用各种方法给他一点教训。
比如把他挂在高高的树干上让他没办法下来，或者是让他抱着我的本体跟在我身后，没长大的鹤丸个子很矮，不仅要拖着自己的本体，还要抱着我的，有时会跟不上我的脚步，吭哧吭哧走在后面，大抵是欺负狠了，他还会瘪瘪嘴哭出声。
想了想，那时的我还真是恶趣味。
“因为是未来的三日月啊，鹤。”
他问我，未来的他是不是很英俊帅气，我没告诉他未来的鹤丸国永决定与我一起度过余生，这消息对于一个孩子来说未免太过可怕了，我这么善良，还是别说出口比较好。
更何况，对这个世界的人来说，未来本身已经被改变了吧。
我告诉他，鹤丸国永是一把锋利无比的刀刃，他在战场上所向披靡，成为了让人敬畏的神兵利器。
他听到这些，眸中迸发出巨大的惊喜，大概这对于刀剑来说，是最高的肯定，也是最值得夸耀的赞扬之语，他扯着我的袖子左摇右晃，像是在撒娇。
“三日月三日月，再同我说一说未来的我如何英武不凡吧，你呢？也将我的身姿好好地映在眼中了吗？”
我竖起食指放在唇边，轻轻嘘了一声，然后对他开口道：“未来是不能被提前知晓的，鹤丸。”
而未来的你，已经被我印在心中了，鹤。
我也许就不该将未来向他吐露一二，一切都与我曾经经历过的有所不同，我不知这里与所谓‘历史’是否仍有关联，但只要简单想想，我守口如瓶才是最佳选择。
他抱臂轻嗤一声，却也没缠着我再询问些别的什么，他虽然喜欢胡闹，但在某些时候却很懂得察言观色，比如说我不想继续将这个话题谈下去，他就闭口不言，不准备再继续询问了。
而我，本就要准备离开这里了。
这个时代并不允许我过多介入，长久呆在这里有害无益，我决定与鹤告别，他垂下头，却什么都没说，只是又冲过来抱了我一下。
太用力了啊，鹤。
“我会记住你的，另一个三日月。”
“那还真是我的荣幸。”
我在别离前这样对他回答，语气中带了几分郑重，我弯下腰，直视他的双眼，我又从那双眸中看到了自己，它清晰地映着我的面容。
“约定好了，要成为翱翔于天际的鹤啊。”
“我会的。”
而事实上，不久之后他就会因为灵力减少而陷入沉眠，或许未来的某一天会被哪位审神者唤醒，但审神者是不是我认识的那位，就不得而知了。他醒来之后，虽然拥有着身为刀剑的全部记忆，但关于与我相遇的片段，他会忘得一干二净，因为我不属于这里，对于如今的平安京来说，我是‘不该存在之物’。
自带修正的‘世界’，听起来是否也非常有趣呢？
晴明给我开启了回归的通道，我与他相约未来某日再次相遇时，一定还要饮上一杯。源博雅是个非常爽朗的男人，他拍了拍我的肩膀，也同样给予我最真诚的祝福，而在我离去之前，妖琴师还特地弹奏了一曲。
夏目说与妖怪结缘其实是一种非常复杂的体验，明明是不该有交集的两个物种，却因某种原因产生了关联，那是一种非常神奇的缘分，并不会被轻易斩断，而且弥足珍贵。
我转头时，看到了向来不苟言笑的妖琴师唇角边带了几分浅淡的弧度。
我握紧自己的本体，笑着点头，然后转身跨入了借由阴界裂缝开启的通道。
临走之前，我才想到自己并未询问晴明有关黑晴明与八岐大蛇的问题，也不知他在被源氏阴阳师的问题困扰的同时，这些事情是否也牵动着他的心绪，作为友人，我还真的不算是合格呢。
惟愿他事事顺心吧，如今我也只能如此希望着。
传送的另一边被设立在坐落于山林深处的本丸，那里自带结界，安全性绝对有所保证，但愿我再次醒来，不是在什么奇奇怪怪的地方。
如果是那样的话，我才会真的呕死吧，蠢作者已经很能折腾了，如果她在折腾我的话，这把老骨头会发出悲鸣的。
大抵是主角光环刻意被作者削弱的缘故，我早就忘记了flag不能随便立的铁则，在我再次醒来发现自己躺在毛都没有的荒郊野外时，我差点爆了粗口。
不行不行，天下五剑的气度不能丢掉。
我缓缓起身环顾四周，这里灵力尚且算是浓厚，但周围的环境太过陌生，我从未见过。我不远处倒伏着一个人，等到我走上前去才发现他早已逝去，因为这里灵力太过浓郁，尸体并未有任何变化。
他的身上没有什么能够判断出身份的物件，只有一张黑色的卡片，上面印着一个图案，而我觉得那图案有些熟悉，却忘记从哪里看过这个。
男人穿着衬衣和休闲长裤，我只能从他身上判断出这里并不是什么蛮荒之地，但却仍旧没有其他发现，无奈之下，我也只能拿着卡片继续前行，但愿这东西会有点用处。
不远处是一片迷雾，看不真切，看似触手可及，但当我向前走了一会儿后，才发现与浓雾边界的距离似乎并没有任何变化。
……是结界吗？还是什么未知领域？话说晴明这么靠谱的人居然会掉链子吗？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而我能感觉到，这里除了我以外没有任何生命体。
还真是[哔——]了[哔——]。
本体还在我腰间悬挂，而且我终于掌握了一件换衣技术——灵力质变后，会让它实质化，直接化为衣物，而无需费力穿戴，对于我这种华丽狩衣派来说，真是最好不过的事情了。我如今身上穿着的仍旧是晴明送予我的那套简单的浴衣，外面罩了黑色的连帽斗篷，这是后来隐藏身份与灵力属性的最佳方案。
我找准一个方向迈步前行，不知走了多久，喉咙因为太过干渴显得有些嘶哑，我轻咳出声，甚至察觉到了些许回音。
……即使是刀剑付丧神，只要是人形，太久没喝水的话也会被渴坏的啊。
就在我精疲力尽的时候，足尖似乎踢中了软绵绵的东西，与此同时，我听到了一声惊呼。
当我低头时，映入眼帘的一切让本来还算是淡定的我差点惊叫出声——这大抵是我第一次差一点就失去了仪态风度，就连我当初差点碎刀也没有如此失态过。
因为我踢中的，是名为狐之助的生物。
……真的好想爆粗口啊。
“呜呜呜呜呜审神者大人您终于到来了！”它一个机灵蹦起来然后抱住我的大腿：“狐之助已经等您好久了qaq！”
“我不……”
“这就出发吧审神者大人！请让狐之助我为您带路，本丸离这里不远，但没有坐标定位的话是去不了的！可能是您降落的地点发生了偏差，请稍安勿躁！”
“那个，我……”
“好了！”
肥狐狸蹦下来绕了一圈后把什么东西一巴掌拍到地上，随即我的脚下就出现了一个传送阵。
“请跟我来吧，审神者大人！”
“我……”
心好累，我不想说话了，姑且……走一步算一步吧。
看到狐之助，再听它说什么审神者，我才从记忆的角落里扒拉出那张卡片上图案的来源——审神者曾经批阅的文件上，很多都印有这种图案，细细想来，想必是时之政府的标志吧。
而那个死去的人……是新任审神者吗？他死亡的原因是什么？而他又是谁？
事实上我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幸好自己的穿着很好地遮住了容貌和本体，我趁着狐之助不注意，将自己的本体隐藏起来，这样的话，身份问题暂且没必要担心了。
而默认狐之助的说法，跟他离开，更多的原因是……
我想再见审神者一面。
难得有跟他处于同一位面的机会，如果不利用起来，恐怕我自己都不会原谅自己吧。
通过法阵后，我发现面前便是熟悉且陌生的本丸庭院大门了，大抵是各个本丸庭院都是差不多的模样，这个也同样。只不过比起我曾经呆过的本丸，这里像是被不详之气笼罩，让人感觉很不舒服。
“审神者大人，这就是您的本丸了。”狐之助像是想到什么一般，猛地窜到我的身后，小声开口道：“这算是暗堕本丸中比较危险的那个，我不知道您为什么要选择继承暗堕本丸，而不是建造属于自己的本丸，但是……请、请不要担心，狐之助我会保护您的！”
暗堕？我以为那只是同人里的说法。
“那么在进去之前，请向我说明一下这座本丸的情况吧。”我又刻意压低了声音。
说实话，真的好累啊。
“好的……”狐之助清了清嗓子，开始阅读他所知晓的资料：“这是编号为a-0102的本丸，是时之政府建立初期就存在的本丸之一，前任审神者是一位姬君，起初她还非常尽职尽责，谁知道最后……”
谁知道最后，她忘记了身为审神者的责任，仗着刀剑付丧神与她签订了灵力契约，强迫刀剑们做不喜欢做的事情，甚至对短刀不屑一顾，因为经济条件允许，她甚至不怕碎刀——反正有钱买资材，再锻刀就好了，如果有不听话的刀剑，将他们碎掉，重新换一把一模一样的，然后调？教成她喜欢的模样。
起初时之政府招收的审神者素质参差不齐，这种事情也算是层出不穷，后来发生了付丧神集体暴动的事件，那位姬君被她的刀剑杀害，而刀剑本灵们也发出警告，言说付丧神被这样对待的话，他们将会收回协议，不再将力量借给人类。
那之后，时之政府进行了大规模的整改，这种事情才得以杜绝，但是起初被祸害的付丧神们，却永远无法恢复成原状——除非他们肯接受新的审神者，被新的灵力洗涤后才能恢复正常。
这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暗堕的本丸都非常痛恨人类，但其余本丸的刀剑男士好歹都找到了愿意珍惜他们的主人，只有我眼前这座本丸的刀剑付丧神们。他们不仅不愿意接受新的审神者，而且还奋力抵抗，即使时之政府想刻意派人前来碎刀也遭遇了激烈的反抗，后来没有办法的高层人员只能将这附近的区域封印，直至他们遇到自己愿意接纳的审神者。
……我想我知道那位审神者是怎么出师未捷身先死的了，大概是灵力太过狂暴让他无法承受才有了无妄之灾，对于付丧神来说这里不算什么，但不是特别强大的人类，这就是能够要命的地方。
但我觉得，那家伙能够选择一个危险的暗堕本丸，80%的可能性不是自愿，愿意舍命伺魔的人类可不多。
“我知晓了。”
语气带了几分笑意，我对狐之助开口道：“那么……现在就让我们进去吧。”
就算不是我熟悉的伙伴们，但同为刀剑付丧神，我想让他们从这无尽的痛苦中解脱。
这可不是圣母，绝对不是。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