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哲学的提示

哲学起源于闲暇和诧异。亚里士多

龙虎山的别墅内，任微青送走了胡作非一行。胡作非带走的疑惑比收获还多。任微青决定碰一碰哲学。无旁杂地的他，决心从研究一些基本的哲学问题开始。然而，越是基本的问题越难以理解。这不不可避免的涉及到了哲学问题。

为了搞清楚这些哲学问题，任微青制定了一个计划。独自一个人悟道，一定不如取经。以李厘米的资源，邀请一些泰斗级的人物，不是难事。碰一碰哲学专业的人，安排一次交流。在和李厘米的电话中，他把这个想法告诉了李厘米。

李厘米对于任微青的这个想法根本不觉得意外，似乎他早有准备，一切在他的意料之中。这到引起了任微青的疑心。

任微青不喜欢拐弯抹角，直接地问：“你怎么会料到我一定会邀请哲学专业的人，而且早有了准备？”

一向严肃的李厘米，却在此时哈哈一笑，说：“不是我料到的，而是你在研究宇宙的时候，我们在研究你。因为，任何科学走到边际，一定逃脱不了哲学问题的纠缠。我们料到了你会有这个需要，但没有想到这么快！如此看来，你的闭关很有效果，进展也很快嘛！”

任微青顿时觉得自己很陌生，原来，最不了解自己的竟然是自己本人。

任微青：“为什么？”

李厘米耐心的解释说：“你或许自然科学比我强，但你别忘了，哲学是我的专业。在普通人眼里，哲学似乎是和权治紧密相关的专业，但瞿白教授做的工作确实和权治无关，他个人十分的反感参与任何权治工作。事实上，哲学是有严密逻辑系统的宇宙观，它研究宇宙的性质、宇宙内万事万物演化的总规律、人在宇宙中的位置等等一些很基本的问题。简单地说：哲学就是元知识、元理学，是对基本和普遍之问题的研究。”

任微青：“你就这么有信心，我为什么一定会需要哲学？”

李厘米：“哲学是元理（原初理论），科学是原理（可利用的方法、事实理论）。哲学的研究是基于理性的思考，寻求能做出经过审视的假设且不跳脱信念或者只是纯粹的类推。你一定会需要。”

任微青：“作为拍档，你真令我惊喜，与你共事总是感觉顺利又舒畅。我觉得这次你亲自参加，会比较好。”

李厘米嘴上不说在心却想：你哪里知道，在你的背后聚集了多少资源和多少人啊！你可不能让这些隐形的资源失望！

听到任微青与会的邀请，李厘米说：“只要是你的邀请，我一定参加！”

任微青说：“我朋友很少，但我把你当朋友！”

李厘米：“在工作之外，成为你的朋友我很荣幸！”

离上次胡作非信息专家团队离开已经过去了4个星期，龙虎山已经进入了深秋，树上的树叶大部分已经发黄，在秋风过后变得稀稀落落。

还是在龙虎山的别墅内，宽敞的客厅里聚集了6位哲学领域的大人物，不只是教授，还有宗教人士。他们由国民大学的哲学系瞿白教授带队。

为了营造交流气氛的轻松，特意为大家准备了经典的“云雾茶”。李厘米是任微青唯一的旧相识，乘服务人员沏茶的功夫，二人不免悄悄地闲聊了起来。

任微青很奇怪，因为李厘米请来了一位特殊的客人，一位身着道袍的道士。

任微青和李厘米小声地耳语问：“那是一位道士？”

“是的，你是不是想问，为什么会有个道士？”

任微青点点头。

李厘米解释说：“英国哲学家罗素曾定义：哲学是某种介乎神学与科学之间的东西。”

任微青犹豫了一下，说：“有道士在场，我需要忌讳些什么吗？”

李厘米微微一笑，说：“你以为他是神棍，你想错了！他是一位真正的思想者。你小看真正的道教了。”

任微青说：“不明白！你解释解释？”

李厘米自信满满地说：“一切确切的知识都属于科学；一切超乎确切知识之外的教条都属于神学。而哲学既包含科学的方法，也包含神学的辩证。”

“看来，我倒是要虚心请教一二。”

“宗教有大智慧，大智慧是认知深度、广度。”

任微青肃然起敬，正色说：“看来真正的道教，受人尊敬！”

“假借道教的名义图谋利益，并不是真正的道教智慧。”

“一直以为，庙宇就是宗教，幸好不是！哈哈……”任微青竟然笑了起来。

因为庙是人和神对话的场所，用庙最擅长的仪式感说服神的存在。庙宇之内，是人和神做交易的地方，诚则灵！

李厘米：“哲学为科学知识所不能肯定之事物的思考，包含人类敬畏神秘力量的思考；它既像科学一样是诉之于人类的理性，又将敬畏之心诉之于神秘的权威。不论是对权威传承的解释，还是对权威启示之思考，都是关于元理性的思考。无论是神学域还是科学域，但凡有能有大成就者，最终都会步入哲学领域。”

当服务人员把茶沏好，并用杯子分到每个人的手里，李厘米和在座的客套了几句，于是把话题交给了任微青。身份尊贵的任微青，早已已经习惯了被人尊敬，他既不受用，也不客气，不喜欢把时间浪费在这些虚伪的俗套上。

任微青没有开场白，直接问：“请教一个很基本的问题：谁和我说说哲学的一些基本观点？”

或许是大家还陌生，竟然没有人主动接过话题。李厘米于是看着瞿白教授，说：“老瞿，你带头说说！”

瞿白干咳了一下，回清了清嗓子，说：“该从何说起呢？……苏格拉底、柏拉图、亚里士多德提出了有关形而上学、知识论、伦理学的哲学问题，他们奠定哲学的讨论范畴。至今哲学家仍然认为：直到今日的哲学理论依旧只是在为他们三人做注脚而已，没有离开这些问题，我们依然直接或间接被这些问题困惑。”

瞿白用胳臂碰了碰身边的周程，说：“老程，你来说说！”

周程教授《哲学的理性》一书的作者，他补充说：“一般认同哲学是一种方法，并不是一个主张。基于理性的思考的哲学研究，寻求能做出一种假设，这种假设经过理性的审视且不跳脱信念，或者只是纯粹的类推。不过，不同的哲学家对推理的本质有不同的想法。”

既然打开了话匣子，气氛就融洽多了。

任微青说：“很深刻，谢谢！二位教授能具体说说这些人的观点吗？”

周程说：“柏拉图认为：惊奇是哲学家的标志，它是哲学的开端；哲学是由惊奇而发生，在其注目之下，万物脱去了种种俗世的遮蔽，而将本真展现出来；由此，它把自己展现为一种真正解放性的力量。黑格尔认为：哲学是一种特殊的思维运动，哲学是对绝对的追求；‘哲学以绝对为对象，它是一种特殊的思维方式’。爱因斯坦认为：如果把哲学理解为在最普遍和最广泛的形式中对知识的追求，那么，哲学显然就可以被认为是全部科学之母。”

周程侧脸看了看瞿白，说：“老瞿，形而上学是你的研究课题，你说说呗！”

瞿白仍旧干咳了一下，清了清嗓子，发言前，他总会干咳一下。看来他的干咳并不是做作，而是一个不太招人喜欢的小习惯。瞿白补充说：“亚里士多德的《形而上学》中认为：探索未知是所有人的本性；由未知而产生惊奇，由惊奇而开始哲学思维的，继而逐步发现更重大的未知，例如：关于月相、太阳、星辰的天体变化，以及关于万物的生成；这种自觉的无知，就是哲学的开始。从几千年以前到几千年以后，未知的部分总会存在，而哲学思维的根本方式也不会改变。”

任微青问瞿白：“周教授，那么请问，在基本的哲学思维方法看来，‘生命的本质是信息’中的‘生命’是什么？‘信息’又是什么？”

“呃……这个！……”周教授一时不知道该怎样回答好。

李厘米知道，倒不是任微青刻意的刁难，而是对于一个天体物理学专业的人来说，这个是一个哲学问题。碰到了任微青哲学探讨的核心，任微青的提问变得难以回答了。

“在哲学中，生命泛指宇宙中的一切运动！但狭义的生命定义太丰富了……也许……”瞿白补充说，替周程解围。

显然，瞿白自己对这个答案也并不满意！为了避免周程的尴尬，所有人都配合瞿白的解围。之后在座的所有人保持了沉默，没有人主动挑衅这个问题！因为所有人都知道，在这个问题的前面，任何回答都显得浅薄。

任微青看到了现场的沉默，于是，想到了拆解这个问题的办法。他接着问：“在哲学的观点里，我是什么？对于每个哲学工作者来说，至少会思考过这个问题，思考自己与这个世界的关系。”

如果哲学是科学和神学之间的区域，从科学和神学出发，都可以把一只脚留在本来的领域，而另一只脚跨入到哲学区域中来。这个问题明显，有一只脚留在了神学的区域，大家都把目光看向了现场的一凡道长，他是现场唯一的一位宗教人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