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吴伟将那段锉刀交给大胡子,大胡子看来十分感动,拍拍他的肩膀说道:

“好兄弟,以后我就叫你小兄弟吧。”

“呵呵,你是我胡子哥。”

情到深处半句多,于是,两人相视而笑,相互拍拍肩膀,关系更近了。

之后几天里,胡子哥很安静,可是有天早上他们分手的时候,胡子哥忽然悄声对他说道:

“小兄弟,如果晚上我不回来,说明我已经逃走了,到时别着急,我会想办法救你出去的。”

“大哥不必为我冒险,我无家可归,这儿有吃有喝,我觉得挺好。”吴伟实话实说道。

胡子哥没再说什么,只是拍拍他的肩,毅然而去。

有那么一瞬间,吴伟感觉到心中有点难过,虽然他们很少交流,但他们也算是患难之交,就这样离别,确实有点不舍。

这天下午,胡子哥果然没有回来,听其他狱友议论,胡子哥是跳水逃跑的,大家都不理解他带着脚镣是怎么能跑远的?但确实逃走了。

吴伟当然知道原因,胡子哥是为了保护他,才带着镣铐跑的。

胡子哥离开以后,吴伟这才后悔起来。

自从胡子哥离开后,他成了人人可欺的出气对象,不管是谁不高兴,都来拿他出气。

好在他们都是奴隶,看守不允许他们大打出手,要不然,吴伟可能活不过几天。

最可气的是,这群混蛋开始威胁他的生存了。

现在到了春天,白天时间比原来长了,睡觉时间也就相应延后了。

于是,利用睡前这段时间娱乐,成了他们生活的一部分。

关在这儿的这些人,多半都是山贼土匪。土匪的娱乐,除了喝酒赌博没有其他的。

犯人即没酒也没钱,但这并不影响他们赌博。

一开始他们就赌一些无聊的事情,比如他们把自己的老婆、姐妹、甚至母亲女儿都当虚拟赌注进行赌博。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们又多了一种赌法,那就是赌饭团。

赌输的人要承诺,到了下顿饭,要把自己的饭团给赢家吃!

不知谁最早想出了这个主意,反正大家都觉得很刺激。

这就是赌博的魅力,赌注越重,越能引起人的欲望,越觉得刺激。

这种行为很快被看守禁止了,因为连续赌输的人白天干活没力气,这可不是看守想看到的。

但这并没有影响他们继续赌博,只是他们把规则改了,只赌晚饭,因为晚上睡觉,饿点也不会影响务工。

之前吴伟从不参与这些无聊的活动,这倒不是说他有多么清高,而是他舍不得把自己的晚饭输掉。

在胡子哥在的时候,他可以不参与,但自从胡子哥离开以后,他就由不得自己做主了。

“男人不赌,不如去死,你究竟赌不赌?”那个抢过他衣服的壮汉恶狠狠地问道。

这家伙原是一山寨的贼老大,胸口长满黑毛,大家都尊他为“黑哥”,即使当了奴隶,他依然是这儿的老大。

黑哥发话,所有人的目光便齐刷刷地投向吴伟。

吴伟怕了,只好低下了头,准备屈服,石头大了绕着走,这是他现在的处世原则,现在他的庇护伞不在了,此一时彼一时,不低头不行啊。

可是,让他自己也没有想到,当他再次抬头的时候,说出的话却是“不赌”两个字。

黑哥先是一愣,马上又露出一丝淫笑:

“好,机会我可给过你了,以后别后悔。”

既然他做出了这样的决定,就不觉得后悔,他知道,这一次是他的自我人格做出的决定,并不是那个贪生怕死的皮六所为。

反正这儿禁止聚众斗殴,料他们也不敢把他怎么样。

可没到第二天,他就为自己的这个决定后悔了。

因为这群混蛋为了整治他,一晚上轮番起夜上茅房,他刚有睡意就有人故意踩他一下,还假惺惺地说“对不起”。

他只能坐着睡,可仍然没办法去睡,因为他们上茅房的路线也随着改了,老撞上他的身体,还嫌他碍手碍脚。

所以他一夜未合眼,白天眼睛都红了,这一天他整天无精打采,总处在半梦半醒中。

第一晚熬过了不等于第二晚也能熬过,吴伟总算又明白了一个道理,世界上最痛苦的事并不是饿肚子,而是想睡而不能睡觉,这太特么难受了。

所以天快亮的时候,他来到屋子中间,扑通一下跪倒在地上声泪俱下地说道:

“爷爷们,我认了,让我睡会儿……”

所以,从这天开始,他不得不去参与赌博了,当然也毫无悬念,他输了,而且几乎是每天都输。

当然,输的并不只是他,这个仓库里住着一共十六个奴隶,其他人也在输。

吴伟特意观察过,不输的只有四五个人,都是黑哥和他的几个亲密兄弟。

他到现在才知道,所谓的赌,其实只是个形式,每场赌博谁赢谁输并不在于运气和赌术,而是黑哥说了算。

他想让谁赢,你绝对输不了,同样,他想让谁输,你也绝对赢不了。

除了吴伟,其他人也不会是每次都输,隔三差五也会赢一次。

吴伟以前仗着胡子哥的庇护长期与黑哥对抗,他现在得加倍还回去。

好在中午他还有一点午餐,要不然,他可能早就饿死了。

吴伟对这个黑哥恨得是咬牙切齿,但却无能为力,只能把每天的晚饭双手送给人家。

吴伟觉得,他输掉的不仅仅是口中食,更重要的是他输掉了做人的尊严,他一想起那天跪下求饶的怂样,就觉得浑身发烫。

从这天开始,吴伟感觉到自己的行为有点古怪,白天他和阿宗调试那把弩的时候,总把前面的靶子幻视成黑哥。

而且,每次回去休息的时候,总要偷点东西,一开始是很短的钉子,后来偷更长的钉子。

当然吴伟不以为然,反正他有偷东西的毛病,这儿没有金钱,他就只能偷金属了,大不了偷回来第二天再还回去。

但考虑到一颗钉子也值不了几个钱,后来他也就懒得还回去了,都藏在仓库的各个角落里。

几天以后一个平凡的早上,大家照常起床,照常打着哈欠伸着懒腰,照常因为穿错了衣服或者不小心踩了人家骂骂咧咧。

可是有一个人没有照常,大家都起来了,他仍然一动不动地睡在那儿。

这人就是黑哥。他的一个弟兄就走上去想唤醒他,可是推了一把吓得大叫一声:

“老天爷,黑哥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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