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又寒,竖起耳朵听,隐约听到遥遥犬吠,再听,似乎能听到风吹雪落在窗棂上的声。

将被子裹紧了,在床上瑟瑟发抖。

白玉堂似乎是出去了,入夜便再也没有声响。

勉强吃了点东西,睡得朦朦胧胧,忽然感觉到呼吸的声响,很细微。

起初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后来认真地听了一会儿,确认在屋子内的确是有个人在的。

“是……谁?”张口问道,一边起身,靠在床内,因为看不见,索性就不去掀帘子了,只是想,该是白玉堂吧,只是,他这时侯又来做什么?采花贼那事,他应该开始安排了吧,先前我还以为他出去就是为了此事。回来的这样快,莫非他又改变了主意?

那人并没有回答,我怔了会,迟疑地问:“白少侠?”

只是觉得有点不对,心头正在忐忑,鼻端忽然嗅到一股奇异的香气。

那香气非常的淡,假如不是我双眼失明,恐怕就算嗅到了也会忽略,但是此刻……鼻端掀动,浑身一震,脑中忽然想到一个极其可怕的可能,只是不能确信。

浑身麻酥酥的,似乎有电流慢慢地蔓延而过,动弹不能。

“白少侠,是你吗?”

有声音终于响起:“嗯……”

心头乱颤,只好拼命屏住呼吸,又问:“白少侠,你声音有些不对,是不是着凉了,我先前就说,让你多加件衣裳,你说要为我买药回来,可带回来了吗?”

他咳嗽一声,说道:“忘了。不要紧,今儿天晚了,明天我一并买回来就是了。”

“那就好了。”我捏了捏衣角,裹紧了被子几乎要将自己塞进墙壁才安全,“这些日子劳烦你了,你认识的那位……姑娘他还好吧?你有没有去看过她?”

“嗯……还没有。”

“啊,那真是可惜了,如此寒夜,我还以为白少侠你跟美人在一起乐不思蜀了呢,怎么忽然回来这么浪费?那美人距离此地不过也就是几条街的距离吧,听说国色天香貌美如花举世无双倾国倾城,是个名满京城的女子,若是在下双眼能视物,必定也是要去一睹芳颜的。”

“哦?几条街的距离……这样的美人的确是不能放过的。”

“那白少侠可要去么?去的话要趁早了,听说很多王公大臣都对那美人有意,莫被别人抢了先机。”

“嗯,说的对……那我即刻去了。”

“白少侠请慢走。”

这边重又恢复寂静,我紧绷的心却仍没有放松,双手仍旧牢牢地攥紧了被角裹着自己,竖起耳朵仔细的听外面是否还有什么异动。

却是什么都听不到,大概那人的确是离开了吧……

但是,就在我想要松一口气的时候,有个声音,近距离地响起:“你……是谁?”玩味,戏谑,危险。

好像是一把冰凉锋利的剑,近近地不容闪躲的刺入心头。

我强笑:“白……白少侠,你不是走了么?”

“不要再装了。”一声轻笑,说道,“你早就发现我不是白玉堂了吧,说什么着凉了嗓子不对,好机智,也找的好理由……你明知不对却不说破,又扯出什么倾国美人来,处心积虑让我离开,为什么?”

脸上的肌肉仿佛已经不受控制的在跳动,双手捉住被角仿佛已经僵硬,苦笑说:“英雄……英雄饶命,在下的确是一时没听出英雄不是白少侠来,什么处心积虑,却是不曾,在下……的确只是认错人而已。”

“是吗?”

似乎能感觉陌生的气息喷到脸上。

与此同时,一股大力,忽然而来揪住了我的棉被,用力地一拉一抖,已经将我从被子里扯了出来。

我强忍住尖叫的本能,被从床内扯到床边上,只将自己缩成一团,看不到,便说:“英雄饶命,在下跟英雄你远无仇近处无忧,何必要为难在下?”

“为难你?”又是轻笑,“你口口声声说什么美人在此几条街外,可是据我所知,白玉堂的那位美艳无双倾国倾城的红颜知己,却正是你这个房间!”

好像是头顶上浇落了冰冷的水,我呆若木鸡,果然是噩梦成真!

白玉堂,你可真是个天才!

拼死镇定:“英雄,这怎么可能,你,是不是找错了房间?”

“找错了房间?大爷干这个是轻车熟路,怎么会找错房间。哈,哈哈。”他大笑,朗声说道,“我只问你,白玉堂那据说是爱的不得了人间绝色的红颜知己到底在哪里?”

我差点吐一口血,我他妈怎么会知道,不管他的那绝色红颜在何处,怎样都不会算到我头上来的!

“这……这……”我答不上来,只好垂死拼命挣扎,“在下的确不明白,恐怕,恐怕是其中传错了消息罢了,又或者,他是改变了主意,将他的红颜知己给带出去另择住处……之类,还请英雄明鉴。”

心头一时憎恨白玉堂,你说哪里不成,你说你的那位倾国美人在我的房间内?早知道,就不给你出谋划策,如今,采花贼倒是真的给引来了,但是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混蛋,我若真的是男子也就罢了,不怕他采花贼怎样,但是……唯一让我觉得心安的是,我的容颜并非出色之类,而这采花贼要求蛮高,非是绝色之流不会出手,希望这一次只是虚惊一场罢了。

“那我问你,你又究竟是何人?”

“我……不过是一个病倒了的普通人罢了。”

“是路人?以白玉堂的精明,没理由会传错消息,做这样毫无意义的事,说,你到底是谁?”

心一紧,若是给他知道我是主审采花案的凤宁欢,恐怕又是一场波折吧。

只好死咬不松口,心中希望白玉堂早点回来,从这人出现到现在,也有差不多小半个时辰了,白玉堂,你究竟死去了哪里,还不回来,老子就……就……

那人呼吸的声音,忽地近在咫尺,多么危险。

我心头一悸,瞪大了眼睛也无济于事,只好本能地向后靠。

“你……”

声音有些古怪,似乎沉吟。

我十分紧张,不知要说什么好,但是保持沉默,绝非良策,咬咬牙说:“其实,不瞒英雄说在下以前跟白玉堂有些过节,想必他才故意恶作剧来整在下……”

“你跟他有过节,还劝他小心着凉?他还替你带药?”他笑,显然不信。

我听了这话,心底翻江倒海的后悔,先前我发现不对,为了拖延时间缓和他的疑心,才胡扯这些,没想到却又弄巧成拙。

“在下,因为惧怕他,所以才不得已委曲求全……”低下头,喃喃说。

“是吗?”越发是凑近了的声音,我有些惊愕,却感觉有什么摸上我的下巴,忽然将我的脸大力抬了起来。

我吃惊,颤声叫道:“英雄?”

这举动似乎不对。

“你是……”他似乎在端详我。

我一边拼命抓住被角掩饰自己,一边努力转开头去,只是哀求:“英雄,我真的只是一个跟白玉堂有过节的普通人而已,请不要为难我。”

那捏着我下巴的滑腻冰凉的手,忽然向下。

我忍不住尖叫一声,感觉那手扯住了我的领子,向下拉去。

“哈……哈哈,果然……”他大笑起来。

我松开被子,双手胡乱向前挥舞,怎奈简直如稻草跟铁棒相比,毫无反抗能力,被人抓着肩头,直直拖出去。

“差一点给你骗过了。”不怀好意的声音。

我浑身发抖,心知不好:“英雄……”

“先前看你瞪大眼睛的样子,楚楚可怜,无比招人,就已经觉得奇怪,没理由一个男子会媚成这样,何况你身上还有一股女子的香气,只不过你瞒的还真好,若不是大爷阅女无数,倒真的要给你骗过去了……嘿嘿,虽然这张脸称不上倾国倾城,不过,难得是够味够别致,大爷见过那么多的绝色佳人,如今换个清淡的口味尝尝,也不错,更何况,白玉堂有一点是没有说错……你这副样子,倒是很惹人心痒,恐怕真是他的红颜知己也说不定吧。”

“白玉堂的红颜知己”这个该死的称呼,好像特别的刺激他。

“不,我不是!”我大声抗辩,感觉他的手握住我的双臂,在我的肩上胡乱的摸着。

感觉像是吞了苍蝇一样恶心,那人却不由分说将我抱入怀中,热烘烘的感觉凑上我的耳边,脸颊,向着嘴上滑去,另一只手亦不安分,顺着肩头向着胸前蜿蜒而去,我忍不住尖叫一声,拼命转开头避开,伸手抱住胸前。

“小美人,乖一点,别让大爷动粗。”他在耳边,粗喘着说。

身体贴着我的,似乎难耐地蹭动。

这随时发情的该死畜生。

我气的浑身发抖,几乎失控,比力气显然我是处于下下风的,若是惹得他动粗打昏了我就更不好,心头慌乱之际张口说道:“请慢动手,我有话说!我有话说!”

采花贼停了下,问道:“小美人要说什么?”

我匆匆出了一口气,说道:“我真的不是白玉堂的什么红颜知己,只是个籍籍无名之人,若我所料不错,你应该就是前些日子假冒白玉堂名头做下诸多大案的采花贼吧?你所动手之人都是人间绝色,且都声名远播,何必为了我这样的庸脂俗粉而破例呢。”

“庸脂俗粉?”他笑起来,“相比较那些庸脂俗粉,我还真喜欢你的模样,很惹人怜,白玉堂没动过你吗?”

他居然直言不讳的承认了他就是真正的采花贼!

我听他的声音带着一股奇异的语气,心头一动,故意低下头,皱眉低声说道:“我……其实我跟他已经有过……是他迫我的。”

“真的?”他问。

我的脸上忽然感觉到温热湿润的气息,一阵茫然,才反应过来是这人舔了我一下,不由一阵恶心,却听他笑说:“小美人,你竟敢对我撒谎吗?”

该死……果然是TMD专业。

我叹一口气,身子微微转开,向后退了退,蜷起单膝,抵在床边,他也不拦,只是双手仍旧抱住我肩头。

“我当然不敢对你撒谎,也不需要。”

“嗯?”他不解。

“因为……”我微微一笑,说道,“白玉堂已经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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