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黄的灯光,微微颤动,窗缝之中透入的风冷的刺骨,刮在身上,像是冰冷细小的针尖刺上。

但是这种感觉何其真切,尤其是伴随着目光所见,体验着复明的好处,忍不住嘴角泛起微笑来。

我不放过任何机会。

目不转睛地,一会盯着桌面上灯光影子晃动,一会看自己衣角摆动,更多的是抬头,专注看展昭凝重脸色。

他正向我说起牢房之中的事。

“正如大人所料。”脸上浮起一丝淡淡笑容,漂亮!

“杨柳青果然是主动说了。”

“嗯,”我以美色为佐,感觉超好,“只要一切安排的没有差错……真的是他动的手?”

杨柳青,那是个骄傲的人,虽然对人总是谦逊恭敬,但只不过是表象而已,何况,心底埋着那么多的秘密,憋太久会内伤的,总也有忍不住的时候。

“是不是他伤了柳藏川,他倒是没有说,只不过,他承认了是他想杀大人,并且也是他动手打昏你的。”

“这个家伙,下手真狠。”我嘀咕一声,伸手摸了摸脑袋,不堪回首,一想就疼。

“这些都记录在案了吗?”

“都已经记录下了。”

“我忽然很想亲眼看看杨柳青发现被骗时候的脸色耶。”我抬头畅想。

“大人你……”

“展大人,这样做是不是有些过分?”笑眯眯看向展昭。

展昭却仍旧一本正经地说道:“大人也只不过是想要查明真相而已。更何况,杨柳青的确是罪有应得,若非是柳藏川拦着,大人岂非就遭遇毒手了么。”

“唔。”听了这话,我心头却一阵恻然,的确,我现如今好端端坐在桌子后头,看眼前光影明灭,看展昭谈笑风生,但若是造物的手指略略松动,此刻我也不知躺在哪处荒地,日后每逢初一十五,就算是清雅想祭拜都找不到方向。

何必可怜别人。

正如浮羽所说:泥菩萨过江……

而,身为执法者,怎么可以生这样无用的恻隐之心?然而毕竟天性如此……真是痛恨。

伸手轻轻地敲了敲桌子,苦苦一笑,说道:“我只是……赌上他们之间的关系,才诈出杨柳青的真话,柳藏川现在仍旧不知道,我利用了他。”

展昭上前一步,望着我说道:“柳藏川一心求死,无论对方做什么,他都不会反应,自然不会供出真凶或者……伤害他的是谁。我们这也是迫不得已。比起大刑伺候,也已经算是仁慈了。”

“嗯……”我点点头,也聊以自慰罢了。

当初在锦渊楼第一次见到杨柳青,明明是很普通的一个人,却有种强大气场,他只是现身而已,微微顿足,话也不曾说,楼层中的人便都无言肃穆。

只是一个总管而已,便有如此的威严。

我无法想象背后的柳朝羽是怎样的人物,或许三头六臂,能够上天入地吧。

本来我一直想不通。

为何柳朝羽会特意让杨柳青来殷勤说辞,却以避嫌的借口不肯相见。

比之得知柳藏川被判了重刑却不做任何回应的冷血动作,这一场,未免有些画蛇添足,不伦不类。

更成为我怀疑柳朝羽背后有不可告人秘密的一大理由。

然而在想到杨柳青就是出现将我打昏并且可能伤了柳藏川的人之后,我逐渐霍然想通。

或许,当日,杨柳青并不是奉命而行。

或许,当日的杨柳青,只不过是一意孤行,不是柳朝羽让他出面,而是他自己要出面见我。

昏迷之前我曾听柳藏川说了一句“你这是做什么”,并不是对待陌生人的冷漠口吻。

他们两个相识,而且关系非同一般。

展昭将杨柳青带回之后,随即,柳藏川也被转到了御史府内。

以杨柳青滴水不漏的个性,——内堂审讯中得知,他连作伪证的证人都布置好了。又怎会轻易对我说出什么来。

所以——

我想事先派人,将柳藏川安置在牢房之中,然后将杨柳青转到他的隔壁间。

夜深人静之时,心怀秘密的两个人,总是会有所言语。

只是,我不能放心。

我无法低估柳藏川此人。我怕他会坏事。

我还没来汴京之前他就存了必死的心,一直到现在,公孙先生将他救回,他只对展昭说了那一句问我是否安好的话,自此再无言语。

所以我弃柳藏川,而让展昭找了一个擅长模仿他人声音的人,假装柳藏川。

牢房之中光线阴暗,杨柳青也不能贴面来看,自无法辨认清楚。

就算是假的柳藏川不开口,杨柳青也不至于一直沉默不语,毕竟,那个人,是他认为的少主。

就算不谈论案情,请个安问个好的,也会说上两句吧。

当然,事实是,杨柳青所说的,并不只是请安问好那么简单。

此时拨云见日,我出神在想,血案背后,是不是另有别情。

“大人,杨柳青已经承认他想杀大人,我们是不是择日开堂审讯?”

我叹了一口气,悠悠说:“他要杀我,无非是想柳藏川脱身……若是我死了,自然无人会再问这个案子,这很简单,罪名虽然落实,却恐怕跟柳藏川一案没有什么关系。”

展昭一愣:“那……该怎么办?莫非要放弃杨柳青这条线?”

“不。”我摇摇头,“虽然这件事跟血案没什么关系,但不代表杨柳青不知道血案的内幕,柳藏川如果不开口,我们就可以从他身上着手。”

皱着眉,想,曲线救国,不过也是人之常情。眼前浮现杨柳青那张普普通通的脸,不知为何心底竟有点难受,想到要对他动手……若是开堂,以那人的深沉,少不了各种刑具伺候吧。

更加上被我所骗,不慎吐露出实情,恼羞成怒之下,不知会做出什么反应。

“大人说的是。”展昭表示赞同。

我想了很大一会儿,想到另一个问题,脱口问道:“展大人,……我一直好奇。”

展昭问:“大人想说什么?”

我抬头看向展昭,慢慢问道:“那个……不知展大人可知道,这锦渊楼的柳朝羽柳楼主,他……是个怎样的人物?”

展昭听我这样问,微微一怔,说道:“柳楼主是个很有手段的人,从锦渊楼商号遍天下而且生意蒸蒸日上可知,而且满朝中不少文武百官都跟他交好,再加上此人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不似是个寻常商人,所以名声颇好。常常有人说,如果柳楼主愿意,完全可以在朝中谋个不错官职。怎么……大人为何问起他来?”

“听起来,像是个很风雅的不凡人物,只是可惜从没有见过,”我喃喃地,伸手拖住腮,看向展昭,说道:“我只是有些不解啦……”

“大人那里不解?”

我眨眨眼睛,慢慢地想着,问展昭:“那,以展大人的理解,像这样的一位柳楼主,有钱有势,而且有才……名声不错,面对独生子犯下血案,怎样的反应才算是正常的反应呢?”

展昭眉头一皱,肩头微震,说道:“大人你的意思是……按理说,如果寻常人经历此事,应该会肝肠寸断,或者,想方设法营救……不过,也许柳楼主是商场大贾,又或者他认为柳藏川是罪应至此,所以才……”

我伸手摸摸嘴唇,嘟起来了,最近很好,没有干裂,浮羽果然很有几把刷子,如果可能,真的很想永远留下他……呃,可是他明天就要走了。

想得出神,听展昭叫:“大人?”

我反应过来,说道:“啊……我一时想到别处去了……嗯,嗯,话归正题,那个,我只是想,假如柳楼主真的是有财有势的话,如果亲生子受难,照一般人的心理不管是不是罪有应得是不是真的凶手,都应该悲愤莫名肝肠寸断吧……而且据我所知柳楼主虽然只是壮年却没有其他妾室,竟只有柳藏川一个独生子……他又那么有钱,照理说应该是会动用一些关系或者大大手笔的上下疏通一番……呃,我不是说理该如此的,我只是说按照常理测度……咳,展大人你不要用这种眼光看我嘛……”

我有些羞愧低头,从下到上偷窥展昭。

展昭竟微微一笑,灯光中艳光无双,说道:“抱歉,展某并不是质疑大人所说,而是……觉得大人你说的对。”

“啊,是吧。”我精神振奋起来,说道,“展大人你也这么想?”

展昭轻轻点了点头:“事实上我的心底的确曾有点疑惑的,只不过……这件案子牵扯太大,而且……事关陆兄,所以一时也没有向这方面多想。可是,大人,有没有可能是柳朝宇因为这件案子牵扯了很多权势大的官员,所以不敢造次?”

我哼哼两声,说道:“要是我的儿子被判了死刑,我就算是倾尽所有也是要拼一拼救他一命的……才不管那许多。”

展昭又是一笑,竟摇了摇头,似无奈唤我:“大人……”

我忽然突发奇想:“那展大人呢,若是展大人的儿子像是柳藏川一样做了错事,展大人你救还是不救?”

展昭一怔之下,一脸啼笑皆非,我却越发专注看他。

被我目光所罩,展昭微微低头,伸手略挡了挡嘴角,才又说:“展昭还没有…咳,无法亲身经历的事,所以…无法想象。”

我点了点头,说道:“也是……我也没有儿子,那么……假如是清雅的话……”

不由自主说出了“清雅”两字,一时之间头发也似要竖起来,不知为何有些森森然的感觉,赶紧住了嘴。

不料展昭却抓住我不放:“大人说是清雅公子?”

我咳嗽一声,不言语,指望展昭自动失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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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气温终于有所回升了,哎

摸摸还在默默跟随的同学,摸摸欢乐冒泡的同学,某人,寂寞滴扭动ing。。。~~(╯﹏╰)b(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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