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一大早，乱糟糟的吃完早饭，心里同样是乱糟糟的卡路琳·古斯塔夫松终于听到了她想要听到的东西。
“今早一年级没有课程安排，古斯塔夫松小姐，稍后会有家养小精灵和你一起去西塔，在将东西收拾好之后到黑魔法教室找我。”
正对周围或好奇，或奇怪的目光，卡路琳迅速点头。
“好的，教授。”
说罢，她也顾不得吃了，干脆离开食堂径直返回西塔收拾东西。
教授没说让她收拾东西是做什么，她也没有询问。
聪明人之间的交流总是显得干净利落。
“听温妮说，你收了个徒弟？古斯塔夫松家的那个小姑娘？”
食堂三楼，哈伦纽斯教授见马尔福教授坐下，一边把自己盘子里的意大利面用叉子卷起来，状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随口一问。
“怎么？”
兰科拾起桌上的羽毛笔书，旁边安静的猫头鹰“咕咕”歪着脑袋，没有打扰。
“啊，没什么，只是觉得很奇怪。”
“你可以理解成古斯塔夫松小姐身上正好有我感兴趣的东西。”
马尔福教授也没什么掩饰。
哈伦纽斯教授对这个回答显然不太满意，啧了一声，心里啧想着：不愧是极端纯血巫师。
无利不起早的目的甚至都不打算加以掩饰了，冠冕堂皇的看着还真是意外的直白。
你的委婉呢？你的体面呢？
当然，马尔福教授压根不在意哈伦纽斯教授愈发诡谲的目光。在将昨晚学生们‘赶出来’的信件交给猫头鹰后，他就收拾起桌上的东西准备去城堡了。
“哎你今天没课，等下回北塔，一起走……”
见人要走了，还想要第一手情报的哈伦纽斯教授差点没把意大利面塞进鼻孔里。
“我要去城堡，哈伦纽斯教授你也要一起么？”
“……算了。”
哈伦纽斯教授顿时翻了个白眼，一下子又坐了回去。
他心底直给马尔福教授扎了个小人，觉得这人真的很过分诶。
离开食堂，混迹在人群当中，马尔福教授一路走来，没有多少波澜。
今天并没有黑魔法课程，不过城堡内的黑魔法教室配置相当不错，安静的同时他人也不会多加打搅，很适合发发呆看看书想想事情。
晨跑之前，在和丹琳教授商量的时候兰科没有将他对图书馆三层的猜测说出来，他只是简单告诉了丹琳教授有关‘弟子’的问题，并且向校方申请了卡路琳·古斯塔夫松小姐北塔的暂居权。
在巫师世界‘弟子’和‘学生’身份的差距着实不小。古斯塔夫松小姐虽是学校的学生，可她现今的另一个身份则是即将的‘黑魔法教授的弟子’，校方不会给纯血家族开后门，但给自家教授开开后门还是方便的。
而且，既然学校里已经有了莉薇亚·斯特里克小姐这个居住在北塔的学生的先例，管关于她暂住北塔的申请过程便不复杂，丹琳教授也没多加反对，点头了就算过了明路。
昨晚兰科便嘱咐了卡路琳先不要将钥匙的事情说出去。卡路琳这个小女巫可谓是相当机灵，她大致猜到了黑魔法教授的思路，表明自己会守口如瓶。
而将她从西塔直接带到北塔去，恐怕教授也存有将人看住的心思。
虽然兰科只是单纯想毕竟是男女有别，莉薇亚·斯特里克那个样子他能怎么办？拐个不要钱的劳动力过来看小孩还省时省力的……
咳咳，总之魔法世界的守口如瓶实在不值得信任，他没有立下诅咒或是牢不可破誓言一类的咒语守密也有自己的考量。
把人放眼皮子底下倒也方便一些事情，况且北塔空的很，等之后斯特里克小姐恢复了再让她们离开就是了。
马尔福教授到达黑魔法教室时，教室内并没有旁人。
他先是对着教室门口的那副中世纪盔甲颔首示意，这才走进黑魔法教室。
教室内放置于讲桌旁角落里的藤架上的罐子当中，许多红色眼珠此时都仿佛来了精神，于灰黑色液体底部一蹦而起，相当有活力的一眨不眨盯着马尔福教授看。
空旷的黑魔法教室分外安静，外边苍白的日光透过窗户照入教室，显得有些冷清。
“新西兰莫托拉金刚鹦鹉队的回信早上已经交由挪威魔法部，通过挪威魔法部向学校转达。”
如今安静躺在桌子上的信件早已拆封，马尔福教授通篇浏览了大致，发现这写信的人好像什么都说了，又好像什么都没说。
满篇废话，看着人头大、
送去新西兰的信件并不通过猫头鹰，新西兰和挪威之间的九千五百二十九海里的距离，猫头鹰至少要没日没夜的飞上二十来天才能有一个来回。
所以这封信是通过巫师世界的邮递系统，交由专门的巫师派送过去的。这种送信方式并不常见，毕竟一来一回高额的费用让习惯廉价猫头鹰的巫师难以接受。
当然，它的速度比起猫头鹰来说要快上不少。
不过看信里的那些陈词……
啧，麻烦。
为什么就不能直接说出来呢，看来得亲自动身去一趟新西兰才行。
‘斯瓦巴群岛有凤凰生活。’
学校意志出现的悄无声息，马尔福教授对她带来的消息有些惊讶。
“真的？”
如果是真的，这倒是一个意料之外的消息。
‘嗯，曾经有学校的巫师想要驯服凤凰，不过最后失败了。’
历经千年，活着的‘魔法史’表示这种事并不罕见。
但对马尔福教授来说是意外之喜。
“看来可以找个时间拜访拜访我们的老邻居。”兰科诚意十足地说。
至于这个诚意中魔法浓度有多高……哦，她是魔法生命，没必要去担心自己的老邻居。
过了几分钟，马尔福教授向后轻靠，谈起了昨晚的话题。
他语气轻松地问学校意志：“怎么样，进去了吗？”
‘没有，格林德沃将图书馆三楼单独独立了出去，没有媒介打开通道它就不处在学校范围之内。’
不在学校范围的地方学校意志的力量便无法自然延伸过去。
“倒是意料之中，看来格林德沃同学做足了准备。”这还是当时连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干的，‘天才’之称真的是低估他了。
马尔福教授对此不置可否，“给我点时间准备，晚上行动。”
至于准备什么，他没有说。
这种事也是越早确定越好，之后还有国际威森加摩和新西兰之旅，事多着呢。
‘好。’
学校意志又是干脆的答应了下来。
在她的判断里只要是对学校有利，不违反学校规则的事情她都会无条件支持。
至于要不要告诉丹琳教授和那个杀千刀……卡卡洛夫校长。
在学校意志看来这件事无足轻重，再者兰科·马尔福也是学校的教职工，通过他来告知学校其他人在她这属于可行选项。
而马尔福什么时候告诉他们，以怎样的方式告诉他们，或者干脆‘忘了’……这就和她没关系了。
人类的那一套她不懂，也不理解，她只是一个单单纯纯的魔法生命罢了。
在黑魔法教室站了一会儿，见没什么事学校意志就离开了。
兰科知道这种魔法生命的感知能力可谓强大，基本学校的一草一木，除了一些私人场所比较注重隐私之外，只要她想要关注就能关注，因此也没有多说什么，便任其离开。
“不过当年格林德沃到底造出了哪件死亡圣器什……老魔杖，隐形斗篷，还是复活石？”
或者，三者都被造出来了？
揉搓着自己的衣袖，马尔福教授看向一旁瞪他瞪了老久的红色眼珠子们。
缓缓地，马尔福教授嘴角扬起笑容。
“差点把你们忘了。”
红色眼珠子们：？？？
几秒过后。
你不要过来啊！
！
——
约莫半个小时，收拾好西塔东西后，卡路琳出现在了除了黑魔法教授便空无一人的教室当中。
角落里藤架上的瓶瓶罐罐表面晦暗无光，灰绿色的液体充斥的罐中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里面红眼珠子都消失不见了，只留下一些心脏和不明生物的尸体沉沉浮浮地飘在罐中液体里。
匆匆扫过那些地方，卡路琳一路走到教室最前。
“古斯塔夫松小姐。”
坐于讲桌后的马尔福教授将手中的一份牛皮纸递给卡路琳，在她接过之后才道：“我最后向你确认一遍，你确定要让我成为你的监护人吗？”
“如果你确认的话，这份声明将会发给古斯塔夫松家族，同时我将会向挪威魔法部申请‘因个人原因更替监护人’的诉求，届时就不会再有婉转的余地。”
“哪怕古斯塔夫松家族无法给你带来你想要的东西，但你应该非常明白，纯血家族本身所带来的荣耀，或许是你今后再也无法触及到的东西了。”
“古斯塔夫松小姐，如果你现在放弃的话我不会违背我的承诺，在不违背原则的情况下我也会尽力护你周全。”
毕竟只要顶着这一个名号，哪怕是在家族里再不受宠，再被无视的巫师也会得到家族相应的庇护。
但抛弃这个就相当于家族除名，在巫师世界的纯血家族圈子里等同于混不下去了。
“是的，教授。”
卡路琳垂下的双手下意识握拳，目光坚定，望向兰科的目光里没有一丝迷茫。
“或许还有个选择，你可以离开德姆斯特朗，我会给你一大笔财富……”
她知道这是马尔福教授给她最后一次可以反悔的机会。
昨晚她想了很多，今早得到确认之后她也明白了一点：
人性都是贪婪的吧，在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之后，总会再次生出更多想要的东西。
在确定能够离开古斯塔夫松家族之后，骤然放松下来，清空了的内心总是会有些许迷茫。
但是这个迷茫并没有持续多久，卡路琳清晰明白一点。
如果真的想离开家族，她必须要得到一份能够活下去的资本才行。
她也想……像面前这人一样。
像兰科·马尔福，黑魔法治疗体系的创始人，德姆斯特朗的黑魔法教授一样。
强大地活下去。
一个人想要活下去很容易，可想要活得好就异常艰难了。
现实永远比想象的要残酷。
卡路琳有着一个她自己都没有看出来的优点，她只要确定了一个目标，那么她就会一往直前的向下，哪怕明知这条路上充满了荆棘，只能独自背负自己的目标，砥砺前行。
“不需要，教授，我想留在这里，做您的学生。”
短暂分开的时间里，卡路琳似乎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她的眼中似乎散发着璀璨，那是与初次相见，满身带刺的小刺猬眼中的情绪截然不同的光。
此时此刻，她就像是脱离泥潭，涅槃重生后的幼鸟，哪怕还是太过弱小，却有着无限的生命和活力。
“我也想要看看，教授你们所在地方的风景。”
风景吗……
马尔福教授点头。
“好的，我知道了。”
这是个足够坚强的孩子。
虽然蠢了些，弱了点，哦，还有很多自己的小心思和不切实际的幻想，不过……
他能对看小孩的免费劳动力有什么要求呢？
只是要对上一个纯血家族啊，也不知道古斯塔夫松家族能不能退上一步，要不然……
被灭门可就不太美好了，而且又脏又累的。
到时候一定相当麻烦。
想到这些，兰科看着古斯塔夫松小姐，眼中带上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嫌弃。
啧，不管怎么想……果然是个麻烦。
——
晚上，和几位先生，以及后来的古斯塔夫松小姐和斯特里克小姐安静在黑魔法教室坐了将近三个小时，马尔福教授拿出暗金色怀表看了眼，对着几位先生小姐点头。
“明天开始就不用来了。”
他看向尹森·霍伦先生和里莫·古斯塔夫松先生，道：“相信经过一个星期，两位应该能清晰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对吧？”
里莫和尹森都点了点脑袋，科顿也下意识的跟着点了起来。
这个来帮忙的三年级学生可谓是相当热心肠，这在德姆斯特朗可不多见。
马尔福教授颔首：“行了回去吧，先生们，我们下个星期见。”
说罢，他示意两位小女巫也先回去，等到教室里没人之后，马尔福教授这才慢吞吞的收拾起桌上的东西。
今天晚上要去看看图书馆三层里到底藏了什么牛鬼蛇神。
这可比在这写写信，用不要钱的黑魔法‘回礼’要刺激太多了。
“希望那群巫师现在能够清醒点。”
再敢往学校寄吼叫信来骂人的话，就别怪他没提醒过了。
不是谁都和学弟一样经得起折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