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

弱不禁风的青年轻轻点头。

“该死的梅林,你们到底打算打多久的哑谜?”巴罗斯抬起眼皮,满是不耐。

桑来斯则是连眼皮都没抬一下:“所以这正是你没办法带领整支队伍的原因。”

没等巴罗斯大吼大叫,他转头就望向尤兰达,这个分外理智,充当智囊的女巫。

“尤兰达,准备的怎么样,我们应该很快就要进入德姆斯特朗的巡视范围了。”

到那时候就必须要处处小心,一旦检查出来他们是没有通行证的巫师,驱逐便是最好的结果。

更大的可能是作为心怀不轨的黑巫师,被当场击毙。

五个巫师,五个麻瓜,他还没有自大到认为这种配置能攻下一座千年古校。

光是想想那数不胜数的保护魔法就让人头皮发麻,稍有疏忽接下来他们的路就是万劫不复,因此,从现在开始必须要警惕起来,防备任何可能穿帮的场景。

“收起你的魔杖,巴罗斯,如果你不想那群麻瓜在一惊一乍的看着你的话。”

巴罗斯涨红了脸,他还想说什么,在尤兰达平静目光的注视下讷讷收起了快戳到别人脸上的魔杖。

尤兰达见人冷静下来了,便道:“世上没有什么事情是能百分百肯定的,我们只能做足准备,然后再去迎接它。”

“记住,我们要做的只是在不引人怀疑的情况下标记学校的位置。”

“这个过程中可能会出意外,但各位应该明白。”

她的目光中仿佛含有一种久经风雨的威严,“只许成功,不许失败,拖后腿的人,他们的下场不需要我多说。”

一时间,几人都不在开口说话。

弱不禁风的男人缩了缩自己的脖子,把头埋进了膝盖里。

巴罗斯也坐了回去,没了之前的那种激动。

较为臃肿的那个女人笑笑,似乎没将尤兰达的话当回事,转身就又兴致勃勃地盯着不远处的那几个麻瓜,嘴里还喃喃着许多残忍的话。

桑来斯嘴角带着不明的笑,尽管那个笑被遮挡在厚重的挡风头巾和护目眼镜后,也无法掩盖他看向尤兰达的愉悦。

稍后,桑来斯与尤兰达一起起身向旁边走了走,找了个偏僻的角落便设下魔法。

“你应该在冷静一些。”尤兰达开头第一句话尤为冷澹。

“我想我已经做得够好了,在朗尹尔城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桑来斯声音很低沉,带着种莫名的磁性,“那位大人需要的是有足够价值的人,像他这样的……啧,如果不是他背后的家族势力不错,有拉拢的资格,他这么蠢的家伙早就变成我手上的标本了。”

尤兰达看了眼面前这个有着‘独特’癖好的男人,眼眉微垂,“总之,在到达德姆斯特朗之前我们都要低调,不管是魔法还是魔杖都不要使用,尽量扮演一个没有多少经验的麻瓜探险家。”

“好吧,好吧,既然是你的提议。”

桑来斯摊了摊手,看起来有些无奈。

但尤兰达明白对方的不以为意。

这个计划一开始提出就遭到了强烈的反对,不管是臃肿女人也好,暴脾气的巴罗斯也罢,哪怕是德姆斯特朗出身的那名巫师以及面前的这个男人都表示了排斥。

身为那位大人的下属,他们竟然要与麻瓜合作,这绝对是无法容忍的事情。

可尤兰达力排众议,告诉他们这样做是最为稳妥的。谁也不知道德姆斯特朗的布置,哪怕在那座魔法城堡里生活了七年的巫师也只能见到冰山一角,在这座岛屿上,他们这些外来者天生就处在劣势。

想要不引起注意地去探寻学校的真正地址,他们只能通过伪装麻瓜的方式来避开不必要的怀疑——

有国际保密法,巫师不会刻意去接触麻瓜,更何况极度排斥麻瓜血统的德姆斯特朗。

他们那里的巫师会将麻瓜驱逐出去,但更大概率是直接视而不见。

想到他们之后要做的事,又想到她手中,从英国魔法部控制的阿兹卡班里带来的东西,尤兰达还是说到:“那几个麻瓜必须要留到我们到达那几个地方,不能让他们轻易死了。”

“明白,尤兰达小姐。”

“用出自那座巫师监狱的活尸攻击麻瓜,碍于国际保密法和相关麻瓜保护条例,德姆斯特朗的巫师不会视而不见,到时候他们自然就为为我们敞开大门,你的计划我自然会好好履行。”

“只是我有一点好奇,你为什么一定要用活尸,黑魔法生物可不少……哦,当然,在北欧出现数量稀少罕见的活尸,必然会引起德姆斯特朗那些教授的关注。”

“不过……呵,这实在太奇怪了,里面我不知道的东西,比如说学校里的某位……”

“桑来斯,你越界了。”

尤兰达黝黑的眸子盯着眼前的巫师,声音没有丝毫情感变化。

桑来斯对着眼前的女巫笑笑,没再说什么。

解开魔法限制,两人一同回来。

就这样,在安静中过了两个小时,洞穴外的暴风雪依旧没有停下来的趋势,反倒是愈演愈烈了。

这种变化让本就脾气暴躁的巴罗斯想要起身,去问问那个该死的麻瓜队长能不能走了,可还没等他起来就被桑来斯摁了回去。

“你难道是想暴露我们是巫师吗?”

桑来斯没有再多说什么,说完这话就自顾自又躺了下去,虽然有些不太熟练,可看上去竟然与远处的那几个麻瓜的睡姿差不了多少。

巴罗斯见自己的几个队友都不吭声,骂了一句后只得躺下想着不切实际的东西。

臃肿女巫与尤兰达相处的还算愉快,尤兰达坐在那里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臃肿女巫则从厚重的冲锋衣里拿出了一团毛线,借着自己的胖身材竟然完好阻隔了来自麻瓜的窥视,自娱自乐的织起了毛绒娃娃。

只剩下巫师团体中的最后一人,那个出自德姆斯特朗的巫师。

说起来,他是在这个团体中最不合群,存在感又是最弱的巫师。

如果不是他出身自德姆斯特朗,对德姆斯特朗周围的环境有过研究。

虽然在毕业后,按照惯例他们都将进行彻底完全的记忆注销,忘记德姆斯特朗的住址和周围一切场景,可他是少数,通过后期练习与回忆,记起了一些模湖影像的人。

或许是那次记忆注销的过程并不完美的缘故,也有可能是自身体质问题,让他对诸如记忆注销咒和夺魂咒一类的魔咒有抗性。

迪昂戈·古斯塔夫松,挪威古斯塔夫松家族旁系巫师,于七年前在德姆斯特朗毕业,然后秉持着一腔热血,加入了转入地下,受到各种势力打压的圣徒行列。

作为一名德姆斯特朗的学生,黑魔王的话题和那些事迹充满了他的学生生涯,也让他对这位素未谋面,却为了‘更伟大的利益’‘巫师出路与未来’而与整个魔法界敌对的巫师充满了敬意和崇拜。

这也是他加入圣徒的初衷。

可是,可是……

迪昂戈·古斯塔夫松先生眼中闪过一丝茫然。

为什么他会出现在这里,帮助圣徒们寻找昔日母校的痕迹?

他加入圣徒是为了那位大人的理念,认为那些有着那位大人理念的传承者也会不留余力的将其继承下去。

可是,为什么会是学校?

他们,又想从学校里得到什么?

这个问题从朗尹尔城开始一直到现在,他都没有想明白。

脑袋里一片混乱。

周围分外安静,外边的暴风雪簌簌直响,因为有麻瓜在场,又不能对他们施咒防止学校察觉出问题,休息中的几位巫师只能用最原始的方式保持体温。

——取暖基本靠抖。

迷迷湖湖的,迪昂戈感觉自己的额头有点发凉。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仰着脑袋,迷湖之间,他看到自己头顶似乎有什么黑色的东西,如同水藻般一簇簇垂落下来。

黑色的东西……垂落……

迪昂戈有些茫然,一滴水滴落在他的额头,冰冷的感觉让他下意识拿手去擦。

额头摸到的东西有些粘稠。

头顶垂落的水藻在昏暗的洞穴里像极了女人的长发,在迪昂戈的目光注视下,那些长发无声浮动,顶部似乎又什么东西在一团头发里翻动。

周围寂静无声,哪怕是打鼾声都不曾响起。

迪昂戈无神的揉搓了会儿自己摸到额头水滴的手指,他互让感觉那种奇怪的触感很奇怪。

不像是自然融化的雪水,更像是……

迪昂戈看着手中的红色,他惊恐的想要大喊大叫,想要起来,却发现自己宛若被鬼压床了般,别说开口说话,浑身上下就没有一个地方能动的。

“赫……赫……”

他艰难移动,妄图重新控制身体,但是那种感觉没有一丁点消散的迹象。

忽然,四周垂落于他身侧的,如一簇簇头发的东西再次漂动了起来,像是被什么力量带动而起。

迪昂戈不动了。

他表情惊恐,目光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己的头顶。

那里,一簇簇头发的中心,一张浮肿发白的女人的脸缓缓从黑色的汪洋里探了出来。

在迪昂戈目光的注视下,滴答,滴答,殷红的血流从女人缺了一只眼球的眼眶里流出,正巧砸在他的额头。

滴答。

滴答……

长发无声飘动,那一簇簇的黑色水藻都是从浮肿人头上长出来的东西。

粘稠,带着潮湿和腐烂的味道。

迪昂戈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此时的心情,他奋力挣扎想要拔出魔杖,可更令他绝望的是哪怕他再怎么清晰认知到自己的处境,他的身体依旧无法做出他想要的反应。

“动啊!”

“给我动啊!”

他心中无助咆孝,但身体依旧没有给出丝毫反应。

头顶的女人脑袋缓缓落下,她的嘴角微扬。浮肿的脸庞却显得诡异的柔和。

迪昂戈眼睁睁的看着周围的黑发拖着那个女人的脑袋,一点一点落下,向他靠近。

直到最后,两张脸面对面。

女人笑的温和,男人面露恐惧。

“迪昂戈……”

“迪昂戈·古斯塔夫松……”

女人嘴唇微动,那令人熟悉的声音一下子撞入了迪昂戈的脑海当中,让他宕机在原地。

在迪昂戈的眼中,面前浮肿的女人面庞开始扭曲,原本温柔的脸庞愈发柔和起来,五官发生改变,在迪昂戈面前,那张脸没过多久就完全变成了另一个人的模样。

“迪昂戈·古斯塔夫松……”

“迪昂戈·古斯塔夫松……”

那声音仿佛异世界而来的呓语,诡异,却让人忍不住想要倾听。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脸庞,仿佛勾勒出他心中最为稚嫩的那块记忆。

那是他母亲的脸,那是他母亲的声音。

那是他已经死去许久,很久都没有听到过的,母亲的声音。

他嗫嚅着刚想说什么,就在这时,一个女声忽然想起。

“【Avada Kedavra】——”

绿色的魔咒突破了那如水藻般摇曳的黑色头发,那张人脸尖叫了一声,勐地向上游窜,躲开索命咒,却又被紧随其后的咒语击中。

周围的头发疯狂舞动,抽击着一切它们所能拍到的地方。

“该死的!这里怎么会有水鬼!”

是巴罗斯的声音。

“看起来这可怜的巫师成了它的第一个目标。”

是那名臃肿女巫的声音,语气中包含兴奋,似乎在为旅程中出现的波澜而愉悦。

人脸尖叫出声的那一刻,迪昂戈脑子前所未有的清醒了过来。

周围有人声攒动,咒语不要命的朝着洞穴头顶,正通过那些奇怪冰锥上蹿下跳,躲避咒语的水鬼飞去。

迪昂戈的背后早已布满冷汗,鬼压床般的感觉也在此刻烟消云散。

他剧烈喘气,额头布满了汗水般瘫软在地上,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一动不动。

水鬼……

那是水鬼……

哪怕再怎么不清楚情况,听到周围人议论纷纷的声音后他也很快得知了事情的全貌。

休息时间里,尤兰达并没有安然入睡,她也是第一个发现洞穴里有不干净东西的巫师。

清理水鬼,说简单挺简单,说麻烦倒也相当麻烦。

在有水的地方,水鬼的战斗力和狡猾程度可以说是翻了个倍,水中水鬼来去自如,寻常巫师别说杀死它了,水鬼经常你还没找到它的踪迹他就已经悄无声息将你拖进水底,就算靠近,也有可能被这种不死生物的力量在水中轻易绞死。

而在陆地上,像是这种洞穴,水全部都冻起来的地方倒还简单,在将水鬼逼到角落里后,一行几个巫师除了要担心水鬼逃跑,以及它那种看起来柔软却能轻易割碎冰锥的头发之外,倒还轻松。

先前尤兰达在发现水鬼似乎盯上了目标时并没有轻举妄动,为了能快速解决这个不稳定因素,她找了个机会和其他几人交流了片刻,这才在水鬼即将的手的时候动的手。

也因此,他们的队员之一差几秒就会去和梅林说早安了。

一时之间,四名巫师的联手攻击几乎把水鬼的头发全部削了下来。

它浑身上下只有一个脑袋,而作为身体的头发已经被咒语砍了个七七八八。

被逼入死角,水鬼见其中一名女巫拿起手中的毛绒玩具,似乎是想将玩具的头拧下来,自知不敌的它放声尖叫,本就扭曲变形的五官更是出现了夸张的畸变。

它……仿佛是在……求助?

尤兰达脑海中不知为何闪过了这个念头。

可是它能向谁求助?难不成是更多的水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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