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武功修炼上,陈冲面临的问题有两个,分为一远一近。

长远的问题,来自于内功心法。

他修炼内功心法很多,但却没有一门功法能占主导,这导致体内的真气十分驳杂,就似群龙无首一般。

发现这个情况的时候,陈冲就想过如何解决,最后想到一个办法——找一门绝世神功。

作为绝世神功,它必然有冲破十二正经、奇经六脉,以及打通天地二桥的修炼方法。

将其作为主修功法,必然能解决自己为打通十二正经,从而学的那些功法带来的问题,扫清真气驳杂的弊端。

当然,这门功法必须有足够的包容性,像《北冥神功》这种独占性太强的武功,陈冲是不会考虑学习的。

注意,是学习,而不是掠夺,如果有机会掠夺的话,他还挺愿意尝试。

系统掠夺带来的武功,和自学修炼似乎是两个体系,前者对后者向下兼容。

自己学会的武功,可以通过系统加点提升,而无法自行修炼的武功,却能通过系统掠夺学会。

就像《金蛇缠丝大法》和《神龙素女功》,这两门武功本限女性修炼,男性即便强行学习,也根本无法学会。

但在掠夺之后,陈冲不仅能加点升级,还可以通过修炼提升。

由此可知,即便是那些限制极高、修炼难度极大、传承方式极难的武功,也能通过掠夺获得。

也正因如此,对自己身上的长远问题,陈冲并没有放在心上。

毕竟诸天万界中,高品质功法数不胜数,自己还有系统在身,根本不愁找不到满意功法。

近期问题则是剑气,伤口中的剑气。

即便身中数剑、即便后果严重、即便左冷禅没能解决自己的问题,陈冲的心态依旧摆的很正。

他其实很清楚,作为本时空的特色,“剑气”这个“设定”,绝对没有那么好搞定。

可是一旦将其搞定,自己的力量一定会再次迎来巨大提升。

甚至,这种提升会比之前学会内功、从筋骨肌肉阶段,来到神奇的内力真气阶段一样。

陈冲之前对“剑气”的判断,来自于古今福、岳不群、左冷禅三大高手,以及服部千军、猿非日月两人的表现。

他一直认为,在这个时空中,天然就有一种力量,只要真气修炼到高深境界,就能催动剑气破空伤人。

然而左冷禅的死,在彻底将他从妄想中唤醒的同时,也让他得到了一点启发——

剑气不是一种功法,也不是一个技能,甚至可能和内功深浅都没有关系。

要知道,若以古今福为参照,便可知在武功修为上,左冷禅和岳不群不相伯仲,内力差不多五五开。

但在剑气这个独特能力上,岳不群却达到了十尺之长,几乎是左冷禅的两倍之多。

和左冷禅交手数次,陈冲很清楚他的水平,他激发的剑气,最多能在五六尺外伤人。

一个是十尺,一个是五六尺,只看数字便高下立判。

又譬如,左冷禅和他结义兄弟,或者说嵩山十三太保,内功几乎可以碾压令狐冲。

但除开左冷禅以外,嵩山十三太保中和陈冲接触过的其他人,即便内功修为强过令狐冲,也无一人能激发剑气。

要知道,令狐冲虽看似不羁,但通过岳不群之口可知,他也能催动近三尺剑气......

看过这些例子后,便能发现几个问题——

内功相差无几者,剑气却有近两倍差异;

内功强者不会剑气,内功弱者反而会剑气。

若是除令狐冲和岳不群外,无人能催动剑气,那么有人说是功法原因,陈冲也勉强能相信。

但在实际上,情况并不是这样。

因此陈冲猜测,剑气这种特殊攻击手段,很可能是一套独立的修炼体系。

这种修炼体系,隐藏在正常内功修炼中,它遵循真气修炼的基本逻辑,但却有着更高层次的内容......

见陈冲沉思不语,刘正风忍不住问了一句:“陈老弟,老曲这两个主意,你觉得靠谱吗?”

似是怕陈冲误会曲洋想拉人入教,他又补充道:“老曲本就出自日月神教,他又不爱交朋处友,所以认识的高手,差不多都是日月神教里的人,想来也没其他心思。”

陈冲哑然失笑,摇头道:“两位大哥多虑了,小弟没听过日月神教有什么恶行,所以也没什么恶感。”

他这话倒不是撒谎,这个时空中的日月神教,似乎变成了苗人元始崇拜。

而他们的主要活动,则从称霸武林变成了在南方扎根,努力赚钱过好日子。

虽然在东方不败的带领下,日月神教有起兵造反、争霸天下的意思,却也不完全是因为东方不败的野心,而是因为苗汉矛盾。

在这种变化下,日月神教完全变成了弱势群体,活活一个被强势文化欺负的小可怜。

陈冲又没领朝廷俸禄,屁股没坐歪,自然很难对日月神教产生坏印象。

不过没坏印象是没坏印象,找任我行什么的还是算了吧,这个招一想就知道不靠谱。

且不说《吸星大法》能不能解决剑气残留,只看它靠化掉自己内力解决异种真气,就知道这是杀敌八百、自损一千的搞法,饮鸩止渴根本不可取。

至于找东方不败,还算有几分靠谱,走投无路之后,也不是不能考虑。

曲洋说的确实不错,虽然东方姐姐不修剑术,但她手下的猿非日月和服部千军都会。

以东方姐姐的强势,真要他们说出武功的秘密,谅这两个小......小日子过得不错的倭人,也不敢阳奉阴违。

在想通这一点后,陈冲心中权衡一番,很快就作出了决定。

随即笑着对曲洋道:“贵教前教主小弟闻名已久,不过据说这位任教主早已失踪数载,只怕一时难寻踪迹,反倒是东方教主更好见些。

两位兄长请放心,真到山穷水尽、走投无路的那一步,我定往黑木崖走一遭,会一会这位东方教主。”

见陈冲言语坦然,确实对日月神教没有歧视,曲洋暗暗松了口气,脸上笑容也亲切了几分。

瞥了一眼即将落山的太阳,他笑问道:“贤弟向来是有主见的,愚兄也放心,我二人如今退出江湖,不知贤弟有何打算?”

今后的打算?

听到这个问题,陈冲认真的想了想,这才严肃的说:“林镇南儿子被东厂抓去,我得想办法把他救出来。”

刘正风先是一愣,随即一拍大腿赞道:“贤弟古道热肠,刘某果真没看错你这个兄弟!”

“呵呵。”

陈冲干笑一声,小声道:“刘大哥谬赞了,得了林镇南的好处,不帮他小弟也过意不去。”

“呃——”

刘正风顿时愣住,脸上表情更是极其精彩。

曲洋一见顿时哈哈大笑:“陈兄真是个妙人!刘兄,你久在商宦堆里打滚,做惯了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早就被俗气染透了。

可咱们这位老弟却非如此,真言真语真性情,根本就是个天真烂漫的真人,完全不能以俗理度之,如今你既脱樊笼,何不抛却过往,和陈老弟一般?”

刘正风闻言,脸上露出苦笑,嘴上却不肯服输。

虽和陈冲相识很短,但他却知道陈冲不是个小气的人,于是伸手点了点曲洋:“老曲啊老曲,你明里说陈老弟是真人,暗里只怕在说他是真小人吧?”

曲洋微微一怔,随即脑子转了几转,这才想通刘正风故意在朝自己泼脏水。

遂痛心疾首道:“好你个刘正风,你怎敢当着陈老弟的面,就这么凭空污我清白?”

刘正风看了看曲洋,又看了看陈冲,挤眉弄眼道:“莫非我说的不对?”

他句话既问“真小人”对不对,又反驳了曲洋的“污蔑”之说,实乃一语双关。

陈冲洒脱一笑,似是对刘正风的话外之音毫无察觉,只是感叹道:“真小人就真小人吧!真小人好歹是真人,总归比昧着良心,说些阿谀奉承、溜须拍马的话好。”

见陈冲这么看得开,刘正风也不好意思继续内涵了,反而主动转移话题:“陈兄弟,你要去救林镇南的儿子,不知道有几成把握?”

曲洋是个外冷心热的性子,见刘正风这么说,他也担忧起来。

“贤弟,左冷禅这人我素有所知,这家伙自恃武功高强,向来目中无人,眼睛都长在头顶上,要得他正眼瞧,非得本事极高。

能将这种人折服,那古公公武功想必极好,兼之身边有众多东厂番子,这些人武功不值一提,但火枪这种利器却小觑不得,陈老弟若要行动,千万记得从长计议。”

两人面带关切,陈冲心中也有些感动,于是宽慰道:“两位兄长放心,小弟知道厉害,定会注意分寸。其实若不是情况特殊,被左冷禅用剑气阴了一手,今日根本不需引他上船,完全就是易如反掌。”

左冷禅和陈冲交手时,刘正风听了陈冲的吩咐,只是注意护住船工,免得波及到无辜之人。

不过即便没有去帮忙,只是在一边旁观,他也发现陈冲在对付左冷禅时,情况确实有些怪异。

未近身鏖战则矣,一旦被陈冲抓到,下场几乎和他那些义弟一样,完全就是数招毙命。

由此可见,陈冲未受伤时,武功确实高过这位左大掌门。

曲洋忽然问道:“先前在船上清理尸首时,我发现左冷禅竟早就断了一只手,莫非就是陈老弟的手笔?”

陈冲想了想,摇头道:“在来顺风堂之前,小弟就和左冷禅在林家染坊摸黑斗了一场,他左臂也被我一掌打断。这厮也是个狠心的,多半是嫌断臂碍事,便一剑自己割了,只留一条胳膊和我交手。

我果然被这招苦肉计给骗了,自以为他单手伤不了我,这才中了三道剑气。若非他有些托大,小弟横练功夫又练得好,不然只怕连头都保不住了。”

说罢他摸了摸脖子,昂起头让两人看,二人身子往前倾,只见陈冲喉结处,果然隐约有一条伤口,只是伤口太细,若不仔细绝对看不清。

看到此处伤痕,两人又想到陈冲胸腹,以及侧腰两处重伤,在感叹这兄弟横练功夫果然了得的同时,心中也不禁觉得有些毛骨悚然。

被人抹了脖子,身上又受了重伤,一般人即便不变得畏首畏尾,起码在伤愈之前,多半也不敢再轻举妄动。

但这家伙不仅到处跑,还敢到处管闲事,而且还是在仇人小弟面前管闲事,真不知道是心大,还是艺高人胆大......

想到他几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刘正风正色道:“贤弟,我知你性子要强,可现在毕竟身上有伤。依我看,若没有十二分把握,你最好还是不要去招惹那太监,吃了亏也不值当。”

曲洋点点头,对此言颇为赞同:“陈老弟,朝廷鹰犬撕咬,你让他们自己打就是,何必非要帮忙?本来就是素不相识,你还为姓林的受了伤,武林豪杰听了,谁敢说你不讲道义?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在船工处理左冷禅等人尸首时,陈冲和二人讲过林镇南、朝廷、左冷禅之间的恩怨,正因为知道了其中的原因,他们才会这么劝。

陈冲却摇摇头,面色肃然道:“两位老哥的好意,小弟只能心领了,别人怎么说、怎么想我不在乎,只要过自己这一关就行,所以那林平之我非救不可。”

听他这么说,两人叹息一声,也不好继续再劝,船里沉默了一会儿,三人又开始闲聊起来。

自知即将分别,陈冲便不再浪费时间,就着《笑傲江湖》曲谱,不断向曲洋、刘正风二人请教音律知识。

而两人见陈冲如此认真,也乐得答疑解惑,毫无私藏的想法。

在谈笑问答声中,船儿顺流而下,天色也开始暗了下来。

正当曲洋说道嵇康,陈冲忽然喊道:“停船!”

船橹声戛然而止,刘正风愕然道:“贤弟这是怎么了?”

陈冲看着远方的小山,河岸边的烂石滩,对二人歉然道:“时机已到,两位兄长,咱们就在此分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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