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入眼帘,是一身花袍紫冠,墨发尽散的妖冶男子。

他曲起比雪还白的指骨,勾着酒樽赤金环,微敞衣襟,露出若隐若现的锁骨

林清致被锡兰拉着给花锦官行礼。

花锦官斜瞥,望着以真容示人的林清致,愈发阴鸷邪诡,宛如野兽捕食。

嚣张、狂妄。

“滚。”

干净清朗的少年音,夹杂不屑和冷漠,锡兰抿紧嘴唇,颇为复杂看了眼林清致。

似在鼓励、坚持,但更多的是,怜悯。

林清致心中一咯噔,略微紧张揉搓指尖,亏得掩在宽袖中,这小动作不至于被人瞧见。

感受着魔主走进,那股狂暴嗜血的凉意,袭卷面颊。

她低垂着头,从空间镯抽出晕睡粉,倘若情形危急,她要用此保命逃跑。

“你怕我?”花锦官殷红唇角勾起一丝残忍,微眯的瞳眸,如刀刃般锋利,闪烁狠戾暗芒。

“不怕。”

“为何不敢抬头?”

“低头舒服,有利于血液流动,美容养颜。”

传来一声轻笑,花锦官用手掐她下颌,逼迫林清致与之对视,他故意用眼神瞟自己的花袍,眸中带了炫耀。

就像是等待林清致夸他,这件衣裳好不好看。

林清致觉得心狠手辣的魔主,不会这般幼稚,便猜测他这样做,是想让自己帮他宽衣解带。

遂有些磨蹭。

在极具乖戾和凌锐的注视下,她屈服了。

用手颤颤巍巍解开花锦官妗扣,对方如被点击了般,浑身紧绷直往后退三步 。

林清致觉得奇怪,又瞧见魔主花袍上,沾了一粒青丝,恍然大悟。

原来,是想让自己把那跟头发丝儿摘落!害,亏得胡思乱想,差点就拿出晕睡粉。

“我知道要做什么了,你就站那儿别动。”

花锦官顿了顿,桃花眸子燃起嗜血残忍的幽火,他旋身而坐,故意甩开袍裳。

用鎏金纹线绣着百花图案的妗褂,肆意敞开,繁缛团案令人眼花缭乱。

她一度怀疑,是不是自己会错了意思。

但看见那根头发丝、甚是牢固粘在对方身上,林清致轻微摇了摇脑袋,一鼓作气靠近。

在花锦官极度不解和震惊下,将头发丝拾起,笑意款款道:“我帮您取下了。”

空气瞬间凝固。

花锦官觉得,一盏美幻之灯,突然被人无情击碎。

他紧抿着唇,双目渐渐赤红,阴鸷眸色中渗着刺骨煞气,原本清冷气质倏然变得阴狠乖戾。

“你说,本座这件衣裳,好不好看?”他突然靠近林清致,在她耳边轻声低吼。

带有摄人心魄的酥爽少年音腔,像含苞欲放却偏偏是致命毒伤的情药。

林清致脊背僵硬,皮笑肉不笑的,顺从他意,“好看极了。”

对方瞬间便盘坐原位,无比恰意拎着酒樽,放在唇边狎昵品尝。

恶魔转眼间,变成乖巧清冷的邻家少年,林清致揉了揉眼睛,委实有些不敢相信。

一个人,能在喜怒无常之间来回切换,不是神经病就是疯子。

花锦官心思单纯多了,笑就是笑、哭就是哭,他的情绪表现在脸上。

因为没人教他怎样控制脾气,更没人教他,在喜欢的女子面前,要如何伪装。

“有椅子不坐,偏站着好受?别跟本座谈健康,相同的借口只能用一次。”

斜靠在湘妃软塌的邪魅男子,极具穿透力目光望向面前的花楠锦屏,眼底滑过兴奋。

听见想听的话,花锦官心情大好,喉咙里都溢出低笑,磁性而慵懒。

林清致可不得知,此人在见面前,来来回回换了好几身衣裳。

照镜子半晌,又东问西问,才择了这件在她看来,甚是骚包的花袍。

“你累吗?”她坐在香软蒲团上,有些局促和不安。

从来是被人伺候的,更别提以前当大佬的风光日子,今儿轮到她服侍别人,林清致毫无头绪。

花锦官摇头,他的心被喜悦和激动占据满了,怎会觉得累。

故而两人又陷入了沉默。

林清致见堂堂的魔主,除了让自己夸他一两句,也没干别的,警惕的心思渐渐放松。

开始东张西望,慢吞吞挪到檀椅上,翘起二郎腿,半身瘫着。

装太久的大家闺秀,简直累得半死。

丝毫不觉得无话可说而气氛尴尬的花锦官,意识到有些不大对劲,他托着腮帮子,颠倒众生的邪魅容貌,闪过疑虑。

下一步该怎么做?

他在林清致充满疲倦的打量下,一股脑子从轩窗飞出去,留个星点大的背影供人立足眺望。

花锦官去问了自个儿下属,下属说,得先观察对方是否喜欢自己。

想都不用想,他有十足把握,林清致就算不喜欢,后面肯定也会对自己欲罢不能。

下属瞧着不可一世的魔主,很想打击他的自尊心,但又害怕一个不留意将命丢了,旋即不约而同地保持沉默、或恭维。

花锦官心满意足离开,来到林清致面前,平生万种风情悉堆桃花眸眼角,甚是动人心魄。

他轻声言语,“本座好看吗?”

睡着被吵醒的林清致,眼眸裹挟不耐,如机械般点头。

“跟楚烨相比呢,肯定是本座更胜一筹,对否?”

她点头,眼皮子沉重极了。

“和小白脸程立呢?”

“你醒醒,先回答本座的问题。”

花锦官摇晃摊在檀木椅睡觉的林清致,林清致“嚯”的起身,从小的起床气此时正好发作。

不管不顾眼前是何人物,她直接将玉琴桌案的花碟,扣在对面啰啰嗦嗦、麻里麻烦的男子脑袋上。

从前只有他花锦官掀别人头盖骨,眼下竟被手无寸铁的姑娘袭击,还是头颅。

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是那越发深红的桃花眸子,隐着无限森寒和蠢蠢欲动的杀气。

林清致被激得打了个哈欠,脑袋瞬间清醒。

她瞧着拴在堂堂魔主脑壳的玉碟,手足无措端下来,暗道幸亏将盘子中的瓜果吃完。

“你——”

“我没有,我不是,我很乖。”

在花锦官沉沉的注视下,林清致打断他要说的话,一贯痞气的面孔,首次流露惊慌。

她边后退,边急忙摆弄双手。

退到没路可走,方停。

然花锦官寒芒掠瞳,盯着林清致宛如恶狼扑食,狠戾且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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