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致丢了个眼神给红玉,红玉收到,立即扬步上前。

主仆俩窃窃私话,红玉睁大双眸,瞧了眼满脸阴辣的李侍郎,又看向笑得心怀否测、绵里藏针的主子,她咬牙,点头答应。

“李侍郎。”林清致双手交互,放在脑垂下侧,一双杏眸闪烁轻蔑暗芒,“建立六疾馆事宜乃本妃考虑不周,但侍郎您既然一心为百姓,自然愿意将令契交于本妃。”

她翘起眉梢,欣赏李侍郎一清一白的脸色,心情大好。

令契是工部行径建设的必须作号,没有它,工部就会一拖再拖,像建设六疾馆一样,他们迟迟未从动工,就是因为没有令契。

李侍郎呲目尽裂,被气的胸口一阵起伏,他甩起憎恶熏熏的脸色,咬牙切齿说道:“王妃娘娘迟迟不来找微臣询问令契,微臣还以为是王妃娘娘忘了此事。”

说吧,又望了眼闹事群众,他此刻非常希望将全部人的怒火重新燃起,再转移到林清致身上。

故而摆出一副悲痛欲绝的神情:“倘若娘娘体恤百姓,微臣想今日之事,定然不会发生,诸位良民也不必热火朝天站着许久。”

此话依然挑起一些闹事群体对林清致的不满,其中不乏有人站出来直接指着她道:“好一个烨亲王妃,故意拿俺们当傻子使唤,差点冤枉好人了!”

“没错!李大人真是清廉州官,差点被俺们不知道的,差点被你蒙骗!别拉着俺,俺就要说,她不仅貌丑,心还恶毒无比!呸,丑妇!”

这些骂词传到李侍郎耳中,他昂起肥厚下颌,脸上洋溢三分兴奋和激动。

就算林丑女是烨亲王妃又如何?还不是被整得遭天下人唾骂,而且,方才说得令契不过是口头承诺,自己才不会这么傻,如实交给丑女呢!

李侍郎嘴唇边滑起一抹狡猾笑容,带着奸佞和贪得无厌。

但林清致看了一眼,仿佛知道他心中所想般,漫不经心拨弄手指尖浮光,悠悠问候:“既然本妃是负责人,还请李大人将令契当着大家伙儿的面,交给本妃。”

声音放大,透露沉沉威严,极具压迫的气势平扑面袭来,那些议论她蛇蝎心肠的毒妇者,已然中道而止。

闹事群众纷纷停下碎言细语,抬起打量和监视、或轻蔑憎恨的目光,看向她。

“诸位。”林清致习惯性地顿了顿,周身悬浮着清冷气息,“就请你们在此,,替本妃做个见证,今日本妃拿到令契,即刻建设六疾馆,若有拖迟,任尔等处置!”

“堂堂王妃,说知道她话语成不成真,能不能信服,不如你写个自裁军令状!”

此话一出,引得许多人连声附和。

所谓的自裁军令状,上至天子,下至百姓黎民,若有违犯,悉照令状处置,任何人不得请命求情,违令者,怀璧连诛三族。

林清致上挑红唇,秀眉间,蕴藏淡淡薄怒。

某些百姓,目光狭隘,只顾自身利益,说实在的,她这种冷漠绝情的人,今日能用背黑锅方式,逼迫敌对方将令契交出,已经是仁至义尽。

毕竟,她才不是心有千千善的圣人,反之,小肚鸡肠,睚眦必报。

“俺就说,王妃娘娘才不会同意写军令状呢!她都能把建设六疾馆这等十万火急的事,一拖再拖,如何还会答应俺们?”

“哼,参横斗转欲三更,苦雨终风亦解晴!女人皆如此,从来在乎家国大事、百姓之命!她们关心的,只有自己!”

说这句话的人,是一位头戴布妗、年岁不大的文绉绉秀才。

长得倒是白脸嫩皮、一副文弱书生样,说出的话却此般不堪入耳。

林清致朝他冷笑,不顾身为王妃的尊贵形象,直接回怼:“你读过多少书?见过多少女人?对自我认知深浅何许?单凭本妃,就敢说天下女子皆如此?哼,瞧你这身打扮,不知是书读少了,还是读进去的都是养料泥土!”

那秀才急得申辩,猛然意识这可是烨亲王的妃子,他咬紧嘴唇,双眸赤红却不发话。

“诸位安静,王妃既然不愿意签军令状,大家莫在为难她,她毕竟是个一无所知的女人。”李侍郎小声对着林清致道:“本该于内堂厅堂内院大展拳脚,平白无故跑到朝堂作甚?不如早早归去!省得落下一世骂名。”

尾音拉长,透着股浓浓嘲蔑,林清致淡淡斜了眼他,不轻不慢抽出携带的织锦绢帕。

她将食指咬破出血,在众人虎视眈眈和惊诧声中,写下了自裁军令状。

这可不比一般白字黑字。

血在古语中,代表祭祀神灵之物,是极为圣重和受人推崇,同时,也表示此人具有刚强刚烈的性格。

林清致,不是在写军令状,而是再以生命为赌注,写血书寓意着,她可以为为此献出生命。

且众目睽睽见证下,若不建立六疾馆,必定百死而无一生。

“诸位瞧好了,本妃的血书在此,大家可还有异议?”她扫视一圈,再把目光汇聚到李侍郎身上,慢悠悠地挪动脚步,声音陡大。

“现在,还请李大人交出令契,本妃也好早日履行承诺!”

李侍郎皮笑肉不笑,脸上表情晴子交接,复杂至极,他着实没想到,林清致能把事情做得这么绝。

眼下,还真难解决。

但他不想把令契交出,这若被同僚知晓,必会说三道四,指责不停。

“怎么?李大人可有难言之隐?”

“无。”

“快点把令契交出来啊!”林清致杏眸瞪起,闪烁不悦,她尖着嗓音,讽刺挖苦道:“李大人责怪本妃没有立即建设六疾馆,如今本妃立下军令状,大人反倒拖拖拉拉了?”

“难道不想把令契给本妃?不想建立六疾馆?”

此话一出,全场顿时停止叽叽喳喳哄闹声,大家不约而同用着猜忌眼神,在李侍郎身上来回打量。

李侍郎感觉,自己就如一个拍卖物品,等待他人挑选购买。

他恶狠狠刮了眼林清致,牙齿缝里缓缓蹦出这几个字,“本官勤政爱民,怎么可能不想建立六疾馆供民修养?王妃娘娘莫要折煞侮辱才是。”

林清致笑笑不说话,眼神若有若无瞟了眼的甬道,看见几抹蓝色袍角,她知道,时机已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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