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牛镇和吕城镇交界处有一座凉亭,据传闻是一百多年以前修建的,算得上是勉强据有些历史沧桑感,毕竟那已经是前朝的事情了,而当文人墨客们说起前朝的时候,总是会带着些许萧索之意,无论前朝究竟是好是坏,他们的诗句和清谈中总要带上几分惋惜之意,似乎不这样就不足以彰显出其文人的高贵冷艳,卓尔不群。

周鲤虽说被外人看做武夫一名,对这些风花雪月的事情应该没有兴趣,不过在他自己的内心之中,还是有一定憧憬的,好歹这厮上辈子也是大学毕业,又从小跟着家里老头子学书法,说没有一点文人情节也未免有些武断。

因此在得知将地点定在一处凉亭时,周大人便开始询问起此地掌故来,在他看来能够被刘高推荐,成为两位县太爷谈判之地的凉亭,尤其这里还有一百多年的历史,怎么着也该是个有些文名典故的地方。

可打听来的结果却让他非常失望,那地方并不是什么名人故居所在,也没有什么重大历史事件发生过,甚至连修建亭子的人名讳都不可考,天知道是谁当初闲来无事,心血来潮才造出来的,而且据说这做工还算不错的亭子居然连个名字都没有,寻常乡民只将其当做一个指点路径的标志物,亲切的称之为凉亭。

“看来这文章锦绣之地,也不能处处皆是名胜古迹啊。”周鲤长叹一声,显得颇为惋惜,凭心而论的话,他还是很希望那里有些什么讲究的,毕竟他到了江南之后,还没有去过任何一处名胜好好游览过,一天到晚都在琢磨怎么和人争来斗去,虽说这是生存第一法则,但总是这么斗下去铁人也会觉得疲惫,如果有时间可以找个名胜好生逛一逛,多少也会给自己减少几分疲惫不是。只不过这亭子没有任何名声,估计也好不到哪里去,加上这次还带着说服刘增的任务,看起来他这个游历名胜古迹的愿望,也只能等待将来有机会再说了。

将手中诸般事物安排妥当,两日之后,周鲤带着潘梦、小五并四名相貌良善些的乡党,启程前往奔牛镇,打算在那里住上一夜,第二天和刘高一起去约定的凉亭见那刘增。

一路之上众人心情颇佳,周鲤自然是因为李双喜要来了,他从此在此间再不是孤军奋战,而是在一个拥有大boss,并且还将不断扩大和自我完善的体系庇护之下,按部就班的拼凑自己的升官图,这一点相信除了他之外,像常州府的刘炳德大人,以及深处三省各处的护国公系官员们都与有荣焉,他高兴也是理所应当的。

其他人高兴则是另有原因,潘梦这些日子看上个姑娘,据说是本县某个屠户的女儿,周鲤之前曾有幸见过一次,这姑娘虽说不算是貌若天仙,但也算得上是中等偏上水准,完全没有继承自家老爹的粗豪相貌,甚至还认识几个字,再加上脾气秉性甚是豪爽,小时候跟着老爹练过几天把式,竟是个文武全才的模样。

潘梦当初被周鲤拿下,就是因为女人的事情,周鲤曾经说过替他寻么一个合适的良家女子,却总是找不到机会,他自己在本乡本土的时候,也没遇到过让他动心的,这次遇到这么个姑娘,潘大爷顿时走不动道了,找了机会便托人打听,得知姑娘尚未说过人家,便求上了周鲤帮忙做媒。…,

对于这种事情,周大人当然不会拒绝,他本身就属于爱折腾爱热闹的性子,加上潘梦如今可是他手下第一员大将,办事全指望人家,加上他之前也答应过不止一次,要给人家找个合适的姑娘,虽说因为种种原因最终没能做到,但现在也算是有了个弥补的机会,当时便应允下来,办完水渠这档子事情,他亲自上门给潘梦说亲。

至于小五和其他那几个,则还都处在没心没肺的年纪,这一趟能够跟着出来游山玩水,吃吃乡间野味,就足以让几个小子兴奋异常了,众人有说有笑的纵马驰骋,半天多工夫便到了奔牛镇。

来到镇子上后,周鲤本来打算去住牛德禄的治所里,却被刘高亲自请到了家中,还叫上次没能见到面的两个儿子过来拜见,寻死觅活的非要周鲤住在他家,周县令虽说怕他再次锲而不舍的推销闺女,但眼下有求于人,自然也不好拒绝,只得半推半就的住了下来,好在这次刘高也知道是要做正事的,因此倒是没忙着推荐自家女儿,而是给周鲤普及了一下丹阳县令刘增的个人小知识。

这位刘增刘县令与周鲤这杂科出身,凭借军功封官的野路子不同,人家那可是正经两榜进士出身,做得一手好文章,诗词歌赋也都不错,据说当年在金殿上还得过皇帝的褒奖。说起这事的时候,刘增脸上全是艳羡之意,他虽说已经对俩儿子在文事上头不抱希望,但作为一名江南富家翁,本能的对这些文采奕奕的大能们有着好感,也更加觉得亲近,甚至语气都变得和之前诉说个人履历的时候不大一样,变得有些亢奋。

只是说到一半的时候,他忽然醒悟过来,眼前这位县太爷可是武夫出身,自己在他面前这般夸奖另外一位县令文采斐然,这不是当着和尚骂秃子嘛。

好在周鲤脸色如常,心态也很平静,被皇帝褒奖之类的,对他来讲根本没什么可羡慕的,他可是见过龙颜的,还跟今上李过坐在一起聊了好一阵子,新科进士们大集会时候的褒奖,他才不会放在心上,这会儿单独拎出两个人的名字来问李过,皇帝陛下保证知道他周鲤是哪根葱,至于那位诗词歌赋样样俱佳的刘大人,怕是日理万机的陛下就未必会记得了。

见刘高的脸色有些惶恐,他倒是也知道对方心中所想,很是善解人意道:“老员外继续讲,本官听着呢。”

“多谢大人!”刘高没头没脑的来了这么一句,心中却着实叫声侥幸,不着痕迹的吐了口浊气,这才继续讲起这位据说也是有些名望的丹阳县令。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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