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魏奕再次把他了解到的情况说了一遍,蒋双宜下意识地右手两指转动左手拇指上以前戴玉扳指的位置,才发现这具身体没有这东西,只是这上辈子养成的思考问题时的习惯一时半会还改不了。

收回了手指,蒋双宜缓缓地分析道,“如你所言,如今犯罪嫌疑人有两,一个是你的发小也是这部戏的导演钱锐,一个则是被包养的男二号张航,而你更倾向于这个张航。可是,我的直觉却是,你更应该怀疑的是你的那位发小,而不是这个张航。”这是她在后宫多年看过许多谋算与迫害之后所锻造的第六感,这样的直觉让她在没有鬼魂的帮助下也能躲过许多凶险。

“可是他并没有动机不是吗?我们打小一起长大的兄弟情谊可不是虚的,我受伤入院以来他也来看了我好几次呢,而且这部戏是他执导的第一部戏,他也没道理因为这样的事故毁了它不是吗?”魏弈反驳,相比于蒋双宜这个“外人”,他更愿意相信钱锐,还有两人之间的情谊。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把情感因素放一边,我们先来讨论讨论动机这个因素。在我看来,加害于人,主要源于仇恨和野望两个因素。先看张航,你认为他加害于你的原因在于被夺了男一号的角色而心生怨怼,而他身后的金主也因为你曾经拒绝了她的包养而报复于你,是这样没错吧?”

魏弈点点头,“不错。”

“那么我来问你,他原先有意于男一号这件事,知道的人多吗?”蒋双宜问。

“这件事很多人都知道,张航在先前的访问里,可能是觉得这部戏的男一号有些把握,明确表示过对这个角色的看好。”

“那么既然人尽皆知的事情,你和他的矛盾冲突是如此的明显,你出了事,任是谁都会第一时间怀疑他,而为了避嫌,你那位发小也不会让他顶替你当上男一号不是吗?惹了一身骚还得不着好,换了你,你会这么做?!”蒋双宜反问。

一时间魏弈有些语塞,“或许他一点都不在乎这点名声呢,也不在乎这已经错失的角色,只是为了一口气报复呢,毕竟现在不也没查出来和他有关,何况还有他背后的金主呢,出了事还有人给他描补不是吗?”

“娱乐圈里有这样不惜羽毛的艺人?有了金主可以有恃无恐?圈里新人辈出,谁也不能保证金主一直是你的不是吗?至于说他身后的金主整你这件事,当初因为你的身份和背后的势力可以收手,那么如今也不可能为了这么个小白脸而加害于你,得罪你身后之人。这样你还能那么肯定地说张航的嫌疑最大吗?”蒋双宜一条条分析着,想起上辈子在宫里,即便是再得宠的妃子,也不能恃宠而骄,否则下场会很惨,而皇上可不会为了一个附属品而罔顾那些高位妃嫔后面的臣子,特别是手握重权的大臣。

魏奕摇了摇头,“可即便如此,也不能排除他的嫌疑不是吗?也不能因此断定钱锐是幕后指使者啊!”私心里他还是不愿意相信钱锐是那个人的!

蒋双宜摇头,无奈,“是不能排除张航的嫌疑,可也将嫌疑降低了不是吗?至于你那位发小,我相信我的直觉,咬人的狗不叫,看似最不可能的反而是最有可能的,他来看你,可以出自兄弟情谊,也可以是用来掩饰背后隐藏的动机,起码你们都没有怀疑过他不是吗?”想到那些明明害了人却还笑意盈盈地来安慰受害者的妃子们,那样假惺惺的模样真是让人作呕啊,知道一切的蒋双宜常常像局外人一样看着他们做戏,真是好演技啊!

“你为何要把人心想得那么坏?他不过是出于关心来看我,却能被你歪曲成这样,一句直觉能把人说成是坏的,你是不是心理阴暗,有被迫妄想症啊!”魏奕对于蒋双宜无凭无据的直指钱锐本来有些不高兴,如今听她这么诬赖他,有些恼了,有些口不择言起来,说完后悔了,这太无礼了些,再怎么恼也不能说那样的话的,太伤人了,“抱歉,我有点激动!”

蒋双宜始终是淡淡的,即便是被说成了心理阴暗也是如此,这样的情形她也不是没有见过,大抵太重感情之人为了捍卫所谓的真情,都会化身刺猬去刺那些企图把真情说成假意之人。

“无妨,不过是观念不同所引起的碰撞罢了。只是,凭着一条,那个姓李的道具师反常的行径够引人怀疑的了,可是你身后的支持者却没能揪出他来,只能说明一点,要么是不想查,要么是被阻挠了,而钱锐却正正是你身后支持者中的一员。”

魏弈张了张嘴无从反驳,垂下了眸子,整个鬼身显得十分落寞,蒋双宜伸出手想要拍拍他的肩头,可是手却穿过去了,收回手来,“你其实并非毫无所觉不是吗?不然也不会那么激动地反驳却又那么快妥协,你也不过是更相信兄弟之谊,选择性地忽视了罢了,甚至私心里为他辩驳掩护,宁愿去相信张航背后的金主势力大到可以掩住一切蛛丝马迹,也不愿意相信打小一起长大的兄弟在背后捅你一刀。”

“别说了!”丢下了这么一句,魏弈跑没了。

看着魏弈消失的方向,蒋双宜抚了抚额,没顾及到小年轻的感受是她的错,不过快三十岁的人了,心理承受能力这么低,不应该啊,莫不是那位钱锐对他那么重要?难道是位断袖?还是一直顺风顺水家里保护得太好,所以承受不了一点挫折和背叛?

蒋双宜的思维又发散开来了,想着魏弈被心之人捅一刀难过也是应该的,要不重新给他找个新的男朋友?可是他的肉身昏迷不醒,鬼身总不至于找个男鬼来和他拉郎配吧!越想越觉得不靠谱,决定等他回来好好说话,尽量不戳他伤疤。

话说魏弈逃离出蒋双宜的病房后,心情低落地回到了自个的病房,却见方才话题的主人公钱锐正在他的房间里和两位助理说话,问的是他的情况,得到他可能变成植物人醒不过来的消息后,叹了一口气,“你们方便让我和阿奕私下里说几句话吗?”

瘦高的助理笑着应了,“锐少客气了,以锐少和奕哥的关系,说不定锐少和奕哥说说话能醒过来呢!您随意。”高壮的助理想要开口说什么却被高瘦的助理给阻止拉走了,病房内瞬间只剩下钱锐和魏弈两人,当然还有魏弈的魂。

只见钱锐缓步走到魏弈的床前,也不坐下,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伸手拨了拨他额前的碎发,轻声道,“小奕,你放心,我会替你好好照顾魏叔和魏姨,还有舒舒,你别急,慢慢来总会好的。”

若是平日听到钱锐这么说,魏奕铁定会觉得他在安抚自己不用担心着急,而且是会帮他照顾好父母的好哥们了,可今日听蒋双宜那么一说,此刻倒是听出了点不一样的意味来。

一般面对可能成为植物人的兄弟,不是应该鼓励他刺激他早点醒过来吗,怎么会让他不用急,慢慢来!若是换了他,说不定会和对方说,你的爸妈因为你伤心得昏过去了、日渐消瘦啊,你再不醒过来我抢你女朋友之类的,断不会是这样看似安抚实际上一点作用都没有的话。

且慢,有什么念头在魏奕的脑海中一闪而过,来不及捕捉便消失了,他皱着眉头,总觉得那个念头很关键,是这次意外的导\火\索,却怎么想都没想起来。

看着钱锐离开的背影,魏奕捏紧了拳头,“锐,到底是不是你?!”犹豫了片刻还是跟了上去,蒋双宜说得对,之前他被情感蒙住了眼,即便察觉到不对也选择性地忽略过去,在张航和钱锐之间选择了跟踪张航,却也什么都没得到,如今被蒋双宜点破,他若是继续自欺欺人太愚笨了!

可跟了钱锐一个星期,他依旧一无所获,正如他所说的那样,钱锐除了日常工作以外,是常去看他的父母,和他们聊天,鼓励他们要对昏迷中的自己有信心,当然,舒舒的家中也没少去,一直陪着她,安慰她不要难过。很平常也很正常的行为,魏弈都要怀疑是不是蒋双宜多心了,他这样子怀疑自己的兄弟是不是太不道义了点,可怀疑像野草生了根,难以完全拔去,最终还是不得不回去找蒋双宜商量,或许她一个局外人能够看得明白清楚一些?

当魏弈跟踪钱锐时,蒋双宜却对他的消失一点都不担心,要么是受了打击暗地里舔伤口去了,要么是被点醒去自个查明真相去了,不管哪一样,他一个看不见听不到的鬼魂,安全性很高,除非这个世界真有什么收魂的道士和尚。

阿白来看蒋双宜时,第一句便是“你答应帮他了?”他可以从蒋双宜的状态看出一二来,身上没有了先前纠结时苦恼的气息,连眉头也舒展了一些。

“嗯,我和他谈过了。”蒋双宜没有否认。

对此,阿白也没说好还是不好,只是拍了拍她的肩膀道,“你觉得是对的便去做好,跟着你的心和意愿走便是。”不同于其他的鬼魂,他可以触摸到蒋双宜的身体,只是到底是鬼差,身上冰凉的气息改变不了罢了。

蒋双宜点头,浅笑,“嗯,阿白,谢谢你没有说出反对的话。”

“你把我当成了朋友,我自然是支持你的决定的,只是有需要的时候还是会给你提意见和建议,你不要嫌我烦好。”阿白如此道。

“你可是我来到这个世界的引路人和第一个朋友,我怎么会觉得你烦,你和我说话,我还求之不得呢!”蒋双宜笑笑,对着知道她来历的白无常,她是轻松无所顾忌的。

阿白扯出一个笑来,“是吗,你以后会有更多的朋友的,放心。”不知是不是阿白发白的脸色衬着的关系,蒋双宜觉得这个笑容有些苦涩有些落寞。

“新朋友再多也比不上一个老友啊。人之相识,贵在相知,人之相知,贵在知心。无论再多的朋友,他们都不可能有阿白你了解我的,知道我的来历和了解我的过去,所以啊,你的地位是不可动摇的。”蒋双宜嬉笑着道,闻言阿白无奈地摇了摇头,唉,真是拿她没办法,全不当他是白无常了。

又谈了几句蒋双宜的现状,在魏弈出现之前阿白便告辞离开了。对于这个消失了整整一个星期的话唠,蒋双宜没问为什么,因为即便她能帮助他分析,帮助他解开谜团,甚至帮助他伸冤达成心愿,却也不能帮助他思考,也控制不了他的思想,何况,这是个藏不住话的话唠……(83中文 .8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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