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维也纳国际芭蕾舞比赛的领奖台上,苏烟感受到了原身比成功报复顾泽时更为强烈而浓郁的情感。

对于原身来说,芭蕾才是她终身的遗憾。

失去双腿之后,她也曾坐着轮椅回到熟悉的练舞房内,踉跄着爬下轮椅,一遍遍地触摸着与她相伴了二十余年的芭蕾。

只是可惜。

苏烟抚上自己的心头,轻声说道:“放心,我会替你实现你的梦想。”

之后苏烟顺便让人去精神病院把顾泽的腿也给卸了。

几名在国际上享有名气的芭蕾舞大师找到苏烟与她交流合作,苏烟因此在维也纳耽搁了一段时间,顺便也能沉下心来,思考和颜珏的事情。

期间她问过粉团子很多回:你真的不知道他是谁吗?

粉团子摇头。

它确实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只知道天道都对他很忌惮罢了。

它问宿主:【宿主准备和他复合吗?】

苏烟回它:【没考虑好,等我回国的飞机上再想这件事吧。】

这段时间以来,她一直在逃避这个话题。

一直逃避到现在。

结果没等到苏烟开始考虑这个问题的时候,颜珏出事了。

这天苏烟感应到上次赠与颜珏的那枚细戒,又起效了。

苏烟:……虽然说这个戒指我有一仓库,但也经不住你这么耗吧。

她揉了揉眉心,问粉团子:【发生了什么?顾泽不是都进精神病院了吗?他怎么还会出事?还有谁在害他?】

粉团子怯生生地说:【就是说...有没有可能,是他自己在作死?】

苏烟沉默以对。

隔天她回到了A市。

颜珏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吕蒙义愤填膺地怒骂:“什么无良心理医生?还和我说你的精神状态很好,没有问题,失眠只是暂时的,过段时间就好了。结果呢?结果是重度抑郁症,就这还精神状态好呢?那个心理医生不会是假证吧?我们看的不会是什么黑心医院吧?

改明我就找他算账去!要是他早点发现你的症状早点治疗,你也不会因为自.杀进ICU昏迷了十来天!”

颜珏的手上布满了针孔,他的眼球一动不动,纵使听了吕蒙的话,也只是澹澹地说:“你帮我去买一份医院楼下的皮蛋瘦肉粥吧。”

吕蒙叹了口气,说:“行,那你给我乖乖待在病床上。”

吕蒙离开后,颜珏毫不犹豫地拔掉了手背上的输液针,几滴鲜血很快溢出,但他像没有看到一般,掀开白色的被子踉跄着下了床。

一天之前他刚刚从昏迷之中醒来,此时全身上下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

颜珏手撑着墙壁,慢慢摸到了病房的柜子。

从柜子里,颜珏找到了一把削苹果的小刀。

他握住小刀的把柄,手心朝上,在颜珏的手腕上,十几条残留的疤痕触目惊心。

几乎是不带一丝犹豫的,颜珏拿着小刀狠狠地划向了手腕。

血色的妖气将他的小刀打落。

颜珏的目光澹澹,对此置若罔闻,他只是重新捡起了小刀。

“你今天要是敢捅下去,我马上就找个新男朋友去参加你的头七。”

颜珏僵硬地抬头。

苏烟站在门口,定定地看着他。

苏烟缓缓地朝他走来,开口说道:“我现在终于确定你们肯定是同一个人。每次只会耍这些要死要活的手段来让我心疼,好烦,信不信我下次再也不管你了?”

她一边恨恨地说道,一边右手覆上颜珏的双眸。

从左手的指尖流泻出普通人看不见的妖气。

妖气散去后,颜珏的手腕上干干净净,再也看不到一条疤痕了。

苏烟都囔着:“这样顺眼多了。”

她想收回手,但颜珏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颜珏的力气很小,小到苏烟只要轻轻一用力,就能把他撇开。

可是颜珏轻声恳求道:“别走。”

他的声音也很轻,轻得像冬日的雪花,轻得像飘扬的羽毛,轻得如同他此时单薄瘦弱的身子。

苏烟一动不动,静静地看着他,问道:“怎么把自己搞成这幅样子?”

颜珏没有回答她,只是澹澹地笑了笑。

苏烟总觉得他这抹笑是在说,你看,我说吧,没有你,我真会死,可是你从前不信,现在你终于能相信我了吧?

她恨铁不成钢地说:“以后不许做这种伤害自己的事了。”

颜珏没有乖乖点头,他握住苏烟的手,将目光移到左手的中指上,带着歉意说:“抱歉,我又把你送给我的戒指弄丢了。这一次,我是不是没有机会再得到下一枚了?”

“是不会再给你了。”苏烟冷哼一声,“我就是有九十条尾巴都经不住你这么造。”

她观察了一下颜珏的表情。

他的脸上出现了一丝困惑,想问什么,又不敢问出口。

所以他大概率没有闻人诏的记忆。

“不过...”苏烟眨了眨眼,“总是我送你戒指,现在该轮到你送给我了。”

颜珏愣了几秒钟,随即小心翼翼地问:“我送你,你会愿意要吗?”

“你不是试试怎么知道?”

颜珏如一潭死水的双眸里倏忽间迸发出一点亮光。

他不可置信地问她:“姐姐愿意原谅我了吗?”

苏烟别过脸,“看你表现。不过你要是还像现在这样做出伤害自己的举动、不配合心理医生的治疗反过来让人说你没病的话,我可不会原谅你。”

“还有还有,”苏烟补充道,“我可不收那种钻很小很小,一点亮光都没有,也不好看的戒指的。”

“不会的。”颜珏摇着头,“我送给姐姐的,一定是世界上最大最亮的。”

苏烟将他从地上扶了起来,“不是说让你等我的答复吗?怎么答复还没等来,差点把自己搞没了。”

“我以为...姐姐得了奖之后没有回国,就是拒绝我的意思了。”

实际上,从他离开维也纳回到A市起,颜珏的身上就出现了抑郁症的各种病状。

他自己心里清楚明白,不过每次去见心理医生时,还是全然隐瞒下来。

“笨蛋。”苏烟捏了捏他的脸,不过颜珏最近瘦了很多,脸捏起来也没有之前舒服了,“只是因为几个老师在和我商讨舞曲的编排,耽搁了一段时间。”

“皮蛋瘦肉粥买回来啦!”

吕蒙推开房门,看到病房内的苏烟,随即又退出了病房,顺便带上了门。

没过几秒,他又打开门,把皮蛋瘦肉粥放在了门口的柜子,又退了出去。

苏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他对你还挺好的。”

“小的时候,他住我家隔壁,父母在外工作忙不理他,没饭吃的时候他就来我家,母亲会给他烧他喜欢的菜。”

因而在吕蒙心里,一直把颜珏的母亲当成自己的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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