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再好好鞠个躬。”

花未晚把躲在身后的小厉狂澜往跟前拉了拉,眉眼轻弯,“阿澜不怕。”

继而目光转向不情愿的小胖子身上,“开始吧。”

小胖子九十度弯腰,又说了句对不起,花未晚这才肯放过他。

“还不错。”花未晚抚了抚小厉狂澜的脑袋,弯腰垂眸,“阿澜可开心了些?”

“嗯。”

小厉狂澜余光偷瞄着她,小小的唇角微弯,头顶的乌云破开一个口子,大片的光亮照射进来,灰蒙蒙的红眸染上光彩。

这时醉香楼的另一位小二也赶了过来,他余光瞥见那个红眼睛的小孩,唇边讨好的笑一顿。

但瞧见方才那位大方的客官和他亲昵的姿态,笑意继续舒展。

“客人们这边来,包间已经为您收拾好了。”

花未晚满意颔首,握上小厉狂澜的掌心,语气轻快,“我们走吧。”

厉狂澜出生的这座小镇发展滞后,生活的都是些普通的人类,对于修炼修仙一无所知。

在他们的认知里,只有天上飞的神仙和暗地里搞怪害人的妖怪。

年岁尚小的厉狂澜除了那双红眼睛同常人有异外,其余皆和普通人类无异。

当然,这也只是旁人这么认为。

有次有个孩子惹他惹得凶了,厉狂澜的红眼睛闪着红光,枯黄的头发疯长,高他大半头的孩子被他揍得亲爹亲娘都不认得。

镇上的村民开始议论纷纷,饶是不爱出门的厉狂澜母亲,也知道一些。

后来那孩子的爹娘找上门了,自从他们孩子被厉狂澜教训过后,整日整夜做着噩梦,短短几天消瘦大半。

厉狂澜缩在木门后,躲闪的红眸里是不甘和愤满,他掀开宽大衣袍下的累累伤痕。

愤怒控诉,“是他先欺负我的。”

他以为平日对他不管不顾的母亲,眼下不管怎么样,也理应会站在自己这边。

可他错了。

母亲的巴掌和打骂,疯狂扭扯着他自己填补的世界,他用迷茫受伤的眼神望着她,可依旧到不到一丝心软和信任。

终于打发走那对父母和围观来的村民,母亲将他拉进破旧的木房。

她告诉他,让他少给她惹事生麻烦,遇见旁的孩子欺负打骂,咬牙忍一忍不就过去了。

若是再有人因为这种事找上门,她便不要他了。

在一次次满身伤痕,一次次沉默忍让中,那颗滚烫的小心脏彻底陷入沉寂,冰冷麻木,瞧不见半点光亮。

但母亲依旧是他存活下去的意义。

大街上旁的孩子都有疼爱他们的爹爹娘亲,他没有爹爹,只有一个娘亲。

她千不好万不好,但至少是他唯一有的了,是他和其他孩子唯一的相似。

在有娘亲,有家可归这件事上,他不是异类。

楼上包间还算精致,木质器具点燃着澹澹熏香,楼外落日的余晖透过窗子洒在桌子上,晕染出温暖的颜色。

花未晚提前点了菜,全是这里的特色和招牌,没落座多久,冒着热气和香味的饭菜便被端了上来。

第一道是,泛着诱人光泽的金黄烤乳鸽,几片绿叶花瓣点缀着澄黄油滋滋的烤乳鸽,色彩间的碰撞冲击,让饥饿许久的小厉狂澜不由自主吞了吞口水。

他踌躇着不敢举快夹菜,可那双妖冶的红眸却直勾勾地盯着桌上那道菜,配合着咽口水的动作,成功取悦了一旁悄悄看着他的花未晚。

她起身把搁在桌子正中央的烤乳鸽拽了过来,放在他的跟前,“快吃吧。”

小厉狂澜抬了抬手,花未晚以为他终于要开动了,却没想到只是把盘子推到两人的正中央,“一起吃。”

花未晚愣了一瞬,笑意愈发浓厚,小时候的厉狂澜还真是可爱,奶呼呼的。

她爱不释手地在他光滑薄软的面皮上捏了捏,眼中盛满星光,“我们阿澜可真好。”

花未晚上手扯下外脆里嫩的两只肥都都鸽子腿,一只塞到他的手里,一只放进他的碗里。

“吃吧,不用害羞。”

小厉狂澜嫣红的耳尖轻抖,举着手中的肉送到了唇边。

“好吃吗?”

“好吃。”

好吃到胜过这人间的一切,他终是卸下防备,忍不住对他弯了弯眉眼。

他喜欢她笑的样子,彷佛一看到她笑,便很多烦恼都消失不见了。

那他也笑一笑好了,希望,他也能让她开心一点,为她带来快乐。

捕捉到他浅澹的笑意,花未晚心底炸开一簇烟花,世界好像也跟着亮了亮。

想到外面那个玩不熟的冰山少年,她扬了扬眉,心中腹诽。

还是小时候的他更可爱,瞧,多么讨人喜欢。

瞧着他纤长脆弱的睫毛,水灵怯生生的红眸,粉嫩的薄唇白瓷的皮肤。

花未晚心头一时激动,俯身亲上了那张可爱精致的小脸,亲完还舍不得的用鼻尖在他颊上轻曾。

“阿澜怎么这么可爱,笑起来好好看,以后要多笑笑哦。”

小厉狂澜那张小脸登时爆红,耳尖红的要滴出血。

后面的饭菜也陆陆续续上来,花未晚不停地往他碗中夹菜,满满一桌子菜成功被他们消灭。

再抬眸,外面已经漆黑一片。

察觉到厉狂澜眸中一闪而逝的懊恼,好长时间没再叹气的花未晚,又悄悄叹了口气。

看似无情的他,却又是这么在乎那个不曾给他一丝关爱的母亲。

“别担心,姐姐这就送你回家。”

走出醉香楼的路上,他问她,“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我叫花未晚。”

这座镇上,夜间来往的人并不多,白日喧哗热闹的街道,只剩一片冷清。

他低声轻喃她的名字,止住步子,目光头一次没有躲闪,“天很晚了,我送你回家。”

“哪有小孩子送大人的道理?”花未晚失笑轻语,没想到小厉狂澜还挺绅士,可造之材啊。

察觉到他面上的失落,花未晚歪了歪脑袋,神色俏皮,“不如......姐姐今晚跟你睡?”

她也不理会他面上的震惊,紧了紧他温热的小手,往他家方向走去。

脚下的步子轻快,嘴边还哼唱着不成调的曲子,一副心情不错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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