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笄礼那日,请的宾客并不多。

万氏说这是黎昭哲的意思,黎昭哲如今风头正盛,都说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不过是个女儿家的及笄礼,不必大肆操办,免得洛人口舌,叫人拿了把柄。

虽然这及笄礼不是沈晓妆的,但不影响沈晓妆对此感到不满。

不论今日及笄的到底是沈晓妆还是黎婧,在黎昭哲那里应该没有分别,这个日子,就是他女儿及笄礼的日子。

黎昭哲非但全权把这件事交给万氏来操办,还不肯给足了沈晓妆脸面。

没见过这么当爹的。

哦,也是见过的,上一个这么当爹的是沈老庄。

干脆让黎昭哲和沈老庄凑到一块过日子去得了,他俩肯定能过到一块去。

黎婧站在沈晓妆身后看着铜镜里的少女,趁没人注意的时候和沈晓妆说:“刚好,今日把你的及笄礼给补上。”

沈晓妆及笄那日,黎康和姚瑾泽领着沈晓妆去了外面的酒楼吃了一顿,算是一个小宴席了,姚瑾泽拿着早就备好的发钗为沈晓妆挽发。

那日与今日一比,可以说是简陋至极,但在沈晓妆心里,今日就算万氏布下再大的排场也比不过她自己的及笄礼。

临出门之时,沈晓妆反握住黎婧的手,低声道:“你瞧好了,这可是你的及笄礼。”

沈晓妆缓步走过去,和身为赞者的温晴晴对上了视线。温晴晴今日一改活泼的样子,端庄的站在那里等着沈晓妆走过去。

再看正宾的位置,黎老夫人坐在那处,懵懂地环顾着四周。

可那处却不止黎老夫人一人。

还有一位妇人,瞧着约有四十多岁的样子,衣着雅致而不失贵气,看见沈晓妆朝这边看来,朝沈晓妆露出了一个善意的笑容。

沈晓妆的记忆里面可没有这位,况且及笄礼上有两位正宾,这也是前所未有的事情。

沈晓妆不明所以,在场的她如今只能向温晴晴求助。

温晴晴一接收到沈晓妆的目光就暴露了本性,朝着沈晓妆用力比了个口型,沈晓妆努力辨认,感觉温晴晴说的好像是个“香”字。

香?什么香?

沈晓妆往前走,脑子还在疯狂地搜刮有关这个字的信息。

直到走到正宾面前,沈晓妆才意识到,温晴晴说的不是香,而是襄!

这人是襄国公夫人!

造了孽了,不是说襄国公夫人一直不在京中吗,这两年沈晓妆没少受杜江芙的邀请去襄国公府,襄国公她都见过两遭,硬是没见过这位襄国公夫人一面。

一场及笄礼叫沈晓妆过的浑浑噩噩的,不过从头至尾都没出什么岔子,襄国公夫人做正宾,也给足了沈晓妆面子。

待到宾客都散了,姚瑾泽站在沈晓妆身边说:“阿悦从今日起便是大姑娘了。”

话是说给沈晓妆身后的黎婧听的,这话沈晓妆及笄那日姚瑾泽也说过。

沈晓妆轻笑了一声,说:“嫂子这话可得记住了,到时候等到我侄女及笄了也要说一遍。”

姚瑾泽的身子原本养好了些,年前生了个女儿,却又回到了那般弱不禁风的模样。

“那你这个做姑姑的可得准备一份大礼才是。”黎康从沈晓妆身后冒出来,习惯性地揉了揉沈晓妆的脑袋。

沈晓妆不满地拍掉黎康的手,“你想磋磨去磋磨你自个闺女去,我这头发梳了好久呢。”

黎康摊了摊手,“阿余的头发还没长多少呢,只能来磋磨你了。”

姚瑾泽吧黎康拽到一边,嗔道:“好了,多大人也没个正形,阿悦今日累了吧,早些回去歇息吧。”

沈晓妆不客气地应了声好,领着黎婧回了梨棠居。

沈晓妆当真一副累得动不了地样子,回了梨棠居之后早早地便歇下了,连晚膳都没吃。

黎婧也以为沈晓妆今日忙里忙外累到了,照例留下一盏灯,自个到外间守夜去。

沈晓妆睡得着,可黎婧缺睡不着。今天理应是黎婧的及笄礼,但今日在宾客面前大放异彩的人,是沈晓妆。

站在众人眼前的少女,眉眼如画,经过两年岁月的洗礼,不见了起初那份浮躁,她已如洗去蒙尘的明珠一般,绽放的光华足以引人注目。

夜深了,黎婧和衣卧在外间的小塌上,听见里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黎婧起身,绕过屏风,刚要问沈晓妆是不是想要喝水,就被人捂住了嘴。

不等黎婧挣扎,身后的人先一步开了口。

“别说话,跟我走。”

是沈晓妆。

黎婧紧绷的身躯放松了些,不解地问:“大半夜的你这是要去哪?”

沈晓妆拉着黎婧蹑手蹑脚地往外面走,“你问那么多干嘛,跟我来就是了。”

走到院子里,借着月色,黎婧才看清沈晓妆穿的是府上丫鬟的衣着,应当是沈晓妆扒了溪苏的衣裳来穿。

沈晓妆从梨棠居的后门走出去,出去之后走的路给黎婧都绕迷糊了。

直到沈晓妆走到一堵墙边上,动作利落地翻墙出去,黎婧才发觉沈晓妆这可不是一时兴起。

要不然外面银票赶来的马车是怎么精准地接到她们的?

银票驾车,一路领着沈晓妆她们去了虹裳坊。

虹裳坊的规模比两年前已经大了许多,黎婧没来过几次,见周围的布置也很是好奇。

沈晓妆把黎婧的脑袋掰过来,“别看那没有用的,往前看。”

说着,前面领路的银票推开了通往后院的门。

满院的灯火落入眼里,映出黎婧错愕的面容。

后院里,但凡空闲的地方都摆满了花灯,沈晓妆推着黎婧从满院灯火之中穿行而过,直至院中央才停下脚步。

沈晓妆绕道黎婧面前,打开了一个长条的锦盒,里面一支金刚石的发钗在灯火之中折射出好看的光晕。

沈晓妆笑弯了眼,说:“黎婧,旁人不能给你过生辰,我来给你过。”

“你说过,女儿家的及笄礼,最重要不过,现在办的,才是你的及笄礼。”

“我把珠秀苑的镇店之宝拿来给你挽发,你喜不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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