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晓妆身边这几个丫鬟都是当初朱娘子把关给选出来的,自然不会差了。

只沈晓妆在廊下闭眼歇了一会的功夫,这院子里里外外有关沈晓妆的东西就收拾的差不多了。

就连屋子里的熏香都扯了,原是放的沈晓妆爱用的那种,金条把屋里的门窗全都大敞开,好把屋子里的味散出去。

谢寒回来的时候,沈晓妆正要去找孟氏道别。

事情闹到这个地步,不知会长辈是不行的,是去是留总要跟孟氏讲一讲的,把前因后果讲明白了,沈晓妆也好走的干干净净的。

站在院中的少年赤红着一双眼,形容瞧着比沈晓妆还要憔悴,想来也是一夜未眠的。

院子里静谧的可怕,连收拾东西的小丫鬟都放轻了手脚,生怕惹到院子里那两位主子。

沈晓妆朝着谢寒行了个大礼。

她的礼仪规矩是刚入京时黎康就找了人教她的,又有黎婧时刻在旁边提点着,自然是不差的。

但沈晓妆从来没有像今日这般如此郑重地朝着旁人行礼。

少女弯腰复又起身,头上簪着的步摇坠子都是稳稳当当的,瞧着是个标准的世家女的气度。

可这不是沈晓妆。

这一礼,是黎家大姑娘黎姣和谢寒之间划清了界限。

沈晓妆缓缓道:“东西我都收拾好了,二公子若得空便把休书写了吧,我去和国公夫人还有世子夫人道个别。”

谢寒却快步走过来,一把把沈晓妆扛在了肩上。

少年的肩头没有多少皮肉,夏日的衣衫又轻薄,沈晓妆的腹部正搭在谢寒的肩膀上,硌得她难受的紧。

谢寒大跨步走进了屋子,将沈晓妆甩在了那酸枝红木的拔步床上,而后少年身后的帐幔落下,把光线隔绝在了外面。

金条站在屋外,颤着手把窗子勾下来,一扇窗一扇窗的关好,饶是如此也挡不住沈晓妆夹杂着啜泣的叫骂声。

自成亲以来,谢寒从没有想今日这般疯过。

沈晓妆连睁眼的力气也无,身上的少年像是一匹饿狼,发了疯似的和自己的猎物搏命。

最后连骂人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在谢寒太过分的时候哼哼两声。

沈晓妆本就一夜没睡,又遭谢寒这般蹂躏,简直快要了她半条命去,等谢寒停下来的时候,午膳的时辰都错过去了。

帐子里面一片狼藉,沈晓妆扯了扯薄被挡住自己的身形,发丝被汗水浸湿,黏答答的粘在脸上,颈上,身上,实在是不好受。

谢寒坐在一边,两个人都狼狈极了,可谁都没松开那口气,谁也不肯先低头。

谢寒哑着嗓子开口:“你若安分地做你的谢夫人,过去的事情我可以既往不咎。”

沈晓妆扯了扯嘴角想笑,可一动就火辣辣的疼,方才这处叫谢寒给咬破了,也不知道出血了没。

应当是出血了的,要不然那个险些令她窒息的吻为何夹杂着腥气呢。

也可能是谢寒的,沈晓妆刚才神志都不大清醒,好似是咬了谢寒一口,又好似没有,她都不大确定了。

“我叫金条那纸笔来。”你还是把休书写了吧。

后半句话沈晓妆没说出口,但谢寒听出了未尽之意,呼吸登时粗重了几分。

沈晓妆把胳膊搭在眼上,挡住了自己的视线,不再去看谢寒的神态。

她沈晓妆,从来就不是什么安分的人。

她根本就不知道安分这两个字怎么写。

况且照谢寒说的,安分地做个谢夫人,什么才叫安分呢,是相夫教子,还是对谢寒种种不闻不问呢?

沈晓妆没问,她也不想知道。

缓了一会,沈晓妆略有些精神了,撑着身子坐起来,一动,浑身上下的皮肉的叫嚣着疼。

那也得坐起来,躺着说话太败了气势。

谢寒没伸手去扶,只冷眼瞧着,沈晓妆这会连蔽体的衣物都没有,全叫谢寒给撕烂了。

沈晓妆裹着被子,偏这天还闷热,身上的汗簌簌地淌下来,不知道是热的还是疼的。

“不是都讲清楚了。”沈晓妆这会还很心平气和的,“这事我认,你只管把休书写了,后面的事我来澄清就是了。”

然后她就可以潇洒地走了?

谢寒想到自个刚回来的时候,沈晓妆靠在廊下,那长廊里还摆了三五个箱笼,沈晓妆的丫鬟们忙里忙外的,显然是做好了要走的准备。

谢寒想捂住胸口,那里在不受控制地发疼。

大概是因为一夜没睡的缘故吧。

谢寒伸手去碰了碰沈晓妆的脸,而后一路下滑,到沈晓妆形状好看的锁骨上,上面痕迹斑斑的,是他弄出来的。

“碍于两家的情面上,我不会休了你。”

“你好自为之吧。”

而后留沈晓妆一个人在床上茫然了许久。

好自为之是什么意思?

不是,把话说明白了再走啊!

谢寒走了,铜钱才颤颤巍巍地掀开帐子,问沈晓妆:“姑娘,您还好吗?”

沈晓妆当然不好,她被铜钱扶着下了床,泡在备好的热水里,浑身上下被热水一激,那酸痛就更明显了。

饭也顾不得吃,把自己身上收拾干净,沈晓妆一头扎在床上狠狠地睡了一觉。

醒来的时候天刚泛白,都是第二日凌晨了。

几个丫鬟轮番守着,这会坐在沈晓妆床前的是发财,发财见沈晓妆醒了,连叫人去把备好的吃食端上来。

沈晓妆小口小口喝着粥,听着发财说她睡着之后的事。

“世子夫人来了一趟,瞧见您还睡着就没让叫醒您,请了郎中过来给您把脉,说是没什么大碍。”

睡得确实够死的,连郎中来了都不知道。

“二公子走后那个叫金珠的来取了几件二公子的东西,说是二公子去了甘州了,一时半会回不来。”

这是谢寒照他们之前说的,去哪都要提前知会一声。

他倒是遵守诺言了。

沈晓妆顿时觉得这熬得鲜美的鸡茸粥难以下咽了。

走了也好,走了就免得还要日日见面,日日心烦。

去甘州怎么也得个三五个月,见不着面大家都冷静下来,等再见面,就当这事翻篇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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