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站成雕像,东方御阳冷冷开口:“怎么不愿意?你就是这么对待你的救命恩人的吗?”

“救命恩人”这四个字,宁羽恬快速转醒。

她实在不明白东方御阳此时此刻叼难她有什么意思?

好吧,她忍,不就是喂一碗汤嘛。

小心翼翼坐他床边,勺起一汤匙汤递到他唇边。

“烫,吹吹。”这下子宁羽恬已经可以百分之两百地肯定,他是在叼难她。

强压下怒气,敷衍性地吹了两口气,递到他唇边。

两人靠得很近,近得他身上的薄荷香再度钻入她鼻息,搅乱她的思绪。

东方御阳张开含住汤匙,目光往上挑,四目相触,在那浩瀚如烟的黑眸里,宁羽恬一颗心跳得厉害,几乎要从嗓子眼儿里蹦出来。

她很想收回目光,甚至站起来,离他远远的。

可那漆黑幽深的目光仿佛有磁力一般,紧紧攫住她的目光,无法可逃,无从反抗,只得慢慢陷入他布下的陷阱。

充满蛊惑又神秘感十足,撩动着她深埋的心弦,回肠荡气的余音袅袅,控制了她。

有什么东西正在自她身上流失,她清楚那是样对自己极其重要,不可或缺的东西,不仅阻止不了,连具体是什么都弄不清楚。

当东方御阳含在嘴里的汤缓缓顺着喉管咽下,宁羽恬才仿佛自魔咒中挣脱,恢复了理智。

一颗心零乱不安,许多事越来越复杂,她不敢细想。只得专注于眼前的事情,一勺一勺喂他。

眼观鼻,鼻观心,甚至默默念起静心咒。

她越来越容易受人影响,这一点相当不好,她改,一定要改。

好不容易喂完了一碗汤,宁羽恬长长吁了一口气。

“我还要。”背后传来的声音开始她又一段煎熬,不过,这次她没有挣扎,乖顺地又盛了一碗,继续喂他。

许是心态平和了,或是东方御阳对她的影响力不再那么大了。

第二碗喂得很快,或许是熟能生巧吧,两人默契十足。

当碗见了底,不待东方御阳开口,宁羽恬先问:“还要吗?”

黑眸划过一丝无奈的笑,快如流星,只有他自己懂。

“要。”

周婶这次做了两人份的汤都进了东方御阳的肚子,很快他尝到了任性的后果。

肚子很胀急欲解放:“宁羽恬,扶我去洗手间。”

“什么?”好不容易与他拉开了距离,心跳刚刚恢复频率,他又整她?

“照顾一下救命恩人就这么心不甘情不愿?”她惊讶又无措的表情着实可爱,毫不掩饰内心的情绪,是他一直以来渴望却办不到的。

东方家人多嘴杂,人人戴着面具,给别人营造出许多假象。

而宁羽恬很坦率,所有的喜怒哀乐都表现在脸上,让人一眼看透,不必费心猜测。

或许一开始他是因为她是小时候救过他一命的恩人才留心观察了她,随着接触越来越多,他发现自己是真的喜欢上了这个冲动,善良,有时迷糊,有时又任性别扭的女孩。

他知道自己在她心底是恶魔的形象,但在未揪出幕后主使者前,这是他们之间最好的相处模式。

他不能让她因自己陷入危险,更不能让她成为自己的软肋。

这一天他等了半生,他绝不能让幕后之人再逃走。

动不动就以救命之恩相要挟,能不能更无耻一点吗?

他不是高冷神秘的吗?这样不会破坏了他的格调?

“快点。”声音里多了一丝憋不住的颤音。

宁羽恬咬牙切齿,红着脸说:“你是手受伤了,又不是不能走。”

“就因为手受伤了,才要人帮着拿吊瓶。你是不是想多了?”宁羽恬更加窘迫,一张脸红成了煮熟的虾子,随时会滴出血来。

窘得恨不能挖个坑将自己埋起来,最终不得不乖乖帮他提着点滴瓶,随他到了洗手间。

宁羽恬站在门外,为他掩上了门,脸上的热度越升越高。

“宁羽恬帮我拉一下。”大少爷的命令似催命符,宁羽恬恨不能拿把大锤把他敲昏。

“你自己拉。”压下羞意和愤怒,咬牙切齿。

“我自己拉不到。你快点,别磨磨蹭蹭的。我们是夫妻,你害什么羞?”

“……”朝着门板张牙舞爪,最后不得不闭着眼睛,推开门,她怕自己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

美丽的俏脸红成熟透的苹果,引人采撷。眼睛微阖着,长长的睫毛害羞颤动着,更加激起人体内的邪恶因子,想要狠狠欺负。

“拉哪里?”装出凶悍的声音,与她的表情截然相反,更添言不由衷的可爱。

“你不睁开眼睛万一摸到了不该摸的地方,后果自负。”这一招最是有效,宁羽恬顾不得羞涩,睁眼瞪大。

视线只停留在他面具上,不敢往下移。

“东方御阳,你又在搞什么鬼?”怒火冲上脑门,颇有河东狮吼的架势。

她的淑女形象早已荡然无存,现在也不必再刻意维持了。

“宁羽恬,你的思想真是太污了。我只是,让你帮我把这个纸盒盖子拉开而已,你都想到哪去了?”随着他的目光,宁羽恬看到了墙上的卫生纸桶。

霎时,周身的血液往脸上冲,镜子里一闪而过的红脸怪物是不是她?她连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快速帮他拉出一条卫生纸,冲出洗手间,继续当她的移动点滴架。

心脏狂跳,血液逆流,脸上更是火烧一般的烫。

该死的东方御阳,她可以百分之五百地肯定,他是故意的,他就是故意要看她出糗。

可恶,可恶,真是太可恶了。

门未关紧,传出好多令她尴尬想要一头撞墙的声音。

更加可恶的是,他在里面磨磨蹭蹭了好久。

就在宁羽恬想要失去耐心,去叫护士之际,他大少爷终于开了门,走了出来。

在一刻所有的脾气和怒火都消失不见,疲惫感涌现,她差点儿腿软得走不了。

根本是度秒如年,比去工地上搬砖还要疲惫数万倍。

侍候大少爷躺回了床上,宁羽恬如释重负。半秒不肯再停留,匆匆奔出了房间。

她跑得太急太快,并没有注意到东方御阳眼中掠过的笑意和宠溺。

*

被东方御阳这么一整,宁羽恬心中窒闷得很。

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可仔细想又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小羽。”宁靖泽高大俊逸的身影在阳光竟显得单薄而悲伤。

“哥,你怎么会在这?”经过昨晚的事,两人此时见面不免有些尴尬。

哪怕两人都竭力装出无事发生的样子,却都知道关系一旦有了决裂,就很难再恢复到最初。

“我听说你受伤了,你还好吗?”眼中溢出的关切如同以往,只是,多了一抹再也压抑不住的情愫。

这样的发现,宁羽恬很不安。

以前她还可以假装懵懂,假装若无其事,如今却是过不了自己心底那道坎。

“我没事,东方御阳及时救了我。”如实以告。

“他救了你?”宁靖泽很意外。

“嗯,他还为此受了伤。”纵使在他的提示下,她故意和他对着干。

然,面对别人,她无法再说出违心之言。

姚凤仪那样疯狂,欲置她于死地。

如果不是东方御阳及时发现,为她挡了一刀,她不敢猜测自己现在会怎样?

想想心有余悸,对东方御阳的感激也更多了几分。

“小羽,你在东方家过得怎么样?”他已经在这徘徊了几个小时了,不敢上去,只因怕给她增添不必要的麻烦。

“嗯,挺好的。东方家的人都很好,他们拿我当家人。”她没有说谎,姜悦待她如女儿,东方凌也视她为妹妹。

虽然,还有几位成员她没见过。

不过,这样已经够幸运的了。她又不是美金,不敢奢求人人喜欢她。

“那就好。”黑眸攫住她的脸,不放过任何一个表情。

在别人不知道的地方,他曾像在偷窥狂一般观察过她。所以,大致能看清她说的是真是假。

“哥,你不必担心,真的。我会照顾好自己,并且努力让自己活得很好。你是知道的,我有一个梦想。我要找回遗失的七年记忆,在此之前,我会变得更加坚强和勇敢。”她知道宁靖泽在担心什么。

这是对他的保证,也是给自己定的目标。

“不管怎样,你记住我永远都是你的哥哥。你受了任何委曲和伤害都可以来找我。”既然他无法救她出困境,就在她身边当一个骑士吧。

“谢谢你,哥。我会好好的。你也一样啊,尽快给我找个嫂子吧。爸爸和阿姨年龄都老了,你不能让他们失望哦。”用俏皮的口吻和表情提醒着宁靖泽。

他们已经长大了,所作所为不仅仅关乎个人,更要肩负起家人的期待。

宁靖泽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阳光化进眼里成了温暖的笑:“我知道了。”

宁羽恬也扬起了笑,闪躲着哥哥的狼爪用嗔怪道:“哥,我都长大了,你还喜欢揉人家的头发。”

“不管你几岁都是我的妹妹。”不经意间许下的承诺最是动人。

“小羽,原来你在这。”甜美可人的声音响起,兄妹俩齐齐寻声望去。(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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