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厉长生着实被荆白玉的话弄得有些怔愣。

荆白玉挑了挑眉, 道:“怎么的?你不敢做吗?怕了那些个老家伙?”

“激将法对我可不怎么管用的。”厉长生笑着说:“激将法只对小孩子才有用。”

他说着,还轻轻在荆白玉高挺的鼻梁上刮了一下。

荆白玉拍开他的手, 道:“谁是小孩子,我也不是小孩子。”

新皇荆白玉已然下旨,命太傅厉长生带兵前去平息叛乱。这消息一出,满朝文武是又吃惊又镇定。

如今还有谁不知道,厉长生乃是皇上跟前的第一红人?皇上对他的信任超过了一切,叫所有人望尘莫及。

就算厉长生的父亲流安侯造反, 新皇竟是对厉长生仍旧如此信任,哪里能让旁人不嫉妒的?

新皇一意孤行,前来进谏的朝臣一律不见, 已然开始点齐兵马,准备亲自送厉长生离开都城。

发兵,便在眼下!

天色还未大亮,厉长生已然换上了一身铠甲戎装,站在镜鉴前仔细端详一番。

殿内黑的厉害,忽然有个黑影摇曳,从背后死死抱住了厉长生。

厉长生无需转头, 便知肯定是荆白玉无疑。

“怎么醒了?”厉长生温声道:“天色还早, 你再去休息一会儿。”

“睡不着。”荆白玉小孩子耍赖一样挂在厉长生的背上, 道:“想要跟你一起去。”

“那可不行。”厉长生拍了拍他的手背, 道:“如今情况不同以往,若是陛下跟我一同离开,恐怕都城会有变。所以陛下还是在都城坐镇的比较好。”

“我知道……”荆白玉趴在他的肩膀上, 闷闷的说。

“别担心我。”厉长生转过头去,在荆白玉的嘴唇上亲了一下,道:“陛下派给我如此多的兵马,我怎么可能会出事?”

“你还是别说了。”荆白玉捂住他的嘴巴,道:“小心乌鸦嘴。”

他说着似乎想起了什么,赶忙从厉长生背上跳下,然后将案几上的一个小盒子打开。

“这个给你。”荆白玉道:“你拿着,我才好安心一点。”

厉长生低头一瞧,是虎符,调兵遣将之用。只要有了这虎符,不只是厉长生眼下掌管的兵权,走到哪里,只要他需要,只要他愿意,都可调动当地的兵力。

厉长生道:“虎符还是跟着陛下比较好。”

“你拿着罢。”荆白玉道:“都城这面有葛终南将军守着,还有涤川园军在外面,不会有问题的。”

厉长生心中难得有些犹豫和不安之感,但究竟怎么个不安稳,他也是说不出来的。

荆白玉将东西塞在他的手中,道:“时辰差不多了,朕要亲自将你送出城门。”

“小白,”厉长生微笑着说:“我会很快回来的,等着我。”

“好。”荆白玉乖巧的点点头。

这一声“等着我”……

叫荆白玉心脏快跳了数下,总觉得回到了十多年前。

荆白玉又回忆起那一日的情景,厉长生奄奄一息的躺在自己的怀中,说让自己等他回来……

“小白?”

厉长生拍了拍荆白玉的肩膀。

荆白玉这才从怔愣中缓和出来,道:“差点忘了,我去更衣。”

有种忐忑不安的感觉,缭绕在荆白玉心尖,叫荆白玉心口压抑了一团浊气,就算狠狠叹息,也无法呼出。

天色蒙蒙发亮之时,新皇已然带着众人登上了城门楼。

城门之下黑压压一片,是厉长生率领的千军万马……

荆白玉扶着城墙往下瞧去,远远一望,便瞧见万千人中的厉长生。

果然,厉长生不论身在何处,都是最为耀眼的一个,全无需寻找,一眼便能将他分辨出来。

荆白玉目光复杂,瞧着骑在高头大马上的厉长生,掌心里止不住有些微微冒汗,心中乱七八糟。

厉长生就在城门下,仰着头亦在回视,对着荆白玉温柔宠溺的微笑,与往日里并无太大的分别。

陆轻舟站在荆白玉旁边,低声说:“陛下,时辰到了。”

“再……”荆白玉点着头,开口却是:“再等等……”

陆轻舟知道荆白玉心中舍不得,他也不好狠下心来催促,沉默的站在旁边。

城门楼下的厉长生一挥手,竟是先行下令启程。

传令官的声音一声声传来,一声声传远,回荡在众人耳中,听起来有几分苍凉和莫名的伤感。

荆白玉舍不得,却无法开口阻拦,眼看着黑压压的军队有了动静。

厉长生传令启程,随即又回过头来,仰着头去瞧荆白玉。

小白,等我回来。

荆白玉听不到厉长生的声音,却能看出他在说些什么。

荆白玉露出一个微笑,对着厉长生点了点头。

大军开拔,整齐划一的脚步声,轰隆隆的往前而去。

厉长生带兵众多,大军一波一波的往前离开,荆白玉却早已看不见厉长生的人影,消失在清晨的朝阳之中。

厉长生拉着马缰,回头看了一眼,有雾气,已然瞧不见城门楼和荆白玉,却看到喻风酌愁眉不展的模样。

厉长生策马过去,笑着道:“喻大人这是怎么了?”

此次出征平息叛乱,窦延亭已然先行一步,厉长生身边只跟着喻风酌一人,其余人等皆是都留守在都城,荆白玉身边。

喻风酌回着头,似乎也是十足不舍,道:“没什么?”

喻风酌要跟随厉长生,这一次出征十足凶险,所以他是不放心将喻青崖一同带出的,便叫喻青崖陪伴在陛下左右。

可想而知,喻青崖一听便炸了,吵着闹着的非要一起来。

昨儿个晚上,离开之前,喻风酌与喻青崖意见不和吵了一架。

喻风酌忍不住摇了摇头,低声说道:“都多大的人了,竟是还顽离家出走这一套。”

厉长生听了恍然大悟,道:“喻公子离家出走了?”

喻风酌无奈的点了点头。

喻青崖与他吵了一架,拗不过喻风酌,干脆大半夜的离家出走,也不知这时候人在何处。

今儿个早上,喻风酌从府中出来的时候,并未有看到喻青崖。方才在城门践行,他也未有看到喻青崖在陛下身边,心中止不住有些担心,生怕喻青崖任性,会闯出什么祸端来。

厉长生笑了,道:“看来喻公子着实难以驯服。不过说起来也好,喻公子虽然武功不算过于出众,这智谋也……但好歹福气正旺,也算是用些用处的。”

厉长生这没头没尾的话,听得喻风酌有些个迷茫。但是片刻之后……

厉长生与喻风酌都是聪明人,说起话来十足方便,无需点明,喻风酌已然知道厉长生说的是什么意思。

“真是胡闹,崖儿他也……”喻风酌顿时气得脸都黑了。

喻风酌赶忙问道:“太傅大人,崖儿此时人在何处?”

厉长生抬手一指,道:“那面。”

喻风酌急匆匆抱拳,道:“太傅,喻某人先过去了。”

“去罢,喻大人。”厉长生笑着说。

方才厉长生与喻风酌说话的时候,总感觉有一股火辣辣的视线,一直盯在他们身上,恨不得将他们活生生戳出两个大窟窿来。

厉长生不过抬头望了一眼,在人群之中,就看到一个硕大的系统标签提示。

【危险指数:0】

【幸运指数:8】

因着系统标签极为显眼,所以厉长生在万千人群之中,一眼便瞧见了那贼头贼脑的“士兵”,再扎眼也无有。

那士兵可不就是喻风酌口中“离家出走”的喻青崖?

昨天夜里,喻青崖离家出走,跑出府邸越想越是不甘心,蹲在府邸外面大半夜,是越想越气,差点将自己给气炸。

他又是委屈又是气愤,蹲在地上抠着小石子,自然自语的叨念着:“这老妖怪,也不知道出来寻我……”

“凭什么不叫我去,定然是嫌我拖他后腿!”

“冷死我了,还不出来找我!”

“再不出来,我可真要离家出走了。”

喻青崖顿了一会儿,手脚冻得僵硬,根本拉不下脸回府,干脆扬长而去,寻了个客栈暂时住下。等着第二天天一亮,宫门大开之时,立刻第一个冲进宫中去见新皇荆白玉。

厉长生准备出征,已然提前出去准备,荆白玉一个人在内殿里,也不需要旁人伺候,慢条条心不在焉的换着衣裳。

过了一会儿,灵雨便走了进来,说是喻青崖前来求见,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看着有几分落魄。

荆白玉叫了喻青崖进来,这才理解灵雨口中的“落魄”什么模样。

喻青崖没精打采的,浑身上下还灰扑扑,蔫头耷拉脑站在荆白玉跟前。

喻青崖也不废话,特别爽快的说道:“陛下,你给我个职务罢,我也想跟着去平息叛乱。”

荆白玉一听,淡淡的说道:“不可。”

“为何不可?”喻青崖着急了,道:“陛下也觉得我拖后腿?所以不想叫我去?我的确武功不怎么好,比不得陛下,也比不得喻风酌。但是……但是我还是有些个小聪明的啊,我会精打细算,陛下不如叫我去管理粮草,我绝对不会叫陛下您失望的。”

荆白玉言简意赅,第二次开口,仍然是淡淡的连个字。

“不可。”

“陛下!”喻青崖咕咚一声便跪在了荆白玉跟前,道:“陛下我求求您了,叫我去罢。”

荆白玉垂眼看他,道:“昨天喻风酌已然提前来求了朕,让朕无论如何,不要答应你的要求,不可让你前去。”

“什么?”喻青崖惊讶的睁大眼睛。

荆白玉道:“所以,总要有个先来后到,朕答应了他,便不能答应你。”

喻风酌知道此次情况危险,不定因素着实太多,一不小心就会有变数,所以提前前来见了荆白玉,请他不要答应喻青崖的要求。

喻风酌这是铁了心不叫喻青崖掺合这件事情。

喻青崖冻了大半夜,如今又碰了壁,着实更是气愤和委屈,大有一副要撒破耍赖的模样。

喻青崖委屈的嘟囔着:“我想跟着去啊,喻风酌这个老不死的,气死我了……凭什么不叫我跟着去,太气人了……”

荆白玉侧目瞧了一眼垂头丧气的喻青崖,止不住叹息了一声。

“我也想跟着去……”

荆白玉声音压的很低,他现在便如喻青崖一般,也想要跟着去,可惜,荆白玉无法陪在厉长生身边。

还未分离已经开始忐忑不安,荆白玉很难想象,随后的那些个日子里,自己要如何饱受折磨。

厉长生这一去,也不知道要多久才归……

短了三五个月,长了指不定一年两年……

荆白玉叹息了一声,摆摆手道:“你哭闹的朕着实心烦。”

喻青崖仿佛一直被抛弃的小狗子,垂着耳朵道:“陛下您也嫌弃我……”

荆白玉坦率的点了点头,道:“男子汉大丈夫,你一把年纪了还哭鼻子,朕不嫌弃你嫌弃谁?”

喻青崖抹了抹鼻子,心里头却还是酸溜溜的,止也止不住。

荆白玉道:“朕这里有一套士兵的衣裳,你若是喜欢,拿去便是。”

“什么?”喻青崖有点发懵,迷茫的抬着头,不怎么明白荆白玉突然的话语。

“还说有些个小聪明。”荆白玉无奈的摇头,道:“朕看,你也就只能做个小兵了。”

喻青崖抱住士兵的铠甲,这才缓过神来,顿时欣喜若狂,道:“多谢陛下!多谢陛下!我明白了!我这就去!多谢陛下!”

他来不及再说什么,不等荆白玉叫他退下,已经一溜烟儿的跑了。

“真是被喻风酌给宠的,”荆白玉叹息一声,道:“越活越回去了。这么个□□烦,还想要放在朕的身边,喻风酌打的好算盘,朕可不留着。”

喻青崖得了一套士兵的衣服,换上之后,很顺利的便入了出征的队伍,就混在人群之中。

喻风酌惆怅了一早上,未有看到来送行的喻青崖,心中担忧不止,他是无有料到,喻青崖竟然如此大胆,竟是跑来充当小兵。

厉长生抬手一指,喻风酌心中又是惊又是喜,急匆匆策马跑了过去。

军队脚程很快,毕竟是去阻拦流安侯造反的,刻不容缓,根本无法慢慢来。

这日夜兼程的行了数日,有急报前来,士兵骑在马上,快速冲将过来,大喊着:“急报!急报!”

喻风酌将急报拿来,交给厉长生,道:“太傅。”

厉长生展开急报来瞧,脸上并未有太多的惊讶。

喻青崖在旁边焦急的厉害,问道:“发生什么了?可是窦将军传来的消息?”

“并非窦将军。”厉长生淡淡的说道:“是吴邗那面的消息。”

“吴邗?”喻青崖道。

厉长生道:“吴邗王果然还是投降了叛军。”

“什么?!”喻青崖大吃一惊,道:“吴邗王投降了?!这怎么可能呢?”

按理来说,吴邗可比流安厉害太多了,是无有可能打不过流安军的。

然而就像荆白玉所说,吴邗王过于胆小,只会欺软怕硬。他的几座屯兵城池被吞并,吴邗王害怕的要死,根本不敢再与流安叛军硬碰硬,当下又被忽悠了一番,竟是真的投降了流安叛军。

“这下可糟糕了!”喻青崖道:“吴邗军和流安军加在一起,那人数可是不少的,看来我们要打的是一场硬仗。”

荆白玉早已不信任吴邗王,所以拨给厉长生的军队人数众多,就是为了以防不测。若是硬碰硬,厉长生他们以人数来说,并无什么劣势,然而这番下来,绝对是一场硬仗。

厉长生道:“无妨,陵川王那面可有了消息?”

孟云深跟随荆博文,已经提前许多,快马加鞭的赶往陵川。

荆白玉将兵权交还给荆博文,让他赶去陵川调配兵力,从流安后方抄了流安的老窝,断了叛军的后路。

荆博文与孟云深急匆匆赶到陵川地界,陵川将领早已听说,他们大王要回来,皆是欣喜不已。

将领们恋旧的很,前些日子荆博文自请削藩,将领们心中都是老大不乐意,谁也未有料到,大王如此快便回来了。

如此这般,将领们对新皇荆白玉倒也无有太大的抵触,总比昔日里好了许多。

荆博文难得不苟言笑,一句废话也是无有,立刻让孟云深前去点兵,一旦完成立刻开拔,直取流安侯府。

流安之地的士兵只留守了十分之一不到的数量,陵川大兵一到,他们哪里还守得住城门。

不过半日时间,流安城门破开,荆博文率兵涌入,马不停蹄的便往流安侯府而去。

整个流安仿佛被打劫过一般,城中萧条的厉害,感觉空荡荡的。

男丁基本已被征召入伍,随着流安叛军离开,只剩下一些老弱妇孺,这座城池充斥着一股萧条之感。

剩下不到一成的流安士兵,基本都是运送粮草的粮草兵,就等着将流安之地剩下的粮草,尽数运出,他们的使命也便到了头。

孟云深将粮草全部扣押,数量并不算是太少。他们来的着实及时,虽然并无与流安叛军正面接触,但好歹也算是釜底抽薪,给流安叛军带来了重磅一击。

荆博文摆了摆手,道:“云深啊,拿出一些粮草来,开仓舍粮罢,你看看城里的百姓,根本都没饭吃了。”

“是,大王。”孟云深难得没有驳了荆博文的面子。

城里的男丁尽数被征召离开,只剩下老弱妇孺不说,流安叛军还将城中粮食搜刮干净,恨不得一颗不剩,全部都要充做粮饷。

如今本就是冬季,百姓们除了粮食之外,根本吃不到旁的东西,如今家中仅存的粮食也被搜刮干净,简直便是要逼死他们的模样。

孟云深道:“云深还有一事要向大王禀报。”

“什么事情?”荆博文道:“可是你往流安侯府发现了什么?”

孟云深才从流安侯府回来,估摸着是有大发现。

孟云深点了点头,道:“云深带人在流安侯府里,发现了流安侯爷的尸体。”

“什么?”荆博文吃惊,却又觉得并无什么可吃惊之处。

流安侯举兵造反,然而流安侯其实早已身亡。

造反的果然并不是流安侯本人,是有人冒充了流安侯的名头,躲在暗地里指挥着这一切。

孟云深道:“在流安侯府中一个房间,发现了流安侯的尸体,已经溃烂的不成模样。”

流安侯是病死的,在冬猎之前,流安侯病的很严重,死在房间里,无人收尸,尸体就放置在榻上……

如今乃是冬季,天气比较冷,尸体不容易腐烂。但是时间过长,流安侯的尸体还是烂了,生了不少肉虫,已然被啃食的不成模样,但好歹可以辨认出来,那尸体便是流安侯本人。

孟云深将流安侯府中的下人扣押起来,严刑审问一番。

孟云深道:“这一切果然都是厉储兴的意思。”

下人说,流安侯重病之时,大公子厉储兴急匆匆归来,阻拦了大夫,不让大夫给流安侯医治。

厉储兴虽然已被放逐,但好歹昔日里是他们的主子,乃是流安侯公子,所以下人们都害怕厉储兴,不敢违抗他的意思,生怕流安侯去世,大公子厉储兴会继承侯爵之位,那日后他们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厉储兴将病重的流安侯关押在房中,便开始筹划谋反之事。

荆博文冷笑一声,道:“看来还真是狗急跳墙啊。厉储兴知道自己一无所有,所以孤注一掷,连谋反这样的事情,也能想的出来。”

厉储兴被放逐,的确是孑然一身,他眼下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便是报复。

杀死了亲爹流安侯之后,便要向厉长生与荆白玉狠狠的报复。

荆博文道:“这消息要立刻送予厉长生和陛下那面,越快越好。”

“是,大王。”孟云深道。

荆博文道:“还有,去制造一些舆论,务必叫百姓知道厉储兴的真面目,不可叫他真的成了名正言顺替天行道之人。”

“是,大王。”孟云深道。

“你快去罢。”荆博文点点头,又突然抬起手来阻拦,道:“等一等!”

“怎么了?”孟云深转身要走,回头瞧着荆博文。

荆博文纳罕的说道:“今儿个怎么总是我在说,你一句都没有驳了我的话。”

孟云深露出一个笑容,道:“大王要云深驳什么?大王说的句句在理,云深会按照大王的吩咐去做的。”

“我有点不习惯。”荆博文挠了挠额头,道:“你平日里总说我胡闹的。”

孟云深转了回来,未有向往而去,反而走回了荆博文的跟前。

他抬起手,轻轻的落在荆博文的头顶,温柔的拍了拍,道:“大王,做的很好。”

荆博文都被弄傻了眼,这就是传说中的“摸头杀”?

荆博文已经注意过好几次了,每次小侄儿被厉长生一拍脑袋,就面红耳赤,还变得特别乖巧。

就好像自己现在一般。

荆博文愣了一下,赶忙大喊着挥开了荆博文的手。

“滚,你以为我是你那条猎犬呢,别摸孤的头!头发都被你摸乱了。”

消息很快传到厉长生手中,厉长生道:“有劳喻大人,也去制造一些舆论。”

喻风酌立刻说道:“我这便去。”

流安叛军一直高举名正言顺的旗帜,看起来底气十足,有了兵力,有了名头,仿佛势若破竹。

吴邗已然投降了流安叛军,这般下去,怕是旁边的藩地也要跟随着一并投降。

但若此时传出流安侯早已身亡,乃是厉储兴作乱这样的消息,情况便会来个大逆转。

害怕流安叛军之人,都要仔细想一想,若是真的投降了叛军,那么日后就要遗臭万年,那可不是闹着顽的。

厉长生道:“消息一出,恐怕吴邗王也要苦恼一阵子。这是叫他们内斗的好机会。”

吴邗王才投靠了流安军,突然就传出这样的消息,定然有不少人指着吴邗王的鼻子大骂。吴邗王欺软怕硬,胆子也不甚大,这事情恐怕足够他夜不能寐的。

吴邗王定然会后悔投降了流安叛军,到时候叛军内部军心不稳,便是厉长生他们反扑的大好时机。

“这事儿交给我罢。”喻青崖在旁边插话,道:“这种流言蜚语的事情,交给我办才妥当,我最会说闲话了。”

“崖儿,莫要胡闹。”喻风酌说道。

“我才没有胡闹。”喻青崖道。

厉长生在中间打圆场,道:“这事情的确交给喻公子也是不错的选择。喻大人也还有其他事情,那不如,就让喻公子去做罢。”

喻青崖一听,顿时欣喜若狂,赶忙谢了厉长生,对喻风酌挑衅的递了个眼神,欢欢喜喜便离开去忙。

喻风酌无奈的摇了摇头。

厉长生说道:“窦延亭将军那面,情况如何?”

喻风酌道:“还未有回复。”

“有劳喻大人,再多派些个人去打探。”厉长生道。

“好。”喻风酌道。

喻风酌亦是急匆匆离开,只剩下厉长生一个人。

厉长生负手而立,难得清闲下来,低声自语道:“也不知……小白这些日子过的怎么样。”

吴邗王投降了流安叛军,这消息传入都城,满朝文武自然会躁动不安,定然会有许多人奏本荆白玉。

趁着厉长生这太傅不在的时候,每日里都有一堆一堆的人在荆白玉跟前参奏厉长生,说厉长生的坏话。

当然还有不少人,想要趁着太傅厉长生不在的时候,博得荆白玉的好感,取代厉长生,成为新皇跟前的红人。

“陛下……”

灵雨近前,道:“陛下,时辰晚了,不如先用些晚膳罢。”

荆白玉消瘦了一些,心情不佳,吃不下什么东西,叫灵雨着实担心的很。

荆白玉摆摆手,道:“一会儿再用晚膳罢。对了,厉长生的消息可来了?”

灵雨道:“前个来的消息,今儿个还未曾来。”

厉长生那面还未有和叛军正面交锋,所以军报并不很勤快。

荆白玉点了点头,总觉得忐忑不安,不由叹息了一声。

灵雨见荆白玉不听劝,她也无有办法,只好跟着叹息了一声,然后悄悄退下。

夜已深了,灵雨提着宫灯,本是准备去就寝的。

不过才从园子里经过,便听到急匆匆的脚步声。

“陆大人这般晚了,怎么来了?”灵雨上前询问。

陆轻舟急匆匆前来,大冷天的满头热汗,显然是有什么急事要面见荆白玉。

“陛下可在里面?”陆轻舟来不及解释,问道。

灵雨点头。

陆轻舟立刻往内殿冲去,根本不等通报。

“陛下!”

荆白玉抬起头来,道:“轻舟啊,可是有厉长生消息了?”

陆轻舟满脸严肃,看的荆白玉心头咯噔一声,道:“莫不是厉长生怎么了?”

“不是厉太傅。”陆轻舟赶忙道:“是窦延亭将军的消息。”

“窦将军的消息?”荆白玉有些奇怪。

陆轻舟近前,在荆白玉耳边低声耳语一番。

“你说什么?”荆白玉不敢置信的睁大眼睛,道:“怎么可能?这不可能。”

陆轻舟道:“千真万确,是窦将军的亲随冒死传回的消息。”

荆白玉蓦地站起身来,在内殿踱步道:“这……这不可能。若是这般,厉长生……厉长生岂不是危险?”

荆白玉一把扣住陆轻舟的手腕,道:“轻舟,你立刻快马加鞭,赶去送信给厉长生!”

“快!”

陆轻舟当下单膝跪地,道:“是,陛下!卑臣立刻便即动身!”

荆白玉眼看着陆轻舟急匆匆的背影,心中颤抖不止,就算陆轻舟快马加鞭,以厉长生现在离京城的距离来看,也要半个月左右才能赶到。

“厉长生……”

荆白玉低声说道:“千万……莫要出事啊……”

“厉太傅!”

“好消息!”

喻青崖急匆匆闯进幕府,举着手里的书信,道:“太傅,终于有好消息了。”

厉长生正与喻风酌研究地图,两个人抬起头来去看喻青崖。

喻风酌责怪的说:“崖儿,怎么的又这般冒冒失失。”

“有好消息来了,”喻青崖道:“我这是太高兴,不是冒冒失失。”

厉长生道:“是何好消息。”

喻青崖将书信放在案几之上,道:“窦延亭将军的书信,说是已经和宛阳王成功汇合。宛阳王已经出兵,准备前来支援我们。”

喻风酌道:“有了宛阳王的兵力,就算是真的硬碰硬,我们也无需再担心流安叛军和吴邗军的势力,定然能一举将他们尽早拿下。”

厉长生点点头,道:“的确如此。宛阳军何时过来?信上可有言明?”

喻青崖道:“听说已然出动,大约半月足矣。”

厉长生道:“到时候,三方军队一起围攻吴邗。”

“是,”喻风酌道。

陵川王荆博文已然占领了流安之地,流安叛军全部进入吴邗,现在流安老窝已经被断,叛军们只能留在吴邗。

吴邗王才投降了流安叛军,却又开始动摇起来。

到时候,厉长生所率领的军队,还有陵川王的军队,再加上宛阳王的军队,三股大军一同围攻吴邗,简直便是满打满的胜算。

厉长生道:“对了,喻公子散播完了舆论之后,再寻人去探查一番吴邗内的动静。莫要叫他们趁乱逃了。”

“好,我知道了。”喻青崖挺胸抬头,感觉自己这次跟出来是正确的选择,总能叫喻风酌看看自己的本事了,免得喻风酌总觉得他只会胡闹。

喻风酌眼看着喻青崖欢欢喜喜离去,摇了摇头。

厉长生道:“喻大人不必担心,喻公子已然不是孩子,平日里还是知道轻重缓急的。”

“希望如厉太傅所说的一样。”喻风酌道。

宛阳王亲自带领大兵支援厉长生,大军日夜兼程,眼看着不日便要会师。

如今吴邗内已然一个个都变成了热锅上的蚂蚁,尤其是吴邗王,早已后悔不迭。

吴邗在王宫中走来走去,道:“厉储兴呢?不是叫他来见孤的吗?怎么这般久了还未看到人?”

宫人垂着头,有些欲言又止,道:“厉大人……厉大人还未醒来呢。听说是昨夜饮多了酒所以……”

“什么?”吴邗王震惊不已,呵斥道:“都什么时候了,厉储兴竟然还寻欢作乐!气死孤了!真是气煞孤了!”

“吴邗王何必如此心急呢。”

一个声音吊儿郎当的传来,就瞧有人衣冠不整,晃晃悠悠走进殿中,可不就是厉储兴无疑。

厉储兴身边还拥着一个美人,笑着说道:“这吴邗的酒酿就是好喝啊,旁的地方皆是比不得。”

“厉储兴!”吴邗王可没有时间跟他开玩笑,道:“宛阳王的军队就要到了!等宛阳王的军队一到,咱们可就死定了!到底怎么办,你倒是给个准话!不若咱们现在立刻冲杀出去,指不定还能有一丝希望!若是时间再长,粮饷都成了问题,咱们可就要被厉长生瓮中捉鳖了!”

“吴邗王急什么?”厉储兴突然仰头哈哈而笑,笑的十足欢畅,道:“等宛阳王来了,说不定便是厉长生的死期到了。”

“你说什么胡话!”吴邗王气得浑身颤抖,道:“怕是喝了太多的酒,给喝的糊涂了!”

厉储兴笑着道:“吴邗王稍安勿躁,我与你说一个秘密好了。”

“什么?”吴邗王好奇的问,或许是厉储兴的表情过于诡异,所以吴邗王竟是稍微镇定下来一些,指不定厉储兴还真是有后招。

厉储兴低声道:“宛阳王,可是我们这边的人!”

“这怎么可能?”吴邗王不敢置信,道:“听说新皇荆白玉,做太子的时候,救过宛阳王的女儿一命,宛阳王怎么可能跟我们一伙?他定然是帮着荆白玉那小儿的。”

厉储兴哈哈大笑,道:“救过郡主一命又怎么样呢?你也听说过传闻了罢,荆白玉根本不是大荆的皇室血脉。”

“这不过是个传闻罢了。”吴邗王道:“听说是有恶人挑拨,根本是莫须有的事情。”

“管他是不是莫须有。”厉储兴道:“重要的是,有没有人愿意相信这个传闻!宛阳王德高望重,百姓爱戴,又有大量的兵权在手。你说,他为何会甘心屈居在一个毛头小子之下呢?”

“你是说……”吴邗王不敢置信,道:“你是说宛阳王他早就有反意?”

“我不过是给了宛阳王一个机会罢了。”厉储兴道:“所以啊,你莫要慌乱,等着宛阳王大军一到,慌得可就是厉长生了,绝对将厉长生杀个措手不及!”

“好好好!”吴邗王欣喜不已,道:“若真是如此,那就再好也无有。”

“急报!”

“急报!”

有人骑马急匆匆闯入军营,马上之人看起来风尘仆仆,可不就是一路从都城赶来的陆轻舟?

陆轻舟大喊着,嗓子有些个沙哑,道:“厉长生厉太傅何在!”

“陆轻舟?!”

喻青崖满面惊讶的迎了上来,道:“你怎么来了?”

陆轻舟翻身下马,抓住喻青崖的手臂,道:“厉太傅何在?”

喻青崖不知他为何这般着急,道:“厉太傅不在营中,不过应当很快就会回来。厉太傅和我爹,带人去迎宛阳王的先头部队了。”

“什么?!”

陆轻舟一听,顿时头晕眼花,差点子踉跄的跪在地上。

喻青崖赶忙扶住他,道:“这是怎么了?过于奔波劳累了吗?”

“大事不好!”陆轻舟焦急的道:“宛阳王叛变了!”

“你开什么顽笑?”喻青崖道:“这怎么可能?谁不知道,宛阳郡主与厉太傅关系甚好。”

陆轻舟道:“千真万确!窦延亭将军的亲随冒死传回都城的消息。窦延亭前去请求支援,竟是被宛阳王扣押,生死未卜!宛阳王名义上前来支援你们,其实是想要里应外合,他早与厉储兴达成了协议。厉储兴答应宛阳王,若是他们起兵成功,到时候便会推宛阳王继承大统!”

厉储兴还是有些个自知之明的人,知道自己就算举兵造反,以他的声望,也是无法坐上帝位宝座的。所以厉储兴便以此为诱饵,先行有谁说服了宛阳王。

也是这般,厉储兴才回到了流安,正式开始了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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