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

夜凉如水,满怀心事的项哲辗转反侧无法入眠,悄悄地爬起来走上阳台。

抬头仰望,寂静的夜空镶嵌着满天闪烁不定的星光,他心里乱糟糟的纠结成一团,沉重得像灌满了铅,根本无心欣赏这难得的景象,失落地一个劲长叹。

想到那些住在同一层楼里的混蛋,他的心头就会燃起熊熊怒火,要是现在拿一支枪,把那些混蛋全杀光……这个念头一生出来就难以扼制地占据了他所有的心绪,他下意识地瞅了一眼楼下的装甲车。

不知道车上的人睡了没有,如果悄悄接近,不可能不心动车上的人!

市区虽说早就停了电,可街边的太阳能路灯却在白天攒足了能量,此刻正挥霍着来之不易的电力,昏黄的灯光远远地将装甲车的影子拉得老长,让人不自觉地想起小时候的恐怖片。

突然间他灵机一动,车上的拿不到,表哥身上不是有一支冲锋枪么?想到这儿他像打了鸡血,瞅着隔壁的窗户默默地说:果果,你等着,我马上就来救你了……诶?

项哲的视线在隔壁的窗子上停了一会儿,再看看其它的窗户,忽然发现隔壁的窗子有一点不同!

再仔细观察一会才发现隔壁窗子里向外透着一点微弱的亮光!它是如此微弱,若不是他视力极为出众,根本不可能发现这么微小的差别!

果果还没睡?项哲大喜,他的脑子里猛地冒出一个念头:何不趁着夜深人静,把果果救出来?

虽然他们在门口放了守卫,可两个房间的阳台间只有一米多的距离,只要有胆量,跳过去根本不是问题,然后无声无息地把人救出来,然后趁夜离开!

怎么想他怎么觉得这个计划完美,说干就干,他马上跑回屋子里把鼾声如雷的毛胖子叫醒,求他配合自己救人。

睡得昏昏沉沉的毛胖子原本还半梦半醒,听完了项哲的计划才,刹那间睡意全无,瞪着项哲结结巴巴地重复:“跳,跳阳台?”

“小点声!”项哲连连点头,“表哥,你一定要帮我!”

毛胖子嘴咧得老大:“我帮你没有问题,但是就我这块头,跳得过去吗?”

“我跳!”项哲一副英勇就义的表情。

不得不说爱情的力量是如此伟大,项哲之所以和这个胆小的表哥合得来,就是因为他的胆子比毛胖子更小!

“你?”毛胖子大摇其头,“六子,不是表哥打击你,别看这儿才二楼,掉下去也不是好玩的,你这么单薄……”

“表哥!”项哲急了,“你到底帮不帮我!”

毛胖子剩下的话顿时说不出来了,脚一跺牙一咬:“帮!你等着!”

“还等什么呀……”项哲急得差点没吐了血。

毛胖子却不管他,径自来到套间门外,轻轻敲了敲门。

门里传来刘洁警觉的声音:“谁!”

“是我,你能不能出来一下!”毛胖子压低声音说。

房门几乎是立刻就打开了,刘洁衣装严整地走出来,小心地带上门,狐疑地问:“这么晚了,什么事啊?”

套间里表面上睡得正香的崔莹蓦然间睁开眼睛,蹑手蹑脚地凑到门边,耳朵贴在门上仔细地偷听。

毛胖子有点尴尬,可为了表弟,还是硬着头皮说:“刘洁,胖叔想求你帮帮忙!”他把项哲的想法说了一遍,不安地等待着刘洁的回答。

门后的崔莹连蒙带猜地听完毛胖子的话,一颗悬在半空的心顿时放下来,可随即她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这会不会是为了麻痹她使的障眼法?

想到这儿她再也呆不住了,眼珠一转计上心来,装出刚睡醒要上厕所的样子,揉着眼睛扭开门,睡眼惺忪地一抬头,瞅着站在门口的毛胖子和刘洁嘟嘟嚷嚷地说:“这么晚了不睡着,你们干什么啊?”说完还拍着嘴巴打了个哈欠,把迷迷糊糊的样子学了个十成十。

谁也没怀疑她,毛胖子冲她笑笑说:“没事,你忙你的。”

崔莹心说我忙什么啊我!可表面上却不能有丝毫异常,径直走向卫生间。

刘洁想了想说:“看在他这么痴情的份上,我帮了。”易得无价宝难得有情郎,项哲这份痴心实在没法不让身为女人的她感动。

毛胖子顿时大喜过望,连声道谢。要是换成沈飞和沙毅,答应的可能性无限接近于零。

他是见过刘洁身手的,知道以她的能力,跳个阳台绝无困难,这事九成九是成了。

项哲却不明白毛胖子这是怎么了,还求一个女人?表哥越混越回去了。

刘洁第一个走向阳台,毛胖子伸手一拉,拽着项哲一起走,小声地在他耳边交待:“一会儿她说什么你就听什么!”

三人一出门,刚钻进厕所里的崔莹就急不可耐地冲出来,不动声色地凑到门边偷听。

项哲虽然不愿意被一个女人摆布,可也知道表哥这样做肯定是有他的原因,眼下不好多问,只能闭上嘴巴听安排。

刘洁看看两个阳台之间的距离,点点头轻声说:“没问题!”她把冲锋枪和多余的弹匣都摘下来,以防跳的时候发出声音,身上只留下两把微声手枪,活动活动胳膊腿,确认没有会发出碰撞声的东西之后,小声说:“我先过去,然后项哲你跳过去,不用怕,我接着你。”

毛胖子迟疑地说:“他还用过去么?”他很担心项哲的身手。

刘洁不悦地瞪了他一眼:“那女人认识我是谁啊,他不跟着过去,她肯跟我走吗?”

毛胖子一下子被堵得说不出话来,项哲却重重地点头:“好!”

刘洁满意地点点头:“这才像个男人!”

毛胖子心说感情我不是男人?可这话又不能直接说出来,只好放在肚子里一个人郁闷。

蹲在门里的崔莹憋着笑,险些闷出内伤。

刘洁站在阳台边深吸一口气,双手在阳台边缘一撑,人已经像头敏捷的豹子一般站到了栏杆上,随即双腿用力猛地弹出去,越过两米的距离落地后身体一卷在地上滚了一圈,无声无息地跳到了对面。

这里的阳台的四周不是常见的矮墙,而是一圈玻璃制成的围栏,顶端大概有巴掌那么宽,看起来很新潮的样子。

哲项差点以为自己眼花了,狠劲揉揉眼睛,刘洁还是在对面!没想到她的身手这么漂亮,这一下令他信心大增,与此同时又生出许多的敬畏。

刘洁冲这边招招手,项哲知道这是叫自己过去,他的心跳骤然加速,站在围栏边上,却怎么也爬上不去。

刘洁一下子急了,兵贵神速,再这么拖下去,还指不定拖出什么意外来!她狠狠地冲屋屋子里指一指。

项哲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可也明白不能再拖下去,硬咬着牙,让毛胖子扶着他站在围栏上,一狠心猛地跳出去。

和刘洁相比,他这一跳无异于狗熊下树,虽然也跳过了一米多的距离,可一旦他落地,就得让所有人都听见!

刘洁自然不能伸手抱他,她看准时机,手在项哲脖子后面一按,令他的身体大头朝下栽到阳台上,再加上跳跃的速度,恰好也在阳光上滚了一圈儿,竟然和刘洁一样没发出什么声音!

刘洁暗拍胸口,真是好险,以后可不能干这么悬的事了。

此时装甲车里正轮到沙毅守夜,正巧无意间看到阳台间人影一闪,本以为是眼花,可随后又是一闪,他马上意识到情况不对,因为分配房间的时候他不在场,所以他不知道两边住的都是什么人,于是他马上叫醒了沈飞。

沈飞睡得很轻,一叫就醒,他简单地听完沙毅的描述,仔细往上一看,一眼看到了阳台上的胖胖的身影:“你看那个是不是毛胖子?他们想干什么?”

沙毅“刷”地抽下狙击枪上的微光夜视瞄准镜,贴在眼睛上仔细瞅:“是毛胖子,跳过去的是刘洁!”夜视仪里看不清人的相貌,但是毛胖子的体型是所有人中的唯一!

“我看!”沈飞一把抢过瞄准镜,死死地盯住阳台上的人影——这到底是想干什么?

项哲仰面朝天躺在阳台上,心有余悸地嗵嗵乱跳,心说再也不玩这么刺激的了,他翻身想爬起来,哪成想身子起到一半儿,竟然听到屋里有说话的声音——因为冲力掌握得不好,他的脑袋正好停在门边。

项哲一下子愣住了,屋里不光果果一个人?他本能地屏住呼吸侧耳倾听……一阵阵若有若无的喘息、拍击的水花声和肉体的碰撞声混在一起钻进了他的耳朵,令他如被雷击般愣在当场,心如刀割般千创百孔!

果果,果果她怎么,怎么……项哲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就在这里,屋里又传出一句断断续续的话:“宝贝,我和那个麻杆谁厉害?嗯?”

一个女人用疼痛般的压抑呻吟回答了他。即使她没说话,项哲还是听出了这个再熟悉不过的声音,他心如死灰,一颗心不断地下沉,再下沉。

男人得意洋洋地夸耀:“他X的,你个烂货,老子都玩多少次了,那小子还以为你多纯呢,哈哈哈……他玩过你没有,嗯!”

“没,没有……”

****的对话像烧红的烙铁一般钻进项哲的耳朵,他的感情和理智一齐崩溃了。

刘洁面红耳赤,她怎么也没想到竟然会是这么个结果。

突然间项哲猛地站起来,受伤的野兽般地低吼:“给我枪!”他的眼里闪着危险的光,像一只择人欲噬的饿狼。

项哲觉得自己就是个白痴傻蛋,竟然对这么个女人难以割舍,他的心中有什么东西在刹那间倒下了,令他从一个极端走向另一个极端——爱到了极点的心瞬间充满了恨极的毁灭。

刘洁毫不犹豫地掏出手枪,打开保险递给他:“直接扣扳机就行了。”恶莫大于毁人之善,德莫大于白人之冤,越是老实人越不容易发火,可一旦老实人发起怒来,血溅三尺也不稀罕!

项哲感激地冲刘洁点点头,飞起一脚“嘭”地踹开了阳台门。

“啊——”屋里的女人一声尖叫,尖利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远远地传出去。

“什么人!”男人机灵地一个翻身跳下床,赤身裸体地伸手去拿床头柜上的手枪,说时迟那时快,项哲满心的恨意化作复仇的子弹冲出枪口,连连扣动扳机,虽然他没开过枪,可当不住打的子弹多,男人还没拿到枪,胳膊上就先中了两发子弹,疼得他大声地惨叫。

项哲脸上闪出一个阴狠的笑,冷冷地看着中弹的小平头和爱得死去活来的女人,他很想说点什么,表示表示自己的不屑,可话到了嘴边却哽咽着堵在嗓子眼儿里,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能在心底怒吼:你对得起我吗?

他根本看也不愿意看小平头一眼。

“糟了!”装甲车里的沈飞和沙毅同时意识到大事不好,不约而同地抄起枪,沙毅飞快地卡好夜视仪:“我掩护!”说完打开顶盖将狙击步枪架在车顶。

与此同时,阳台上的毛胖子已经傻了,不知道究竟是怎么了,屋里的崔莹更是吓了一大跳,她听不到枪声,却听得到尖叫和痛呼!她再也等不下去了,一个箭步蹿上了阳台。

刘洁一回身,冲毛胖子低吼:“枪,把枪扔过来!”

毛胖子还分得出轻重,知道出了意外,赶紧把冲锋枪枪扔过去,然后又把刘洁脱下来的战术马夹扔过去。

刘洁飞快地装备好,一闪身钻进屋里,目光一扫,脸一红愣住了。

项哲端枪的手难以抑制地颤抖着,不,他整个身体都在颤抖,恶狠狠的目光盯着那对男妇,似乎随时都会开枪;那个叫果果的女人抓着单薄的被单挡住身体,眼睛里流露着惊恐和乞求;小平头光着身子缩在床边,大气也不敢出一口……他的手枪就在距离不到半米外的床头柜上,可他愣是连看也不敢看一眼。

刘洁虽然脸红,却没有退出门外,她知道项哲一个人控制不了局面。

她瞄了项哲一眼默默地想:他……会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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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昨天一样是四千,呵呵,总算过了那道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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