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爷的呼吸一下就粗重起来,每一个人在这个世界上都有自己的逆鳞。

看着虎爷捏紧双拳,全身每一块肌肉都紧紧绷起,齐烈阳低声急叫道:“快回来!”

“你们中国人最喜欢拍的就是功夫片,尤其是喜欢拍陈真、叶问之类的精武英雄,似乎能在和日本空手道高手的比试中取得胜利,就能让整个国家转变弱者的命运似的。叶问在历史上确有真人,但是‘陈真’这个人却纯属杜撰,用你们中国人的话来说……嗯,就是意淫!不过也难怪,想想你们黑虎拳的符咒,不也是意淫能够神力附体然后以一敌万?”

空气中传来“喀啦”、“喀啦”的指节崩响,望着虎爷已经开始轻轻颤抖的身体,李文正盘起双膝坐在地上,淡然道:“你被我说到了痛处,不服气,却知道不是我的对手,所以连回头都不敢对不对?没有关系,我也不想欺负一个刚和我徒弟打了一场的小辈。我可以等你腿不那么疼了再动手,还有,如果你能逼得我用自己的双腿,就算你赢了。”

说完这些话,李文正就坐在地上重新闭起了双眼。跆拳道百分之七十的攻击招数都在腿上,可是他却当众宣称放弃最擅长的腿部攻击,说到狂傲他比起大弟子朴文性那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但是在场所有人又偏偏觉得,他就是有这个资格,他就是应该这么做!

只要再向前走两步,就能走出这个没有护绳的擂台,只要走出这个擂台,李文正自重身份,绝不可能不依不饶的追出来。但是迎着齐烈阳催促的目光,虎爷却缓缓的摇了摇头,“我从五岁开始就跟着家父练黑虎拳,我是家中的长子。”

齐烈阳呆住了,他真的呆住了。他不是武林中人,但是他也明白,家传武术,家中长子,对一个男人来说代表了什么。虎爷可以不顾个人的脸面避开李文正的挑战,但是当对方把矛头直指到他背后的“黑虎拳”时,他已经避可避。

虎爷弯下腰,仅凭双手的力量,就将自己身上的西裤两条裤腿从膝盖部位扯断,然后把两条裤腿和脱下来的皮鞋一起甩到一边,看了一眼自己连挨了二十多脚,早已经青紫一片的左腿内膝,虎爷不由略略一皱眉头。

红叶快步走过来,她从口袋里取出一粒药丸,把它分成两半后,将其中半粒送到虎爷面前:“这是我们家传的疗伤药,虽然没有武侠小说里描写的那样神奇,但是也能化肿消淤,也能止疼。”

虎爷接过那半粒药丸,毫不犹豫的丢进嘴里,嚼了几口就直接咽进胃里。红叶也把剩下的那半粒药丸放进自己的嘴里,嚼咀了片刻,直到自己的口水把药丸全部融化后,她低下头,“噗”的一声把药水喷到了虎爷的内膝部位。

虎爷索性也坐到地上,看着红叶用熟练的手法在自己的左腿内膝部位按摩,几分钟后,已经麻木的膝弯部位就传来了一股钻心的疼痛,可是很快这种疼痛就被火焰一样的炙热覆盖,虎爷用最舒服的姿态身体向后一仰,双手撑在地板上,凝望着红叶认真的脸,脱口赞道:“好药,手法也好。”

红叶低着头,不停在虎爷的腿上按揉,一直搓得手心发烫,就连虎爷的皮肤上都透出一股嫣红,她突然低声道:“小心。”

“你的一线拳,讲究以势凝气,再通过全身关节的传送,把气和力同时集中在一起以某个点进行引爆,它最大的优点就是杀伤力强悍,甚至可以打出‘透甲’攻击,但是它的弱点也同样明显。只要对手走到你的侧面,你的防御与反击就会不攻自破。”

虎爷淡然道:“什么时候你能把步法与一线拳融合成一体,让自己的拳锋可以随着目标移动而移动,你就能轻而易举战胜朴文性这种对手,甚至有资格去挑战李文正。”

红叶咬着嘴唇,先是用力点头,然后又轻轻摇头。一线拳的确是一种杀伤力惊人的拳法,但是这种拳法的原理,就是放弃防御与移动,把所有力量都集中在一点,进行爆破式进攻。使用者必须摆出下盘最坚实的“侧马步”,一旦使用者移动脚步,凝聚在一起的拳力与拳势,就会动摇,在那种情况下纵然强行出手,也失去了这一拳的力量与速度。

这套拳法已经流传了上千年,中间不知道出现过多少才华横逸的天才格斗家,可是至今仍然没有人能把“一线拳”太过明显的缺点弥补,所以到了今时今日,它依然是华而不实的拳法。最可怕的是,想要练好这一拳,至少需要十年苦功,投入太多血汗获得的却是一招看似强大实则漏洞百出的拳法,所以它愈发没落,几乎已经接近绝迹。

“实战!”

虎爷突然低声道:“任何一种格斗术想要存菁去芜,唯一的方法,就是不断通过直接面对死亡的实战去刺激自己的潜力,直至你可以把无数实战获得的经验变成质的升华!牢牢记住B级以上黑市拳世界里的一句话:任何人都不会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所以在黑市拳拳台上,永远只会有最直接,最有效,杀伤力最强悍的格斗技!”

虎爷突然俯下身子,伸手轻轻在红叶短短的头发上揉了揉,微笑道:“看到你,就像是看到了二十年前的我自己。象我们这种出身于落没的武学世家,还没有长大就背上了一个烂摊子,没有办法甩开,又傻的不愿意甩开的大傻瓜,可真是不多了。”

说完这些话,虎爷站了起来,他试着活动了一下自己的左腿,旋即微笑道:“不错,真的不错,竟然一点也不疼了。李师傅,请!”

虎爷的最后一句话,赫然是静坐在自己面前的李文正说的。

李文正缓缓睁开了双眼,他略一挥手,李文正身边唯一个没有参战的徒弟突然站起来,不知道从哪里取出一只布袋,从里面取出咸盐,把它们抛洒在擂台上。

“盐,能够消除罪恶,同时也代表了纯洁与尊重。”

李文正凝视着虎爷的双眼,沉声道:“无论结果如何,你的勇气值得称赞。”

李文正终于缓缓站起来,他脱掉自己的皮鞋和袜子,把它们整整齐齐的放到了擂台外围。他是来参加集会,并没有想过要和人比武较技,当然不会穿着道袍,他也更不会象自己的小徒弟一样,跑进休息间去更换服装,他就穿着自己那套裁剪合适的西装,一步步走向了虎爷。

当李文正对着虎爷认真的鞠躬为礼,然后双拳一前一后放在跨部,左腿前探右腿微弓,摆出跆拳道更侧重进攻的“行走站姿”时,出现在所有人面前的,分明就是一把已经出鞘择人欲噬的刀!

没有开始的呼喊,几乎在同时,李文正和虎爷一起动了。令人没有想到的是,已经年过四十,表现得沉静如水的李文正竟然甫一交手,就对着虎爷展开了最猛烈连击进攻。更令人没有想到的是,他这位顶级跆拳道大师使出来的,竟然是一套凌厉的组合拳。

根本不需要什么“阿菜”、“阿菜”的呼喊,对于李文正这种人来说,早已经把自己的身体潜能挖掘到极限,他的双拳打到空中,发出“嗖嗖”的破风声,就是他的呼喊,更是他的节奏与韵律。

转眼之间虎爷就被李文正逼得连续倒退出十几步远,眼看着就要被逼出擂台,撞到身后观战的贵宾,虎爷突然发出一声怒虎狂嗥般的呐喊,他不再理会李文正迎面打来的直拳,也反手挥起一拳对着李文正迎面砸过去。

面对比朴文性更猛烈更强势的连环猛攻,虎爷再次使用了以攻对攻的战术。看着虎爷迎面打过来的一拳,李文正的双手突然一环一抱一扭,虎爷打出的全力一拳就被他带向一边,在同时就连一个武术家在临敌对阵时最重要的重心也被一起破坏,不由自主的向左侧微微一跌。

太极拳!

李文正竟然使出了太极拳中正宗的“粘手”功夫,以柔克刚破了虎爷的重拳,就在虎爷不由自主向左侧微跌时,李文正的右手已经再次扬起,不同的是这一切他扬起的不是拳头,而是手刀。

失去重心已经不可能再闪开这记攻击的虎爷,迅速抬起手臂格挡,当李文正的手刀砍到他的手臂上时,可以和朴文性连续对攻三十多记猛踢,都能脸无表情的虎爷脸上突然露出了痛苦的神色。

“喀啦……”

犹如木棍折断的声响充斥在整个大厅里。李文正直接砍断虎爷臂骨的,竟然是来自日本“神道自然流”的手刀绝技“修罗刀”!

日本在明治维新后,试图彻底消灭旧时代的产物,其中就包括“禁刀令”。那些平时习惯了随身配带武士刀的武士,在把武士刀挂在房间里后,就觉得混身不舒服,好像身体少了些什么似的。也就是因为这样,他们其中有一部分人,才开始拼命强化自己的身体,试图用空手练出武士刀的杀伤效果。

最后他们成功了!以“神道自然流”为代表的空手道成员,他们把自己的手掌练成了掌刀,他们可以用自己的手掌直接断切一根十厘米粗的毛竹,他们可以用手掌直接劈断三块叠在一起的坚冰,有些人甚至可以一掌就劈断十二块青砖!就是因为他们已经把手掌变成了类似于武士刀的武器,而这种杀伤力,不应该属于人类,所以这种掌刀类的超级杀手锏,才会被称为“修罗刀”!

无论一个人的抗击打能力有多强,骨头还是骨头,绝不会比十二块叠在一起的青砖更坚韧。

一掌将虎爷的手臂砍断,李文正毫不停顿,他的左手大拇指、食指和中指撮在一起,形成“鹤嘴”的形状,闪电般的顺着虎爷右翼暴露出来的空隙挥入,对着虎爷的肋部进行了一次凿击。

软肋是人体最脆弱的部位之一,挨到这样一记重击,虎爷的身体犹如触电般狠狠一颤,全身乏力的麻痹感在瞬间就流遍他的全身,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李文正收回手掌,右手一挥,又将一记同时兼具打穴效果的“凤眼拳”重重砸到他的胸口“灵城”穴上。拳头打中虎爷的同时,李文正猛然放声狂喝,然后他的右手手腕以顺时针方向猛然旋转,就是借着这股旋转的力量,他的拳头再次发力,对着虎爷的“灵城”穴发起了第二次重创。这一记拳法,赫然就是截拳道创始人李小龙,最擅长的“寸拳”!

“噗……”

鲜血猛然从虎爷的嘴里狂喷出来,李文正的组合攻击,无论哪一记都是不折不扣的杀手锏,无论哪一击,都能让一个正常人不死也残。虽然李文正没有使用脚部攻击技术,但是在这不到一分钟的交锋中,他展现出来的进攻之猛烈,之凶残,之狂野,早已经超出了跆拳道的范畴。

这是不折不扣的格杀术!

望着全身每一块肌肉都在轻颤,眼睛里已经蒙上了一层灰色,却依然挣扎着不肯摔倒的虎爷,李文正淡然道:“我二十四岁的时候年轻气盛,曾经一个人背着背包走出国门,整整打了三年黑市拳,从C级一直打到了A级……”

李文正很快就闭紧了嘴,因为他已经看出来,现在依然摇摇晃晃不肯摔倒,犹如一个行尸走肉般,慢慢向他挪过来的虎爷,早已经失去了意识,根本不可能再听到他说的任何话。李文正没有再攻击,他就静静的站在那里,任由虎爷终于撞到了他的身上,然后看着虎爷扬起没有断的那条胳膊,慢慢的,慢慢的,对着他的脸部打过来一拳。

在拳头距离自己不到半尺的时候,李文正双手一探锁住虎爷手臂,以自己肩膀为支撑点,将虎爷摔在地上,然后猛然半跪下去,携着身体下坠的力量,一拳重重砸在虎爷的脸上。

在黑市拳拳台上,没有怜悯,更没有同情,只要对手没有倒下,就要不间断的发动猛攻,彻底瓦解对方的战斗力,否则的话,一旦让对手缓过气,被人打倒,甚至是打死、打残的人,就很可能是自己!

李文正从口袋里取出一块手帕,用优雅的动作擦掉拳锋上鲜血,随意把手帕丢到地上,然后转过身走向放着自己皮鞋与袜子的位置,就在这个时候,他突然听到四周传来一连串倒吸凉气的声音,他更在面前的几个客人脸上,看到了绝对的震惊与淡淡的不忍。

齐烈阳终于忍不住跳起来,放声叫道:“虎爷,你想干什么?”

就在齐烈阳要冲进赛场,结束这场再也没有任何意义的战斗时,他的衣袖竟然被人从后面拉住了。

拉住齐烈阳的是红叶。

“你他妈的干什么,你没看到虎爷快要被打死了?!”齐烈阳真的要急疯了,他瞪着眼前这个年轻的女孩嘶声狂叫道:“刚才虎爷还出面救了你,你他妈的忘恩负义,你他妈的就是一只不折不扣的白眼狼……”

骂着骂着,齐烈阳的声音却越来越小。红叶就那样定定的望着他,很快,炽热的泪水就淌满了她那双充满委屈与悲伤的大眼睛,直至在她精致的脸庞上,狠狠划出两道泪痕。

“你懂什么,你这种不知道人间疾苦的富家大少爷能懂什么?”

红叶指着摇摇晃晃,一点点重新支撑起身体的虎爷,嘶声哭叫道:“他和李文正的这一战,不但代表了自己,更代表了‘黑虎拳’。他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过能赢,他给自己定的目标,不过就是能够打对方一拳罢了。就是因为他知道你可能会忍不住跳出来阻止这场战斗,他才在上场前,请我看着你,拉住你。”

齐烈阳真的呆住了,他没有出生在武学世家,他真的不懂虎爷和红叶的想法,他更不能理解,为什么都要被人活活打死了,还要坚持着想要在对方脸上打一拳。武术家的面子,难道就真的比生命更重要吗?!

但是红叶懂。

无论是哪一个武术流派,能流传几百年,至今没有消失,必然都有属于自己的精神与传说。练武的人胸怀热血,在面对强权入侵与不平时,不知道有多少人会奋而挺身,用自己的鲜血与无畏,书写出一段又一段人间的童话与传奇。

他们的故事也许早已经隐藏在历史的尘埃当中,但是他们的传人,却会一代接着一代薪火相传。

象虎爷和红叶他们这些武术世家的孩子,从一出生,就听着先辈们的故事一天天长大,他们为自己先辈除暴安良而热血激昂,他们为自己的先辈勇字当前最终抱得美人归而喜笑颜开,当他们终于可以翻开那份长长的族谱,看着在不同时代,带着义不容辞的激昂,投入到民族抗战中,最终马革裹尸的祖辈那一串串名字,在他们心里涌起的,就是无以言喻的自豪。

对他们来说,他们学习到的早已经不仅仅是一种拳法,更是一种精神,一种做人的道理。这种日积月累的感情,绝对不会比一个离家的游子对母亲的思念更低。如果他们可以任由一个外人,对着他们学习的武术,他们的历代祖先指手划脚,那么他们丧失的已经不仅仅是个人的尊严,而是他们做人的原则,他们心中那根永远不会屈折,属于中国武术家的傲骨!

就是因为了解虎爷,红叶才会一边哭得泪洒衣襟,一边死命抱住齐烈阳的手臂怎么也不肯松手。

听着身边女孩子的哭泣声,通过肢体接触,可以清楚感受到她在不停轻颤,看着李文正面色阴沉如水,缓缓转过了身,对着虎爷再次扬起了自己的双手,说不出来的冲动,让齐烈阳猛然狂喝道:“虎爷,你这一拳,留给我好吗?!”

迎着李文正霍然投射过来的目光,齐烈阳伸出了自己的手,指着对方的鼻子,嘶声喝道:“虎爷,在这里我以自己母亲的名字向你发誓,我会在三年之内堂堂正正击败这个男人,把他欠你的那一拳,十倍,百倍,千倍的还回去!我会让他开办的‘正德馆’上上下下每一个人永远记住中国人的优秀与强大!我会让他们永远不敢再大模大样的站在我们中国人的土地上,宣扬跆拳道是世界上最优秀的武术!虎爷,如果你相信我这个后生小子的誓言,如果你相信我完成这些承诺,就请你……躺下吧!!!”

一个从来没有正式接触过格斗的年轻人,指着一位世界顶级跆拳道大师的鼻子,放言要在三年之内堂堂正正的击败他!

这是一个多么大的牛皮和笑话啊?!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在场这么多人,包括李文正在内,竟然被齐烈阳的疯狂嘶吼震得双耳轰轰作响。不知道多少人在下意识的揉着自己的眼睛,因为就是在瞬间,他们硬是在这个年轻男人的身上,看到了一股大漠风起般的犷野与肃杀,更隐隐看到了一头仰天咆哮百兽都为之震惶的怒虎!

就是因为这样,竟然没有人敢露出了讽刺与嘲笑的表情,就在所有人目瞪口呆的凝视中,早已经失去意识,却凭心中不熄的战火与信念,死死支撑住自己身体不肯倒下的虎爷,竟然真的停下了脚步。

他竟然听到了齐烈阳的声音,他竟然从心底里,愿意相信这个男人,也许就在这个男人用手臂的断骨刺入自己老板的喉咙时,虎爷就清楚的知道,这个男人的身体里盛装着一头猛兽,一旦给他装上锋利的爪子和牙齿,他必将横扫八荒!

在所有人沉默的注视下,虎爷突然缓缓扬起了自己的手臂,对着齐烈阳的方向握紧了拳头,然后无可对抗的黑暗,在瞬间就彻底包围了他。就是晕倒后重重摔落到地上,虎爷的那只拳头,依然高高的举着。

齐烈阳轻轻摆脱红叶,走进场,他没有再看李文正,他伸出自己的右拳,轻轻在虎爷高高举起的拳头上碰了一下,“男人的承诺,就是钉在木板上的钉子,永远不会悔改!你这一拳,我收下了。”

重新站直身体,齐烈阳走到了李文正的面前,他直直凝视着这位现在只要一伸手,就能将他轻而易举直接击倒的男人面前,他伸出右手三根手指,认真的道:“三年,三年之后,我会到你们大韩民国的土地上,亲自拜访你们正德馆,见识一下什么叫做世界上最优秀的武术。”

面对一个年轻人血气方刚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挑战,李文正宽厚的笑了,“我们正德馆的大门每天都对喜欢武术的朋友敞开,我们随时欢迎你的到访。”

“你的笑容好虚伪,好讨厌啊。”

齐烈阳没有掩饰自己的敌意,更没有掩饰他的年少轻狂:“三年后,我想看到你哭!”

红叶紧紧站在齐烈阳的身边,她因为激动全身都在轻颤,却用尽全身力量,大声道:“还有我!”

齐烈阳回头看了一眼红叶,他在这个女孩子的脸上看到了和她年龄不符的坚持,她也是一个笨蛋,一个和齐烈阳、虎爷一样的大笨蛋!所以她会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齐烈阳伸手抱起了全身是血,晕迷不醒的虎爷,就在他准备离开这里,永远也不想再回来的时候,一个几乎从不在这种公众场合露面的女人带着值班经理匆匆走过来,一百枚十万面额的绿色筹码,整整齐齐的码在一起,就放在她中的托盘里。

“秦烈先生,这是您刚才下注赢的赌金。”

刚才齐烈阳的确在虎爷身上投了十枚绿色筹码,望着整整翻了十倍,代表了一千万这个天文数字的筹码,齐烈阳略略皱起了眉头。那个女人当然明白齐烈阳在想什么,“没错,纯粹以赔率来说,您最多只能赚三百万。但是我们老板说了,既然秦烈先生敢当众发出豪言,要在三年之后亲自登门向‘正德馆’馆主李文正先生挑战,他就敢把赌注押在您的身上,这七百万,他赌您能赢!”

在一旁听到这个女人对齐烈阳说的话,就连李文正的脸色也略略变了。这个耳光,扇得不能说不狠,尤其是,这个耳光还是由“蓝色宇宙”幕后老板身边最亲近的私人助理说出来的!

李文正身边的四个徒弟,还有一个没有参战,所以还活蹦乱跳。发现情况不对,这个弟子快步走过来,板起了脸,用生硬的中文问道:“赵小姐,能不能解释一下,您这是什么意思?”

“我们老板说,我们请李文正先生一行人过来,是想本着公平互利相互尊重的前提一起联手合作,而不是请回来几位端起碗吃肉放下筷子骂娘的白眼狼,所以,就请李文正先生和您的几位高徒,从哪里来,就从哪里去吧。”

赵小姐对着李文正非常客,非常礼貌的弯腰鞠躬为礼,“所以,我们老板说了,如果李文正先生想要控告他违约的话,没有关系,他随时在法庭候教。”

说完这些话,赵小姐不再理会脸色阴沉如水的李文正,把托盘交给齐烈阳身边的张雯婷,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望着赵小姐的背影,再看看发了大财,一脸傻相的张雯婷,齐烈阳轻轻的点头,用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低声道:“这位老板,倒是一位人杰。”

“蓝色宇宙”的幕后老板显然并没有想到,李文正身边的几个徒弟会这么张扬,“正德馆”在威海的总部还没有开,就把在场所有实权派人物得罪得通透,就连他这位老板都受到了牵连。

对于一个商人来说,朴文性不经大脑的白痴宣言,已经对他造成了相当致命的“信誉危机”。相信只要稍有血性的人,就不会再进入这种帮着外人打压国人,说难听了已经接近“汉奸”水准的娱乐场所。

可是这位老板,利用齐烈阳的当众约战,只付出区区七百万表明立场,就将所有负面影响一扫而空,重新竖立起一个光辉形象。这种眼光和当机立断,的确称得上是人杰!

看了一眼张雯婷手中代表一千万现金的筹码,就连齐烈阳都忍不住在心里发出一声低叹。

如果是一个工薪阶层,他一辈子也赚不了这么多钱。就算没有李峰,也没有强拆,他可以继续在山上当农民,只怕四年后,他离开大山时,赚到的钞票最多也就是三四百万。

有时候赚钱真的很难,可是有时候适逢其会,原来赚钱就他妈的这么容易。

齐烈阳随手抓起几个筹码,把它们递到红叶的面前,“我们就在这里散了吧。”

张雯婷的眼睛猛然瞪圆了,拜托,那可是七个筹码,足足七十万啊,就算齐烈阳这小子发了横财,也不必这样烧包吧?!

看着那七枚足足顶她打几十场比赛酬金的筹码,红叶的脸猛然胀红了,“如果你对李文正说的三年之约只是随口大话,现在怕了想当逃兵,我二话不说立刻就走,可如果你是认真的,我比你更认真!”

看着面前这个气恼的咬紧了嘴唇的年轻女孩,齐烈阳轻轻的吁出了一口长气,就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一个大大的笑容正在他的脸上无可掩饰的迅速绽放。

真的,从内心来说,他真的不希望这个女孩走开。想要用三年时间去挑战一个能在一分钟时间内击败虎爷的超级格斗高手,这条路实在太难走,他真的需要一个同伴,哪怕这个同伴是个女人也好!

“唉,你小子,可真是会挑对手啊!”

一个声音如此突然,又如此习惯的在齐烈阳耳边响起,齐烈阳的身体不由自主的微微一颤。

是雷月,自从知道齐烈阳的亲生父亲是谁,知道他们之间的恩怨情仇后,雷月就沉默了,无论齐烈阳如何呼喊他,他就是没有理会,更没有回答。

可是在今天,亲眼看到了连场血战,听到了齐烈阳的誓言后,雷月还是忍不住开口了。象他这种出生在六十年代,活跃在七十年代的人,最看重的并不是个人恩怨,而是民族的荣辱。

感受到齐烈阳内心那无法压抑,恨不得在地上连翻几个跟头的快乐,雷月轻哼道:“你这个死小子,别以为我这么快就能放下仇恨,我们这是先放下成见,一致对外!”

失而复得的喜悦,在齐烈阳的胸膛里不断翻滚,让他只想放声大笑,直到怀里的虎爷在晕迷中发出一声痛哼,他才终于醒悟过来,放声叫道:“救护车,快点打电话喊救护车!”(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qidian.,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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